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看了赫连长冰一眼,笑而不言,抱着赫连长冰跃向水面,融入水雾之中。
赫连长冰见魇一声不吭的抱着她藏进水雾里,脸上不由泛起紧张之色。“魇,你要带我去哪里?”
“姐姐,我真想将你藏起来,永远不让辟火神君白沂那厮找到。”魇低首看向赫连长冰,眸中浮动着无数明暗不清的光蕊。
“白沂?”赫连长冰蓦然想起,她在梦中曾经见过与百里沂长得极像的白沂,辟火神君白沂白少君。他不仅与魇认识,他们之间貌似过节不少。“为何不让他找我?”
“姐姐,我不喜欢他!”当然,他也不喜欢我。魇脸色微沉,低声道:“可我想待在姐姐身边。”
“你既然想待在我身边,便待在我身边,这有何难?”赫连长冰没有明白魇所言的意思,坦然道。
魇听罢,脸色一喜,但很快,那抹喜色就消散在烦躁和不安中,因为魇已经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衣袂飘飞声响。白沂,你来得可真快!
魇抱着赫连长冰,正欲掉头朝另一方向去,没料到竟被一袭白袍直接截住了去路。
“魇,把长冰放下!”
那袭白袍正是白沂,他静立在魇前方三丈处,双眸定定凝视魇,波澜不惊的道。
魇俯首看向赫连长冰,见赫连长冰也正看着他,遂低声道:“姐姐,你到我身后去。”魇言毕,当即松开赫连长冰,将其小心翼翼护在身后,拿眼看定白沂。
白沂见魇将赫连长冰松开,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对赫连长冰柔声道:“长冰,快过来。”
魇听罢,立刻抬臂拦在赫连长冰身前,压低音量道:“姐姐,不要过去。”
“长冰,你过来。”白沂见魇拦住赫连长冰,且赫连长冰立在原地未动,遂再度唤道。
“不要过去。”魇立刻道。
“长冰。”白沂急道。
赫连长冰立在魇身后,听着白沂与魇之言,一个让他过去,一个不让他过去,心中不免烦躁,但她也感觉到这二神之间的不对劲,遂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就站这里。你们有什么话就好好说,说完咱们就散!”
白沂与魇听毕,互视一眼,彼此的眸中、脸上皆是冷泠之色。
赫连长冰见白沂与魇没有吱声,又道:“你们要说什么就当着我说罢!”
白沂与魇再度看了彼此一眼后,竟齐齐在掌中凝出法器,直奔对方。
赫连长冰见状,顿时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二话不说就开始打?难道,彼此之间真没有什么话好说?
白沂与魇皆用长剑,只不过白沂手中的长剑为塔状,质地轻薄;而魇的长剑相较白沂那柄则略显厚重,剑身更加挺硬。两神执着各自长剑,直奔对方,近身搏斗。
魇的身量较白沂来稍微要瘦小些,但他体内的力量却明显比白沂要充沛。两神周身腾起淡淡雾霭,如一层笼纱,将他们罩在里面,看起来貌似仙境中漫舞般优美,实则是白沂和魇担心他们的法力会伤及无辜的赫连长冰,不约而同设下的障碍结界。
赫连长冰自然不知道那层笼纱是什么,有何功用,她只知道白沂与魇一言不合,不,没有言,直接就打了起来,而且还是她无法劝解的情形。赫连长冰无奈,只得立在一旁望着白沂和魇,掌心中攥满了汗津。说实话,两神,她不希望任何一个受伤!
白沂与魇战得难分难解,皆是赤红着双目,脸上浮起几分狰狞,但那几分狰狞又因他们出众的姿容,显得格外妖娆诡异。
“离开长冰!”白沂将长剑凝入掌中,双手掐住魇的脖颈,厉声道。
魇见此,也收回长剑,反手掐住白沂,怒问道:“凭什么?”
“你一再将她骗入独影境,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沂低吼道。
“我要干什么,你管不着!”魇死死盯着白沂,道。这个该死的一角马,力气竟如此大!他感觉自己已经呼吸艰涩,遂加重手上力道。我就不信,我让你没法呼吸,你还不将我松开!
白沂被魇用力一掐,顿时微微朝后仰起下颌。丫的,这个臭梦魇,没想到他竟敢跟我白打!“我觉得不允许你再伤害长冰!”
“你怎么就笃定我会伤害她?”魇盯着白沂,断断续续道:“难道你去凡界搅乱她的命数,不是伤害她吗?”
白沂心中一凛,微怔后,道:“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去凡界真是为了护着她不被妖邪带走。”
“妖邪?”魇轻笑道:“何为妖邪?心无正念,就算神仙也是妖魔!白沂,你觉得你是正道吗?”
白沂艰难道:“从未如此想过!也从未自诩自己是正道。在我眼中,天下苍生即是正道。”
魇邪魅一笑,道:“天下苍生?那你为何不去照顾你的天下苍生,却来与我抢姐姐?”
“姐姐?你心里真将她当作你的姐姐?”白沂盯着魇,反问。
魇脸色一怔,微恼道:“关你何事?”
“长冰与我两情相悦,自然关我的事!”白沂盯着魇,略路松了些手上力道:“我警告你,魇,你离长冰远些!否则,我定会让你身陷囹圄永生难再出来。”
“你吓唬我?”魇见白沂松了些手上力道,也稍稍将掌上力气减弱了些,道:“若论起辈分,你恐怕连当我的孙子都没资格!”
“为老不尊的东西,还指望我尊敬你?”白沂冷笑道:“想都别想!魇,你恐怕连你自己是怎么来的,是什么变的,都不清楚吧?”
“那又如何?”魇冷笑,望着白沂。他俩已经因这个互掐的动作僵持了许久,虽然白沂的修为稍逊魇,但在法力方面却略胜魇几分,如此,二神势均力敌互不相让。“我就喜欢黏着姐姐!”
白沂听罢,轻笑道:“不要脸。”
“是吗?”魇听罢,冷哼一声,欲加重手上力道令白沂窒息。
白沂则没心思与魇再度僵持下去,当即松开双手,一手握住魇的肩膀,一手抓向魇的面门,将魇吓得朝后踉跄退了数步。
魇退了数步后站稳,望着满脸得逞笑意的白沂,怒道:“你耍我!”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耍你。”白沂轻笑。言毕,他飞身而起,朝着赫连长冰所在的地方奔去。
魇见白沂飞向赫连长冰,连忙起身,飞快的挡在赫连长冰的身前,一掌击向白沂的胸口。白沂因速度过快,生生撞在魇的掌上,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来。
赫连长冰见魇伤了白沂,不免大急,赶紧推开魇,奔到白沂身畔,将其扶住。“白少君,你怎么样了?”
白沂没料到赫连长冰会满脸急色的关心他,心中顿时一喜,握住赫连长冰的手腕,道:“长冰,跟我走。”
“休想!”魇见白沂要带走赫连长冰,立刻置身于他身前,道。
“今日,谁都休要走了!”
蓦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凌空传来。
白沂、魇、赫连长冰闻声,皆吃了一惊。
魇尤为吃惊,因他已经嗅到这空中弥漫着浓厚的傀域妖魔气息,毕竟十方梦境之地是天界管辖,鲜有妖魔能闯入,而这个闯入的妖魔想来法力修为定不一般。
白沂吃惊是因来者为傀域太子胤沧,而赫连长冰则看到的是国师月华,那个被戎国十一皇子百里沂屠杀掉的国师月华!
魇见到胤沧,不由微敛眼睑,盯着由远及近的胤沧和蓝羽、靳弘。这厮是如何闯入十方梦境之地的?
胤沧见到白沂、赫连长冰、魇,不免堆起笑来,气定神闲道:“诸位,好久不见啊!”
“你,你没死?”赫连长冰望着安然无恙的胤沧,吃惊道。
胤沧望着满脸惊诧的赫连长冰,笑道:“自然没死。你觉得本宫堂堂傀域太子,会那么轻易就死掉吗?死掉的不过是凡界的一张皮囊罢了!”
“你是妖魔!”赫连长冰震惊道。
胤沧听完,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言。
赫连长冰望着胤沧,脑海中回放着她三岁时至今的诸事,眸中逐渐聚起怒意。“你到底是谁?”
“本宫刚刚不是说了吗?本宫是傀域堂堂的太子殿下。”胤沧轻笑道。长冰,是不是很吃惊,很意外啊?
赫连长冰厉声道:“你为何要潜入尚都皇城?”
胤沧望着赫连长冰,笑道:“本宫的目标跟他们一样!”
赫连长冰略略一想,略显疑惑道:“难道你寻我?”
胤沧桀骜一笑,道:“还不算笨嘛!”
“曾经的堇国流传着这样一段关于我身世的传言:子夜天乐来,广城烧连营;长冰不是冰,鸿江起水情。祈望无念想,诚求天公灵;愿送神登天,日日好酒筵。”赫连长冰满目讶色,须臾后,道:“而且,还有人说,我母妃的子女中有一个是天降煞星转世,说此星十分凶恶,会令她骨肉分离、六亲不合、家宅不宁。胤沧,这些都是你的阴谋吧?”
“本宫的目标是你,这些事并非本宫所为。”胤沧看向赫连长冰,脸色淡定。“你的母妃徐茗竹深受赫连岚宠爱,有人嫉妒了而已。”
“你是指,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所为?”赫连长冰问。
“本宫只想得到你而已,其他的人和事,本宫一概没有兴趣。”胤沧平静道。
“得到我?为何?”赫连长冰紧问。这个傀域太子竟然有恃无恐坦白直言,这倒令她没有想到。
“因为他要你的命!”白沂在旁幽幽道。
赫连长冰闻言,顿时吓得朝后跌撞了几步,好在白沂手快,将她扶住。
“真是不好意思,本宫吓着你了。”胤沧含笑望着赫连长冰,眸中浮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本宫向来对喜欢的人都会如此直白坦言。”
喜欢的人?呵呵,应该是喜欢的人命吧!赫连长冰望着胤沧,脸上显出警惕。
魇见胤沧带着蓝羽和靳弘一同前往,心中早就浮起忐忑。他倒不是害怕胤沧,而是害怕蓝羽这只翳鸟。只不过,他没有明白的是,这只翳鸟曾经分明在白沂这厮身边,为何现在却当了胤沧的跟屁虫?
“长冰,你不要担心,我会护着你。”白沂轻轻拍了拍赫连长冰的肩头,安慰道。
“护着她?你连你自己都护不住了,还要护着她?”胤沧讥诮道:“辟火神君,你可还记得曾经的八百里黄泉路和忘川河?请问,你护住她没有?最后,你伤成了那样,还不是眼睁睁的放任她离开。”
白沂听胤沧言毕,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魇听胤沧与白沂交谈,赶紧摸到赫连长冰身边,低声道:“姐姐,快跟我走。”
赫连长冰道:“走哪里?”
魇道:“跟我离开这里。那个胤沧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仅要捉你,他还要捉我。”
“为何?”赫连长冰大惊道:“他捉你干什么?”
“姐姐,你忘了吗?我是梦魇啊!”魇道:“如果三界的仙妖神魔日日做噩梦到发疯,你想想,世间会如何?不然,你以为他捉我是为了干什么?”
赫连长冰想了想,不免倒吸一口冷气,道:“那你赶紧走吧!”
“我不走,我要带你一起走!”魇道。
“魇,我好歹有白少君帮着。”赫连长冰将魇朝另一个方向推去。“你,你还是快些走吧!”
“白少君?”魇看了一眼白沂,道:“他都自身难保了,他如何护你?”
赫连长冰听完,心中不觉纳闷。白沂尽管被魇拍了一掌,但也不至于连他自己的性命都难保吧?“为何?”
“姐姐,这是他的秘密,我不能说破。”魇拉住赫连长冰,急道:“你快跟我走吧!”
“走?走哪里?”胤沧早就注意到魇跟赫连长冰的举动,当即朝蓝羽使了个眼色。
蓝羽立刻会意的上前,伸手拦住魇的去路。“魇,咱们又见面了。”
魇见到蓝羽,不觉冷哼一声。“怎么?换主啦?难道是辟火神君欺凌你,让你不堪忍受才逃离他?”
蓝羽满是稚气的脸颊上浮起笑意,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的主子是傀域太子胤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