对于来人,岳琛也知道。此人名叫澹台明,与一位身穿淡紫间白袍服、名唤慕容元的人,是褚蕴藉的左膀右臂。刚才,岳琛还纳闷,为何此二人没有出现,原来,此二人前往宗门报信去了。
而同门的尸体,已经被前来的长老亲自带回天柱峰。是以,三人与前面相候的慕容元会合,但人家三人道行高深,又御剑飞行,故而先行回天柱峰。岳琛用了两张符箓后,便觉不忍,心想,能省则省,反正,我又没犯错。想那么多干什么!
回到天戮峰时,时辰尚早,就又去了玉景殿。此次之行,因褚蕴藉之故,说岳琛一夜暴富,也不为过。经同门师兄核算后,足足有两千四百颗泫晶入账。而岳琛对泫晶的使用,也是简单粗暴,只留下一百颗,其余的全兑换成符纸。
同门师兄提醒道:“岳师弟,两千四百颗泫晶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或许,你买一些二品灵丹来服用,会对修为有极大的补益之效。”
岳琛朗声大笑,道:“唉呀!一枚二品灵丹,价值可是一百泫晶,一来不划算,二来可能还不安全!对于我来说,还是这符纸最有所值咯。至于灵丹妙药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不提也罢!”又跟这位师兄聊了几句,便出玉景殿,朝天戮峰走去。
忽然,人影一闪,一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张开双臂拦住去路,来人“啧啧”个不停,大声说道:“不错嘛?你这头废物猪,尽然这么快就到第九重了。本少爷我,才是第八重。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岳琛“哈哈”大笑,回道:“那只能说明,萧家大少爷,还不如一头猪呗!”
这位少年,名叫萧胜圣,长着一张婴儿脸,是上清一脉长老夜菡真人的本家侄孙,又与岳琛是同批弟子中,最年轻的二人。萧胜圣,从来无法无天,但他从不欺侮除岳琛之外的同门,最多也就是调戏侃笑一番。对于岳琛,萧胜圣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否则,他也不至于跑到天柱峰下,来找岳琛的麻烦。
萧胜圣一努嘴,又笑了起来,说了声“好”,续道:“既然你这么狂妄,那我们就较量一番。因为你的道行比我高,所以,我现在打败你,可没人说我欺负猪了。你修习的那小偏门,是猪都懒的学的小把戏。今天,我心情好,顺便也让你长点见识,以后也好收敛一些。”
岳琛心道:“我莫名冲破两个小境障,进入百练境九重,这才多长时间?见过的人,也没十个,何来嚣张一说?这明显是找自己的不自在么。”遂是冷哼道:“好!我倒想看看你的雕虫小技,是如何厉害法!”
萧胜圣喜上眉梢,显然,他没料到岳琛会应战。而岳琛呢,因有青符纸所炼制的二阶术法,又面对修为略低于自己的对手,没任何退让的理由。
萧胜圣脸色微收,从如意腰带中摸出一柄灵剑,剑身上灵力极其充沛,随剑纹而游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修士养的剑。否则,以百练境的修为,如何能拥有如此灵剑!萧胜圣右手持剑,一念剑诀,灵力入剑身,剑尖处泛起层层冰刃,冰刃上附有点点霜晶。右手极速划出偃月形,冰霜随之而舞,形成一轮冰月,朝岳琛圈来。
岳琛岂甘示弱,心道:“凭什么给你这种世家子弟让三分?”右手扣的二阶雷系术法-驱雷策电术,运用术法咒诀,催动驱使符箓,迎着剑光击去。青符纸所炼制的符箓,在空中发出阵阵雷鸣声,一接触剑之冰霜,便击的粉碎,冰花乱舞。岳琛自己也没想到,只用一张青符纸所制的二阶符箓,就将萧胜圣的剑势破去。为防萧胜圣第二次袭来,遂是先下手为强,待数息过后,又一张青符纸的二阶符箓扣在手中,正欲发出。
身后一人喝声道:“岳师弟,住手!”岳琛从未与人交过手,不知道萧胜圣刚才已经拼尽全力,再下去,根本无元力支撑御剑了。若自己用青符纸所制的二阶符箓击中,有可能害其性命。同时,又听到是同脉中的韩昱师兄叫喝,遂是收回符箓,转身朝师兄问好。
韩昱没有理会岳琛,而是上前夸赞道:“果然了不起!萧师弟年纪轻轻,就已经将冰锋流霜剑诀修炼至第二重境界,天下奇绝之才,亦莫过如是了!”
萧胜圣长出一口气,从如意腰带中摸出一瓶灵丹,随意的倒出一枚,快速服下。恶狠狠的走到岳琛前,沉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同脉中的三位贯清境师姐,欲上前带他离开,他却气哼哼的一甩手,独自大步离开。
岳琛也暗自叹息道:“人家吃三品灵丹,就如自己吃平常饭食一样!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是太大了些吧!倘若我自己能炼制灵丹,那该多好!”
韩昱朝岳琛说道:“岳师弟,我们一起回去!”与韩昱一起,还有一位同脉师兄,名叫柳元。三人一起过铁索道时,韩昱又道:“岳师弟,你已经到了百练第九重,按照宗门的规矩,可搬到天戮峰山麓的石府中居住。这两日,你好好准备一番,待师伯与师尊定好你的洞府后,会有人前来通知你的。”
岳琛恭谦的说了声“多谢师兄!”韩、柳二人微一点头,便御剑朝天戮峰飞去。岳琛顺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望去,摇头道:“好端端的天箓峰,硬是给改成了天戮峰,多不吉利!或许,符箓一道,才是天戮峰的正统呢!”
看着此情此景,想起自己此次的收获,再加之验证了下符箓的威力,顿觉心情无比舒畅,也就放慢脚步,慢慢的欣赏起山中美景来。可真是:烟霞照耀,祥瑞蒸熏。云浪翻滚,灵气轻浮。丹崖上仙鹤鸣叫,玉壁前寿鹿伏卧。阵阵清风徐徐刮,微微花香杳杳过。
不知为何,岳琛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未尽兴时,已到铁索尽头,只得收起心神,稍微加快速度回自己的竹屋。
然而,刚才的兴意,在来到竹屋外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岳琛看到哪个傲不可耐的人,一脸的不爽,赶紧朝竹屋走去。
哪人是谁?哪人,是与岳琛一起拜入太清一脉的人,名叫霍烜(xuan)。跟萧胜圣一样,都是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更奇怪的是,这二人对岳琛有一种无缘无故的敌意。怎么说呢?要说岳琛惹了他们,根本没有的事,反而是岳琛处处躲着他们。反正,这二人就是看着岳琛不顺眼!人遇人,看缘法,这二人注定与岳琛没有缘法,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哪种天生就不能待见的存在。
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霍烜知道岳琛躲他,提早堵在竹屋外,见岳琛来时,仍一幅冷冰冰的样子,死死的注视着岳琛。此时,卫垣与张桓二人也从竹林走了出来,霍烜才不理他们呢。岳琛怕霍烜偷袭,也不敢分散注意力。
霍烜言道:“我从来不信相术,但自从见到你,我已经改变了这个观点。我八岁那年,我外公给我讲到相术时,提到过一种叫做‘玉相金质’的人。拥有这种面相的人,把他放在平凡人中间,他会像一颗明珠一样耀眼;若把他放在人才堆里,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平凡之人,但时间一长,当身边的人或进或退时,他依然如故,如明珠一样灿烂。所谓的金质,就是真金不怕火炼,是金子总会闪耀发光。
现在,我也才明白,为何昊静师伯一眼便挑准你,成为符箓一道的传承者。这并不是大家错误的认为,你来自农家以及所谓的资质平平,而是你有一颗平常心。这种农家小院出来的孩子,所拥有的、甘于寂寞的平常心,才是我们修道中人最不可或缺的东西。造物主是公平的,当他给你富贵的时候,也会给你注定一些平庸;当他给你贫穷的时候,也会种下人生中的希望火种。”
岳琛看着眼前的这人,感觉像是自己看到的另外一个人,心说,这哪是我认识的哪个王八蛋二世祖呢?可是,看着此人也不像是失心疯,一时拿捏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霍烜缓缓让开,与岳琛擦过肩头时,低声说道:“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岳琛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原来,你与姓萧的那小王八蛋,把我当成了对手,才如此跟我过不去?”
霍烜朗声狂笑,只是说道:“要成为天敌,首先要有天生天敌的感觉,其次才是互相之间深深的了解。而人只有在发怒的时候,才会显现出真性情的一面。岳琛,你真的很特别,不过,要是我俩交手的话,赢的哪个……一定是我!”
岳琛回应道:“他娘的,你们这两位二世祖,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这么不好使!无缘无故,跟一个农家的穷小子为敌,亏你们能做的出来。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岳琛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看着卫、张二人,也顿觉不顺眼,招呼也懒得打,直接回自己的竹屋了。
稍微平静后,凝眸观视自己的小竹屋,真有一种不舍得的心境。六年来,只有自己一人住在云峤涧,人家成为亲传弟子的人,都是直接上了天戮峰,住进仙家石府。像自己这种没有名头的内门弟子,还是得按照外门弟子的规矩来。因为贫寒,这竹屋内也没什么像样的家什,像喝水的杯子、取水的木桶,全是自己用竹杆削成的。
承明宗规定,但凡搬出外门弟子住地的人,必须要恢复屋子的原样。这点,对岳琛来说,用自己的如意瓶,就可轻轻松松带走。稍微收拾一番,已是干干净净。习惯性的坐在竹椅上,慢慢品着竹叶茶,心道:“待上了这天戮峰,我就算是真正的稳定下来了。往后的修炼岁月里,就可以赚取大量的泫晶,存储于自己的石府内。接下来,修炼的符纸已经很充足,若想能成功炼制三阶符箓,就非得是贯清境不可。”
想至此处,岳琛不由得一阵懊恼,那五张青符纸可是因为自己的鲁莽才白白损失掉的。继而,由三阶符箓联想道:“若想成功突破至贯清境,恐怕自己不会再这么侥幸的碰上红影人了。如此以来,灵丹的助益就再也无法避免。从百炼境突破至贯清境时,最需要的灵丹有三种,分别是昊元丹、定灵丹、筑基丹。其中,听张桓说起过,若要成功破境,最少也得准备三枚定灵丹,才能有足够多的把握。
若是这样,那至少得准备五枚三品灵丹,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一千五百泫晶,才可以。
而运气这东西,不可能天天让自己碰上。或许,这两次的好运,是我积攒了十六年的霉运,才换回来的呢!
金生金,利滚利,看来,我的一切还是要着落在此次收入的青符纸上。”
想着这些事情,顿觉脑壳疼,放下茶杯,轻轻的躺在竹床上,眼望竹顶,才发现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自知,自己很快会离开,享受竹屋的清静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便闭目养神,欲美美的睡上一觉,将一切烦心事抛诸脑后。
但是,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萧胜圣与霍烜的憎恶面目,顿觉心绪不宁,难以平静。如此反复几回,岳琛不再继续折腾,而是起身洗漱完后,又开始在粗重的麻纸上修习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