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1)

让姑娘们久等啦,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一如既往的治愈系。

1.《十二射浮光》预计本周完结,新文《此生》文案已开,姑娘们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手机直达:《十二射浮光》

文/零度寂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地下室那扇唯一的木窗,将窗里窗外切割成两个世界。

窗外,是繁华的纽约夜景。

窗内,是破旧的栖身之处。

皎洁的月光穿过木窗漏进地下室,被狭窄的窗棱挤压得稀薄又模糊,一缕一缕轻柔地趴在地板上。地板和窗户之间折射出随着气流缓缓浮动的白月光,在这片迷离的光影中,一对男女交叠的剪影就这么静悄悄地落在墙上。

伴着木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陆语浓密的睫毛扑簌颤动,她眯起眼,透过男人宽而平的肩膀看向墙面上那对一晃一晃的人影。这个男人可真性感,宛若雕刻般英朗俊美的侧脸,微微突出的眉骨,俊秀高挺的鼻峰,几乎抿成一线的薄唇,以及那抹俯低的颀长身形……一个完美到足以令她一次又一次沉沦的剪影。

墙面有些斑驳,仿佛被风吹皱的老照片似的,静静地藏匿于岁月一隅,而浮映在墙上的那对剪影却越晃越激烈……陆语感觉到木床快要散架的那个瞬间,有副喑哑低沉的男声猝然哼在她的耳廓边。

“陆语,陆语……”

那道声音明明遥远得隔着不可逾越的时间和空间,此时此刻,却又好似一股湍急的暗流猛地擦过她的耳膜,冲向心尖。

心脏的部位狠狠一颤,陆语的身体陡然僵直,从混沌中睁开眼的一刹那,她身侧适时地传来和煦的嗓音:“别紧张,气流而已。”

截然不同的男人声音,不是梦境中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索取的那个他。

陆语这才发现宽大的波音客机正在云霄之上剧烈颠簸,她浑身大汗淋漓,单薄的秋装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从空调口送出的冷气吹下来,凉透了。

心口却滚烫,烧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等陆语扭头瞥向邻座同行的梁梓行,他已经探身向她靠过来。

此人举止清雅,面容隽秀,他若有似无地擦过陆语的衣衫,伸手拉开她那侧的遮阳板,随后跟空姐要来一条毛毯,盖住她轻微颤抖的身子。在这个短短的过程中,梁梓行把对她的亲近展现得淋漓尽致又自然而然。

耀眼的阳光霎时从三万英尺外的高空流泻进机舱,金色的光晕迅速驱散了片刻前陆语那个晦涩痴缠的梦境,不留一丝一毫的空隙。

这里不是纽约。

而是在B市飞往香港的航班上。

神思被逼回到现实,陆语扯了扯毛毯的边角,朝梁梓行虚妄一笑,“谢谢。”说完,她涣散的目光很快从对方脸上挪开,重新回到手里的图册上,一点一点地聚焦。

梁梓行的眸光也落在那处。

陆语全程不离手的东西是苏富比香港秋拍会的拍品图录。

数个小时之后,图录上这些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包括戈尔康达世界名钻、欧洲皇室的典藏级珠宝首饰等等,将迎来世界各地顶级收藏家的争相竞逐,然后以天价易主。

陆语收藏了七年的那枚蓝宝石袖扣,也在其中。

对于那枚袖扣的来历,梁梓行略知一二。他原本蕴着阳光的脸孔在转向陆语时微微一沉,挑眉问道:“你后悔将它送去拍卖行了?”

不知是因为机舱内的气压过低,还是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问住了,有那么一瞬间,陆语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嚅动了一下嘴角,她从喉头挤出来的声音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不,不后悔。”

她已无路可退。

不管这女人话里有多少口是心非的成分,不可否认,这是梁梓行想要听到的答案。

他眼中慢慢地浮现起笑意,“你放心,它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鉴定师评估过了,袖扣上的蓝宝石来自缅甸莫谷矿区,是罕见的宝贝。”

确凿无误的消息,陆语在数个月前已得知,可此时想来她依然有种不现实感,细黑的眉因为怀疑而拧着,“它真有那么值钱么?”

“收藏品和女人一样,本身的价值到底有多少并不重要。只要有追求者觊觎、竞争,自然会身价倍增。而且越想据为己有,出价就会越高。”梁梓行漫不经心地回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陆语那张清秀白皙的脸蛋。

她眉眼低垂,拄着头思考什么,因而错过了对方唇边那抹势在必得的浅笑。

**

维多利亚港畔伫立着一座形似飞鸟展翅的现代派建筑群。

日落时分,建筑物的巨型玻璃幕墙折射出火红的夕阳,半边天际被染成赤色。赤光之下,蓝绿色的海平面被风吹起涟漪,卷起层层叠叠的夕阳余晖,色彩绚烂得仿佛画家笔下大气磅礴的一笔,美得惊心动魄。

苏富比作为享誉全球的顶尖拍卖公司,本届秋拍会就设在香港国际会议展览中心这座飞鸟形状的建筑物内。

根据拍卖流程,卖家与买家均可委托代理人进行交易,所以身份显赫的正主们不必亲临竞价现场,这会儿他们都待在与拍卖现场一廊之隔的休息室里,耐心等待交易结果。

推开休息室那扇气派的双开木门,陆语的脚步滞了滞。

柔软的天鹅绒地毯,窖藏波尔多红酒,水晶高脚杯和精美的法式甜点将竞拍现场的剑拔弩张隔绝在门外,撞进她眼帘的这一切正如张爱玲所言——装扮得很像样的人,在像样的地方出现,看见同类,也被看见,这就是社交。

而陆语,已然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场合了。

又或者,她被此情此景衬得有些寒酸了。

走在她身旁的梁梓行倒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他单手插在西裤侧兜里,脚步未停,低下头朝陆语耳边凑过去,清浅地提醒她:“别忘了你可是拍品持有者,你今晚的身份不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逊色。”

他的话音尚未落尽,已有不少目光向两人射过来。

确切地说,那些人的视线落在梁梓行身上。他一丝不苟的发型、熨帖合体的西装,再配上某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令他看起来和他们是同类。

“这位小姐,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禁止拍照吗?”

某位身穿香奈儿珍珠白晚礼裙的年轻女人朝两人走来,似乎对陆语卡其色短款风衣和肩上挂着单反相机的行头感到好笑,她撇了撇嘴,抛出这么句话来。

陆语不自觉地抓紧相机背带,她正欲开口辩解,梁梓行已对来者莞尔一笑:“陆小姐是摄影师,习惯随身带着相机,她并不会在这里玩自拍。”

听出他话里的维护,周萱萱不由得再度瞅向陆语那张素颜。没有化妆品的点缀,她的眉目都是淡淡的,唇色也淡,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细看之下竟是连年龄都瞧不出,就像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瓷娃娃。

“天生丽质”虽然是个俗词,可周萱萱不得不承认用在陆语身上是最恰当不过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随即在她红唇边绽开:“梁大设计师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钻了。”

“……”

显然,在这场上流聚会中,梁梓行熟识的朋友不少,但或许是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只寒暄了几句便拿着震个不停的手机,走出休息室接电话去了。

电话是他的代理人打来的。

对方如实禀告拍卖会的最新进展:“梁先生,您看中的蓝宝石袖扣是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起拍价六十万港币。如果不出意外,两百万拿下绰绰有余。”

经验丰富的代理人没有流拍记录,梁梓行嘴唇微勾,愉悦地“嗯”了声。

没有错,梁梓行早已帮陆语物色好了买家,那位企图把她当宝贝一样据为已有的男人正是——他自己。

这女人拒绝一切物质上的帮助,他只能选择此般迂回的方式帮她一把了。

这边厢,觥筹交错间,收藏家们侃侃而谈的话题不外乎哪件宝贝是从欧洲贵族沉船上打捞来的,哪件宝贝富有传奇性历史……而这些在陆语听来索然无味,她始终沉默地坐在沙发一角。

可偏有人不肯放过。

“陆小姐,你是怎么得到那枚蓝宝石袖扣的?”把众人焦点转到陆语身上的又是周萱萱。

这也不能怪她,大概所有的人都跟她存有同样的疑惑,打扮得朴素过头的陆语怎么看都与这场奢华高贵的秋拍会格格不入。

在那些高高在上又充满好奇的眼光注视下,陆语的表情凝住一瞬,而后慢慢化了。

“袖扣是一个穷小子送我的。”她以稀松平常的语气回道。

众人皆愣。

须臾而已,某位来自俄罗斯的收藏家率先反应过来,他笑得大胡子抖动,朝陆语举了举杯,“陆小姐真是幽默!”

每个人都把她的回答当做今晚最好笑的笑话,陆语也微笑地配合着,握着高脚杯的那只手却是僵得指节发白。

因为这不是一个笑话。

而是事实。

“可是一个穷小子怎么会拥有如此值钱的东西?”大胡子越发来了兴致。

“捡的,或者是偷的吧。”周萱萱咯咯笑着,抢在陆语开口前悠然回道,她眼中并无恶意,仿佛只是为这个笑话再增添一点笑料罢了。

果然,又是一阵笑声。

这震彻耳膜的笑语令陆语的心脏无来由地猛地一抽。

那么擅长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女人,此刻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唇角的弧度像是突然被什么抹平了一样,紧紧地绷起来。欠了欠身,陆语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到落地窗前。

维港的夜色亮如白昼,看得她眼花了。

钢化玻璃外,海港对岸璀璨的霓虹宛如划破夜幕的流星,不停下坠,直直地沉入海平面。在无数滚动的光圈中,时空仿佛被凿开了一个洞,她又看到了纽约那间狭小的地下室,看到了那个拥有这世上最动人容颜的穷小子。

“六十万,一百万,一百二十万,两百万……还有没有?”

“天!一千万!”

“一千万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直到拍卖师的落槌声透过硕大的液晶屏幕从现场传进休息室,陆语才被那“咚”的一声狠狠地揪回神思。她不可思议地瞪圆眼,视线从窗外移向大屏幕的一秒钟里,她眼角掠过一张张惊诧的面孔。

休息室里上一瞬的语笑喧阗,在这一瞬统统褪去,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陆语的蓝宝石袖扣被拍出一千万港币的天价。

相比起今晚的其他拍品,它是最不起眼的,却被赋予了一个艳压全场的最高成交价,难怪连身经百战的收藏家们都不得不为之震惊了。

结果太出乎意料,陆语因受到过度刺激而导致身体发软,颤抖的指尖悄然松动,高脚杯从她手里滑落,碎裂,晶莹剔透的碎片迸溅开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正欲推门而入的粱梓行猝然被钉在原地,好似被那些水晶碎片割伤了眼一般,他的眼眸忽地一黯——

一千万,这不是他的出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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