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忽然抬起骈起剑指的右手,真气一瞬间聚涌到了他的指端,短短数尺距离,竟发出凄厉的破空音。
燕离一瞧,顿时笑了。
在他面前用指剑,岂非班门弄斧?
太白剑气凌驾于所有之。
同是剑指,同是剑气。
只见两色光影闪耀一瞬,“嘭”的一声闷响,曹俊痛叫着飞了出去。
燕离同时眉头一皱,抬起手一看,只见食指指甲裂了一小块。
在他意图追击时,全身突然间动弹不得。
一个无形的力场压制住了所有躁动。
姬纸鸢不知何时取出了雨铃霖,疾言厉色地道:“燕离,你又想杀我的人?”
“我只是反击而已。”燕离笑眯眯道。
“你不要忘记展沐的怨魂还没有安息!”姬纸鸢冷冷道。
燕离脸色一白,忽然收了所有笑意,压低了嗓音道,“我没有忘记……”
他沉默着走出了帐篷,在数十只诧异的目光越过曹俊,径自回了帐篷。
“嘿嘿,这小子是条汉子。俺们猎团里有好几个喜欢着那小妞,可惜没一个带种,连跟人说句话都不敢。”
说话的人叫巴金,是个名气不小的猎头,人长得瘦小,却以豪爽著称,而且从不克扣手下应得的报酬,在魏王境很是受欢迎。
巴金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邋遢,他席地坐在沙地,一面挖着鼻孔,一面和不远处的一个驼子说话。
“孙平,你觉得这小子怎样?”
那驼子是当天燕离看到“游刃有余”的散人之一,名叫孙平。
巴金跟谁都是自来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驼子孙平跟他简直是两个极端,冷漠得毫无温度,而且连话都懒得回。
不过在听到对方说燕离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似乎闪烁着异样的电光。
……
“你怎么样。”姬纸鸢走向曹俊。
“大人,我没事。”曹俊从地爬起来,勉强笑道,“给您丢脸了。”
“你擅长的本不是打斗。”姬纸鸢宽慰道,“不要跟莽夫一般计较。”
“是。”曹俊感激地道,“多谢大人关心。”
“没事回去休息吧。”姬纸鸢见他确实没什么大碍,便回了帐篷。
曹俊也自回转。
进了帐篷后,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左近无人,便缓缓地摊开手掌,露出一小片指甲来。
看着这一小片指甲,他的脸顿时露出了诡秘阴毒的笑容。
“燕离,我不但要亲手取你的狗命,还要大家为我拍手叫好!”
自言自语着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法坛,他坐下来时,这法坛刚好到他的脖子那么高,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诡秘器具,器具都刻画着诡秘的符,其尤以一个森白的骷髅头最是恐怖,空幽幽的眼洞里居然漂浮着两朵绿火。
“丧鬼夺魂!”
曹俊掐了个印,将大量的真气注入那骷髅头里。
注入之后,过了片刻,骷髅头的嘴竟然“咔咔”的动起来。
他快速地将那小片指甲丢入其。
骷髅头“咔咔”的咀嚼片刻,然后不动了。
跟着取出一个小罐子,肉疼地自语道:“只剩这一只了,真他娘的浪费!”
小心翼翼地将罐子打开一个缝隙。
里面似乎有什么黑影猛地撞出来,虽然只有手指大小,可是力道着实不小,而且无凶悍。
曹俊凝神顶着罐盖,只留出一丝空隙,对准了那骷髅头。
骷髅头的嘴里突然射出一道绿光,没入罐子。
罐子里的东西愈发剧烈的闹腾,但持续片刻,居然渐渐平复了,最终毫无动静。
等到罐子里的动静全无,曹俊才敢小心翼翼地放松力气,悄悄打开一个更大的缝隙,见里头真的毫无动静时,这才松了口气,将盖子完全打开。
“去吧。”曹俊对着罐子发出了指令。
然后一只通体漆黑的蝎子便从那罐子里爬出来,它在长条形的法坛转悠两圈,然后爬了下去,爬出了帐篷,找了个沙地一钻,便即无影无踪。
……
燕离正在修行。
存思观想状态下,他周围的动静着实不小,所以他故意把帐篷搭在了离众人很远的地方。
此刻源海朦朦胧胧倒映出星空的影像。
虽然在天阙阁疯狂吸取了无数秘籍的精髓,但还是差一点点什么,好像一层窗户纸,在没有捅破之前,外面的风景永远都看不真切。
半个多时辰后,燕离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吁了口气。
存思服气半个时辰之内是巅峰状态,效果最佳,过了半个时辰,专注力渐渐下降,效果渐次,真气的质量也会跟着下滑。
一般的修行者,每日修行半个时辰多一些,已是极限。
取出离崖,放在膝。
双手轻轻地抚着剑身。
在古海源的指点之前,他并不知道离崖已到了进阶的极限。
接触到符箓的基础知识后,算是豁然开朗。
铸造离崖的材料,是纯粹的无影星丝。
无影星丝是非常常见的珍宝,甚至还被当成货币流通。
以此为核心铸造的宝器,其品质是有限的。
所以到了武品“段”,离崖便无法再吸收更多的珍宝,这也意味着它无法继续进阶。
不过古海源却告诉他,凡事无绝对,如果他肯用心学习符箓之道,离崖照样能继续进化下去,但并没有当场说明离崖的进阶方法。
符箓之道渊深似海,无人指引纯属瞎子撞墙。
目下也只能等稷下学宫开放了。
他躺了下来,思虑万千,但很平静。
因为她在不远的地方。
回忆着往昔,嘴角不自觉地扬。
忽觉颈后被什么叮咬,一瞬间的剧痛,使他从地蹦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一只拇指大的蝎子沙沙地往地毯的破洞钻。
他皱了皱眉,去一脚将之踩死。
摸了摸被咬的地方,好像没什么异常。
但是意识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好像遁入了太虚幻境。
耳边有个渺渺冥冥的声音在呢喃:过来吧,过来吧,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主人的话。
神智还稍微清醒,但身体居然不受控制地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