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和姜媚接到父亲病重的电话,带着黄玉的重托回来了。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他们一进烧饼铺,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里屋、床铺更是脏兮兮的。一个特别爱干净的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姜媚本想躲的远远的,甚至返身离开。妈妈在电话里的嘱托迫使她进了里屋。黄玉告诉姜媚这次一定要回去,这是推翻因公婆离婚对姜媚不利舆论的最好机会。只要对公公孝顺,名声外扬,婆婆就不值一提;只要跟公公、跟家族融为一家人,姜媚就比婆婆有地位。
姜媚想到这里,咬咬牙,一副委屈、孝道、坚强、冲锋陷阵的样子走向三柱,亲切地问:“爸,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要不是有人及时发现,恐怕就见不到面了。”三柱挤出了几滴眼泪。
李梦看到姜媚都不嫌脏嫌臭,他也走过去坐在父亲跟前说:“爹,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不用,我要能吃上饭,可能昨天就好了。昨天早上我以为快要死了,所以才叫你们回来,我已走到这步田地,还看什么病?只要见你们一面,我就死而无憾了。”
李梦动情地拽起父亲的手说:“怪就怪我妈给你离婚,如果她在的话,你就有吃有喝,就不用受这份罪了,我们也不用大老远跑来跑去的,省下路费,还能给你们买点好吃的……”
三柱打断了李梦的话,说不能怪雪怡,怪就怪他自己。他要早一点顺着雪怡的心意,也许就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说他以前年轻气盛,想活出个男子汉的样来,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
三柱现在最担心的是雪怡出门在外,不知道她怎么生活?毕竟二十多年夫妻。他教导李梦要好好对待姜媚,不要让她受委屈,父母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啊!
三柱的话很动人。姜媚为回报公公的理解和诚意,滔滔不绝地把做人的道理说与公公听:只要父亲身体好,就是儿女们的福气。人活着一定要为自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高兴也是一天,烦恼也是一天,何不每天都活得高高兴兴?
姜媚说婆婆现在活的很好,伺候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那家人对她很好,一个月将近一千元的工资。所以李炎那儿公公不用抄心,婆婆拿他的生活费,绰绰有余。
姜媚的话不仅没有使三柱开心,反而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他不要听到雪怡的好、而是想听到她受罪。只有雪怡受罪,才有回来的可能。
李梦见父亲很难受,以为愧疚他自己不拿生活费而连累母亲。为证实姜媚的话千真万确,重申妈妈真的活的很好,父亲只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不要为挣钱累死累活,也不要为省钱而受委屈。只要坚持到李炎毕业,父亲的外债两个儿子一定还清。
李梦说着,拿出两千元让父亲买点白面,这是他们准备给父亲看病用的。并建议父亲身体恢复后,继续打烧饼,就算消磨时间、活动筋骨、充实生活也行。他们在外也有难处,不仅给李炎拿钱,还得担负姜威的上学费用……
李梦被姜媚恶狠狠的眼神止住了下面的话,他站起来走到外间,大声说:“爹,你还是把外间的烧饼炉生着,再把铁炉子搬到外间吧,有助于发面的质量。如果里屋冷,可以再买一个煤球炉,晚上把煤球炉的风门堵好,就不会中煤气了。”
三柱很不满意李梦给的两千元,心中骂道:他妈的这么大名声把你们叫回来,打发要饭的?他数完后很不情愿地装进衣兜里,问他们:“你们回窑洞看看不?”
李梦说没有准备回去。虽然准备父亲住院,多请了几天假,他们多想跟家族的人走动走动,融洽一下关系,再去毛家庄走走。他问父亲回窑洞有事吗?三柱说那倒没有。“我想让你们回去看看,你妈把门全部给封了,就差用砖块垒死了。”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姜媚快要跳起来了。“你妈也真够歹毒!这不诚心不让我们进门吗?要是这样,咱们更不能回去了。否则,会给我们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
白雪春见到李梦两口子,好似见到了上级领导,又是握手又是倒茶。寒暄一阵后,直接问道:“听说你爹这次煤气中毒很严重,差点过了那边(鬼门关)?”
李梦说:“可以说跟死神打了一次交道,难怪家族人都很着急,难怪李可大爷打电话的语气挺难听,说什么‘大人快死吧?孩子们也快死了?养活孩子是干什么用的’?”
李梦说,其实,端人家饭碗请假也挺难,姜媚不仅不挣钱还要扣工资。“回来一看,我爹也挺可怜,听说都急屎急尿拉了一地,幸亏天柱大爷跟春亮及时打开门窗,才没出大事。”
雪春未曾开口先“嘿嘿”笑了两声,他说拖累孩子们的罪魁祸首不是三柱而是雪怡,并声称自己是大义灭亲抱打不平的人,是坚持真理不徇私情的人。姜媚恭维大舅继承了姥爷的衣钵,是白家正宗的接班人。雪怡有大舅一半就好了……
几句迷魂汤的灌输,雪春有点惭愧。想到自己反对李梦的婚事,对不起姜媚。赶紧说:“哪里、哪里,我们李梦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才是他的福气。”
雪春与李梦、姜媚,就父母离婚的事情,谈论了一整天,最后认定错方是雪怡。
雪春说:“你妈把个家庭搅成什么样子了?你爹当时要跟别人结婚,家庭一定圆圆满满、高高在上。你妈就是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就是一个很固执、很强硬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李梦说:“这个我也有同感,她居功自傲,好像我跟炎儿的成功都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总是说为了我们有多辛苦、多艰难的。这话对我们说还可以,当着人家姜媚说,姜媚肯定不高兴。本来就是做母亲的义务和本分,轮到她,就有让人家回报的意思。”
与其说是探讨,不如说是雪春的定论:雪怡既没有替孩子学习,又没有替孩子考试,怎么能说是她让孩子们考上大学?她只做了跟天下母亲一样的事,她却得到了孩子们多少荣誉?
每年‘六一’给她争光,十佳少年给她添彩,省里的荣誉证书把她抬到高处,孩子们回报她的已经绰绰有余。她不仅不知足,还整天想入非非,把家庭搅得乌烟瘴气,最后搅散。
姜媚说:“哦!原来妈在这个家就是一根搅屎棒,这样的母亲认与不认都无所谓。”
雪春说:“对。这样的妈,换做我,早就不认了。不过,你们是高层次人物,不能因为她的错误,玷污了你们的品格,让你们背上不孝的名声……”
姜媚这次老家之行,收获颇丰。以后怎样对待雪怡都无所谓,最了解她的亲哥哥都这么评论,何况别人呢?
傍晚,姜媚带着非常愉快的心情回到云祥家,毫无顾忌地诉说雪怡的种种劣迹,却得到的是不同版本的见解。
云祥听完他们的讲述,问:“如果你爹妈不离婚,做为孩子,是盼望他们一起住、还是分开住?”
李梦的答复当然是一起住。姜媚也笑笑说:“谁盼望自己的父母分开啊!谁不想父母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我爸妈每天都合盖一条被服,他们从来不吵架。”
云祥说:“那我问问你们,如果你爹真的是中煤气,如果你妈没离婚,跟你爹住在一起,不是两个人都中煤气了吗?有多少个人不都得煤气中毒吗?
“凭什么就一定要你妈伺候你爹,而不是你爹伺候你妈?凭什么父母双双躺在床上,你们就能理直气壮不用回来呢?这是每个人都懂得的道理,你们怎么就不懂?”
李梦、姜媚防不胜防,哑口无言。云祥看着李梦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你爹能掌控自己的病情,直说了吧,就是装的。”
李梦急了,反驳道:“这是你对我爹有成见。要装?他就不会急屎急尿、拉在地上了。”
云祥慢条斯理:“李梦,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他是拉到铁锨上的,还垫了炉灰,地上没有尿的痕迹,怎么能说急屎急尿?
“按他本人爱干净的性格,他的铁锨应该是放到外间的。中煤气能允许他走到外间?拿回铁锨?从炉子里掏出炉灰撒在铁锨上吗?有这么长的时间,他不能拉开门闩,拉到外边的地里吗?他不能开开门窗、通风透气吗?”
姜媚接上说:“就算你说的在理,可是他的脸都有点肿了,这该怎么解释?”
“这就更好解释了。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间睡到床上,一动不动睡上两天,哪有不脸肿的?你要不信,也可以回去试试?”
云祥看看他们两个满脸的迷茫,语重心长地说:“李梦,你拍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你妈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为了你们兄弟两个受尽欺辱、受尽折磨,但她始终对你们不离不弃啊!她这辈子受的罪是我亲眼所见,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啊!”
云祥说到这里摸起了眼泪,沉默片刻抽泣着说:“最后你妈却落个无家可归、流浪在外,我想起她来就忍不住掉眼泪。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踩着她的血泪爬上去了,却对她有那么大的成见。就按你们现在对她的评价,我都替你妈感到冤屈。”
两个人很尴尬,四目相对、张口结舌。一晚上都在商量要不要再住下去?有没有必要住下去?第二天早上,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云祥家的时候,李梦的手机响了,是雪怡打来的。
姜媚从李梦手中抢过手机,放下后神色大变。说:“咱们赶紧走,快回北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