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你这是禁术,你不怕音儿变成厉鬼夺舍吗?”
卫彩虽然很感激,但她知道贝游所做风险太大,诧异他为何会如此。
锁魂咒,是通过与自身魂魄绑定强硬锁住鬼魂的禁术,这样做的后果是,锁魂后,再难解绑。而若鬼魂因为外在或内在因素变成了厉鬼,到时候很轻易便能对锁魂之人夺舍。
所以,这锁魂咒才被列为禁术。
贝游抱着已经渐渐成形的苏音魂魄,因着锁魂,魂魄在贝游这里也拥有了重量,不到十斤,像个初生婴儿。刚刚成形的她,还没有能量立刻苏醒。
听了卫彩的话,他淡漠扫了她一眼。
“因怨而生恶,我绝不会给机会让她变成厉鬼。”
卫彩听之一震,贝游又道,“她已为你的自私而死,从此再不亏欠你分毫。若还有良知,就不要再来打扰她。”
卫彩眼神黯了下来,“我深知,不配做她的母亲。你放心。谢谢你。”
“不用谢,你没有资格。”
卫彩有些窒息,她不再看苏音的魂魄,转而看向了地上的尸体。对于苏音,她确实半点资格都没有。
她看向白衣女子,这个,也是她的女儿。她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只是,她现在是谁?是谁将她养大的?为什么她要替秦家家主出头?因为发现自己的女儿还存活,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仇恨。
当卫彩和贝游围绕苏音对话之时,其他人则早就忘记了之前的厮杀,之前的仇恨,他们全都围在了古树旁边。
地动山摇,古树像个老爷爷一般,艰难地抽出埋在地下的根茎,气喘吁吁讲道,“等了千万年,总算等到了。日子,过得太慢了呀。老夫怀念以往呆在主人身边的日子。完成这项任务,我也就功成圆满,可以归位了。”
其余人不知道小众界及函谷界之事,因此听了面面相觑,同时惊讶万分。他们的脑海里,只盘旋着这样的念头。
古树能动。
古树能说话。
古树很厉害。
古树成精了。
等等等等。
唯有秦玉妍、秦家家主以及部分长老知道实情。
他们意识到,他们经年累月寻找的异宝,终于出现了。
秦玉妍的嘴角咧成了弯月的弧度,一种激潮澎湃的心情充斥了脑海。‘师傅说得对,我果然是那个命定之人。’
她转头看向贝游,却见贝游双手像抱着什么一般,眼睛,也向手中看着。
秦玉妍的修为,还没能开阴眼。她看不到以魂魄形式存在的苏音。她只看到,贝游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贝游并不是吝啬笑容之人,但秦玉妍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满含喜悦富有感染力的笑。见到这笑,她突然发现,以前贝游的笑,并没有一次是真心的喜悦。
秦玉妍以为她是为自己高兴,于是笑得更欢快了,她向贝游走去,却被披麻戴孝的妇人拦在了前头。
妇人的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她的嘴唇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看到她,秦玉妍眼底闪出了疑惑,“这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以命相护?”
按理,她与黑衣女子才是一拨的。
见秦玉妍疑惑的眼神,卫彩突然爆发出来,“你是我的女儿呀!你是我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儿——”
沙哑而又富含感情的一声,将原本围绕在古树边的众人惊醒。
他们复又看向白衣女子和卫彩这边。
古树虽然稀奇,但他们之前看到的反转一幕,也让他们心中充满了疑问。
随着卫彩这一声呐喊,众人明了过来。
原来,这白衣女子,竟然是妇人的女儿。
卫彩的呐喊,也唤醒了迷迷糊糊的苏音。
苏音猛地睁眼,震惊地看向卫彩和白衣女子。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白衣女子才是娘亲真心期待并疼爱的女儿,所以娘亲才毫不犹豫舍弃了自己。
下一刻,苏音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没死?
随即,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脑海,“醒了?”
并不像是人语声,苏音抬头看去,差点把自己吓一跳。
她发现自己被贝游抱在怀里,这简直不可思议。她赶紧从他怀里出来,站在旁边,却发现自己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能刮跑。
贝游握住她的手,知道她满心疑惑,立刻解释,“虽然很遗憾,但你已经死了。”
死了?
苏音下意识看向地面,真就看到了自己的肉身,就这么瘫在地上,没有人去关怀一分。
贝游用巴掌将苏音的脸掰过来,“别看!”
这陌生的温柔,让苏音心里产生异样,又非常的诧异。
她看向贝游,说了一句,“这到底怎么回事?”却发现嘴巴动了,却没有声音。
贝游见此,一并解释出来。
“你死后,我收了你的魂魄。所以,你现在不是人,是鬼。以你现在的能力,还碰触不了实物,我能碰触是因为我将你收了。鬼不能说人话,只能用意念。你现在的修为,没法传递意念,故而不能向其他人说话。只能同我用意识交流。另外,也只有开光期修为的修士开了阴眼才能看到你……而且今后,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十尺。”
贝游一通详细解释,苏音明白了现状。
她终于还是死了。
来不及询问贝游为何收了自己,苏音看向娘亲和白衣女子。还好她还有机会弄清,自己究竟为谁而死,又为何而死,不至于死不瞑目。
白衣女子显然对于卫彩突然的话震惊到了。她看着卫彩,眼里满是不信,嘴上却非常和缓,“大妈,您别乱说,我有父有母,哪儿又能冒出一个来?”
一听声音,白衣女子的身份就都知道了。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是秦七小姐秦玉妍。
又惊奇,没想到秦七小姐还隐瞒了实力,她的实力,怕是比秦家最厉害之人还要高啊。难怪她要蒙面出现,是怕太过出众,伤了别人的自尊心吧。果然是谦和高尚之人。
苏音知道是秦玉妍后,也不知是叹气,还是不甘,“我居然在她手里,死了三次。”
手被握紧,苏音看去,贝游看进她的眼里道,“你若想,随时可以讨回来。”
“暂时不用。生前事,生前了,我不怨了。”
已经死了,恩怨情仇苏音竟也想的很开。
不过,贝游的眼神令苏音非常的不自在,她闪躲地移开了眼睛。
她无法立刻接受一个原本不熟的人,突然变得好似自己人一般。但又很希望,有这么一个可以称得上自己人的人站在身边。
这短短的一辈子,会为她着想的,只有何骏和兔尾了,然而那两个,也是无根之人,自身难保。
突然想起那两人,一年多不见,不知如何了。
贝游听她这么说,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苏音的头。这令苏音更加不自在地随风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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