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燚森摸了摸李遥的头,温情的说道:“遥儿已经不错了,只是那少年所使拳法遥儿没见过,就连爹爹也是第一次见,遥儿能在他手下坚持数十招不败,很是了不起,遥儿下次参加族考就有经验了!”说着,还伸出大姆指在李遥的眼前晃了几晃。
第一天的族考已经结束,此次九百余名李姓子弟参加族考有十六个少年子弟顺利进入武系人道初级一级,他们在家族武师的率领下,将进入家族藏武馆修习更上一屋武学,修习达到人道初级三级便将进入李族的护卫之列。
接下来的第二日,则是自由族比,也就是那些已经达到人道初级四级以上的武师和庄上族人,均可自由挑战对方。挑战者将挑战对方姓名和职位告知族老,由族老编排比赛序列。每名武师只限挑战一人,被挑战一方若是输给另一方,不论他担任的任何职务,均将无所异议地让给挑战方,若被挑战方职务低于挑战方所担任职务,那就不需要进行职务的交接仪式。李家庄数百间商号,每间商号均由一名武师守护,这些武师均由每年的自由族比比武决定,从没有一个武师能在一个商号守护上五年时间。那些已达人道四级以上的武师,无论是否有人挑战,均得在这一天来到比武场上,在接受族人挑战的同时,还要再一次在那武系入道测试转盘上测试自己的武功级别,家族藏武馆负责人,则将对每个武师的新一轮武系测试进行更新登记。
武师及其李姓族人若是要挑战族老或者族长,则要五年才能进行一次,族比排在第三日进行。下一年就是又一个五年之期,届时这些族老,又将换上几个新的面孔上来了。因此,这族比最精彩,最具有吸引力的也就在第二日和第三日的群雄争霸之上。
次日清晨,李家庄比武场上旌旗招展,人山人海,观看热闹之人比第一天多出数倍,这些族人有的要在这里争夺心中所想职务,有的要将数年与对方积聚而下的仇怨在此作一个了结,虽然不是生死受搏斗,也是拚尽所长与之较量。
还不到族比的时间,那些已经进入人道初级四级以上的武师,便纷纷进入比武场上,在面前那几排坐位上依次落坐。三位庄主,以及十五位族老,也依次走上了台上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族老走上台前,口里高声喝道:“第一轮比试,由护卫队首领李仁怀,人道初级四级,挑战晋州商号护卫李清远,人道中级四级!”
那名族老呼喝完毕,只见第一排武师席中,走出了两个中年人来。两人来到比武场上,向台上三位庄主及族老行完礼,又互相抬手致意,便各自取出携带武器。李遥见先下场的那位武师李仁怀,手持一根小碗粗细的铁棍,那铁棍往场地上一戳,立时插入地下约三四寸来深。后下场的那名武师李清远,则提了一把长刀,那长刀的刀把约有三丈来长,刀柄好似铁铸一般,刀柄上的釉色在阳光下光彩夺目。
场上两人听得族老喝声“开始!”便向后跃开,那李仁怀向李清远拱了拱拳,口中说道:“得罪大哥了!”说着,只见他双手握着铁棍呼的一声就向李清远砸了下去。李清远说声“仁怀兄弟尽管使出看家本领便是!”说着,只见那铁棍向自己头顶挥来,举起单刀就向他反砍,而李仁怀手中铁棍尚未收势,倘若自己再不收势,那铁棍便要砸在那李清远的肩上,而自己这一双手怕是也不能保了,当即飘身避开,闪开了他的这一威猛刀招。
两人在比武场上你来我往,相斗多时。突然,只见李仁怀拖着铁棍向后倒跃而去,那李清远见有机可乘,双手举刀便向李仁怀砍了过去。座在高台之上的老太爷李德江呵呵笑道:“清远这次怕是要落败了!”一众族老听得老族长之语,立时细看下去,但见李清远挥舞着单刀向李仁怀追击过去,口里高声喝道:“哪里跑,吃我一刀!”岂知李清远的单刀还没落下,李仁怀那铁棍竟突然间反戳而来,口里也高声回道“清远大哥看棍!”李清远见那棍突然间反戳而来,不及避让,铁棍已经抵住他的右腿,李清远只得抛刀拱手认输。
第一场的比试没有多大悬念便已落幕。紧接着,又有十七八对武师上场比试,有的挑战者虽被被挑战者战败,但在最后关键时刻均能及时收住兵刃或拳脚招式,台上三个庄主及一众族老都不住点头称善。
“下面一场,由李立鹏,人道高级四级,挑战李燚森,人道高级五级!”此时,族老在台上刚刚宣布新一轮比试人选,一些观看的李姓族人都惊呼了起来,有的说道:“李燚森老爷不是得了失疯症关闭了十年,数月之前才刚刚恢复,竟有人去向他挑战?”台上老太爷李德江,此时脸上也是一片黑气,他回过头来看着二老太爷李德化,二太爷李德化详装不知,双眼瞧着台下李立鹏和李燚森步入比武场中,左手捊了捊胡须,转头微微笑着与身边的族老说话去了。
李立鹏和李燚森相对而立,李燚森手中握了一把金边长刀,他见李立鹏也提了一把长刀下场,不禁有些好奇,笑着问道:“鹏弟何时使起长刀来了?”李立鹏微微笑了笑,说道:“小弟见森哥长刀使得好看,便也领悟了一套刀法,今天还望森哥使出你的‘独孤残雪刀法’,好让小弟领教领教你那天下无敌的刀法!”
李燚森笑笑说道:“你我兄弟比试,也就点到为止,鹏弟刀法却无见过,今天到要向你请教了!”李立鹏说道:“那就得罪森哥了!”李立鹏说完,提起单刀陡然向李燚森肩头砍出。他这单刀刀柄有如小碗粗细,砍出时势挟劲风,甚是威猛。李燚森避身相让,伸出刀来档开李立鹏那刚猛一刀。李立鹏手腕一抖,单刀又向下斜斜砍来,砍向他双腿。李燚森大声叫道:“鹏弟刀法妙极!”说着,突然转身,挥刀向李立鹏肋下斩去。李立鹏单刀已砍向李燚森,不及回身相护,见李燚森挥刀砍来,收刀抵御已然不及,当即侧身呼的一掌击向李燚森的小腹,李燚森回过刀来,飘身闪过。李立鹏最见长的是拳法,修习这单刀只是一时的玩耍,却也没有真正下功夫将那刀法修练出来,更无李燚森在那“独孤残雪”刀法上浸淫数十年之久的心得要领,斗在紧要关头,仍使出了他那“寒阴掌”的精妙看家掌法。
李燚森斜身闪过,顺势将那独孤残雪刀法舞动开来,只见场上白光耀眼,刀影霍霍,李燚森此时有如一只轻燕,在李立鹏的周身盘旋飞翔。周围观看的人群,何时见过这样精妙绝伦的刀法,不禁都看得呆了,待那李燚森停下刀法,满山遍野都大声喝起彩来!
台上二老太爷李德化见了李燚森所使刀法,更是面露惊骇之色,没想到李燚森失疯症十年来,那刀法竟然比以前更要精妙飘逸,李立鹏在刀法上却不是那李燚森的对手。他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好似随时都有飞身下台一般,再无刚才谈笑风声,轻松悠闲之态。
场中的李立鹏,在李燚森施展“独孤残雪”刀法时,他在那刀影中竟似如痴如醉般不知所措,只能挥刀乱舞来抵御李燚森那呼呼传来的刀气。李燚森一套刀法使完,便闪身退到比武场边,向那呆站在场中的李立鹏说道:“鹏弟要看森哥刀法,这套“独孤残雪”刀法也已使完,不知还过得去否?”说道,便将他那把金边单刀放在了身边的长椅之上。
李燚森使完这套刀法,闪身而退,又将那单刀放下,谁都知道他是有意相让那李立鹏,如若真要向李立鹏下手,李立鹏怕是早已落败退下。在场中回过神来的李立鹏,此时竟是全然不理会李燚森的避让,眼见他放开单刀,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那笑意似在嘲笑他一般,心下十分恼怒,见此时有机可乘,便不答话,提起手中长刀,刷刷刷刷向李燚森连砍四刀,这四刀全是进攻招术,势若飘风,迅捷无比。
李燚森没有想到李立鹏竟会乘机相攻,实在是有些无理之极,忙闪身避开,连退了四步方始稳定身形。这时他的背心已靠到了比武场的看台边沿,已然无路可退,伸手扯过旁边的一根木棍,呼的一棍戳出。那知李立鹏却在此时喝道:“森哥独孤残雪刀法真是天下无敌,再使一遍让小弟看看。”口里说着,竟然不避李燚森戳向他那木棍,单刀舞成圈子,刀风呼呼,向李燚森全身旋削过去。
李燚森见李立鹏的刀势十分威猛,此时已然避无可避,后脚跟突地在那看台边沿轻轻一点,一个身子借势纵跃起来,从李立鹏的头上翻飞而过,接着连退三步,斜身急走。回身瞧去,眼见李立鹏双目圆睁,又挥刀向自己双腿砍来,当即撑住木棍,飞起左足就往李立鹏右手手腕上踢去。李立鹏单刀斜挥,又径自砍他左足,李燚森右足跟着又踢了出来,鸳鸯连环,借那木棍在地上的撑势身子又已跃在半空。李立鹏见李燚森这几脚踢来,险些被他踢中手腕,自也不由得一声喝彩:“好刀法!更是好腿法!”右手横刀,左手呼的一拳击出,就打向李燚森的膝盖。李燚森身在半空,难以移动身形,李立鹏这一拳打来,实已无法躲避,只听“啪”的一声,觉得膝盖骨一阵疼痛,腿骨已被李立鹏这狠狠一掌生生折断,李燚森斜飞出去,跌到在地,再也无法立起身来。
此时只听得场外传来一阵阵“啊啊啊”惊呼之声。老太爷李德江从看台之上呼的飞入场中,将躺倒在地的儿子李燚森扶了起来,李遥也从比武台边沿跃进场内,拉着父亲的手腕,眼中涌出滴滴清泪。而那得胜的李立鹏,则是高声说道:“多谢森哥相让!”便洋洋得意地退回到了场内,看台之上的二老太爷李德化,则抚着胸前长须,不住地点头赞许。
族比已过去大半年,李燚森折断的腿骨在狐儿的帮助下已经大好。李遥在爷爷和父亲的传授下将那家族入门武功流星火雨十六式修习得也十分纯熟。父亲传授他的那套“大裂佛陀拳”他也从早到晚,加以苦练,竟也领悟得其中不少精义。李遥仍是每晚坚持修练“太阳心经”数十遍,只是他每晚修练出来的饱满内力,第二天一早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父亲传授他的那“大裂佛陀拳”拳法,李遥失去内力,施展起来颇有些飘浮,缺少了那“大裂佛陀拳”拳法的威猛。
一日午后,管家靖伯进来向老太爷李德江禀报道:“老太爷,云安寺玄旨老仙师求见!”老太爷李德江高声说道:“快请!”说着,便呵呵大笑着带着李燚森和李遥父子二人向门外迎接出去。
祖孙三人将玄旨和尚迎进大厅,玄旨和尚向众人施礼毕入坐道:“老纳半年前得知天禅师弟平安回庄,心下好生欢喜。因先师正在闭关不得脱身,上月初先师三年闭关期满出得关来,得知天禅师弟平安回庄讯息,本欲亲自前来传授天禅师弟佛禅,因魔刀老祖驾临寺中要与先师切磋武功心法,不便离开,特命弟子将《凡夫禅》送与天禅师弟研习。”
接着,玄旨站起身来,打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号,对李遥说道:“玄幻师兄因外出云游未归,先师特派小僧来见天禅师弟。听师兄讲天禅师弟吉人天像,灵智聪慧,这些年《道禅》修习必定有其精悟,先师有几句佛语带来,还望天禅师弟解答。”说着便佛语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自观自在,守本真心!”李遥双手合礼佛语道:“有生有灭,即落于有,不生不灭,又落于无。尊如本心,生而不生,灭而不灭,即是尊如不变,不变尊如!”玄旨对李遥又佛语道:“举心动念,即乖法体,即为着相,无始以来,无着佛道。修六度万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无始以来,无次第佛。但悟一心,更无少法可得,此即真佛否。”李遥接着佛语道:“道本无言,因言显道,若真体道之人,通之于心,明之于本!”
玄旨和尚听了李遥这几句禅语,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低头默然无语。李遥见那玄旨和尚低头沉思,不发一言,以为自己领悟那《道禅》中所含佛法精义有什么不对,便上前一步向玄旨师兄请教道:“弟子理解的《道禅》有什么不对之处么?还望师兄指点。”玄旨和尚回答道:“天禅师弟真乃真佛化世,你所理解的佛语,师兄已不能破解,师兄必将天禅师弟佛语铭记于心,当回寺中向先师禀报请教!”
正在此时,管家靖伯进来向老太爷李德江禀报道:“老太爷,王家庄护卫首领王维纶厅外求见!”
老太爷李德江说道:“快请进!”说着,便自言自语道:“许久没得与王老庄主互通讯息,不知这老家伙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管家靖伯将那王维纶领进厅来,王维纶向众人施礼毕,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双手呈向老太爷李德江。老太爷李德江接过拆开一看,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沉声向那王维纶问道:“王老庄主真要与我李家庄解除盟约?”那王维纶回答道:“老庄主让弟子带来话说,李家庄有良田万顷,商号数百家。近年来我们王家庄在江湖中发展迅速,供给已不能满足族人需要,因此,希望李老太爷割让千倾良田和五十个商号给我们王家庄,如若不许……”
李燚森在一旁早已听得满心怒火,上前大声喝问道:“如若不许又便怎样?”那王维纶见李燚森发怒,退后一步嗫嚅着说道:“老庄主说这盟约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半年之后便将亲率五百弟子来贵庄相谈!”
李燚森怒极而笑,大声喝道:“难道我李家庄怕了你们王家庄不成,你们有五百护卫,我们也有五百护卫!想开战我们李家庄接下就是!”
那王维纶也高声说道:“在下传话已到,望李老庄主好生衡量!”说着,便向厅外走了出去。李燚森在一旁听得仔细,此时见那王维纶趾高气扬地向厅外走去,高声喝道:“我李家庄可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留下点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出得这大厅!”只见李燚森闪身上前,迅捷无比地将那王维纶身后的一柄溜金大刀劈手取在手中。王维纶早知李家庄老庄主老太爷李德江与少庄主李燚森功夫了得,向厅外行去之时,心下已然留心作了准备,然而,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也是人道中级四级,竟然没能躲过李燚森这突然间的出手,他满脸通红地回过身来,怒声说道:“李镖头现在就想与我王家庄过不去吗?”
李燚森怒声笑道:“王首领这就回去向你们王老庄主禀报,我李家庄并不是可欺之地,既解盟约,我李家庄接下王家庄半年后的挑战就是!”
王维纶见李老庄主也向他怒目而视,想上前讨要大刀已是不可能,再向大厅里瞧去,见玄旨和尚慈眉善目仙风道谷般站在厅中,想必武功自是不弱,李燚森的功夫他刚才已然见识,想想在此动武自己不能找回颜面,便恨恨地退出大厅,跨上他那匹骏马便扬尘而去。
就在王维纶刚刚退出李家庄大厅,管家靖伯又匆匆进来向老太爷李德江禀报道:“老太爷,牛家庄、齐家庄有信使在厅外求见!”老太爷李德江正在气头之上,便高声说道:“让他们进来说话!”
少倾,牛家庄、齐家庄两个庄上信使走进厅来,双双向老太爷李德江行礼毕,便掏出怀中书信呈向老太爷李德江。老太爷李德江接过两个信使手中书信,一把拆开来,但见其内容如刚才王家庄护卫首领王维纶送来的信中内容一般口气,一般要求,一般的庄主要亲率五百护卫来庄相谈。老太爷李德江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王家庄刚来解除盟约下了战书,你们牛家庄、齐家庄也跟着来了!好好好!好得很!我李家庄即使拚得只有老夫一人,便也要一战到底!”说着,便对那牛家庄、齐家庄两名信使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老庄主,多年情谊就此割断!我李家庄应承你们的挑战!”
其中一个信使说道:“李老太爷,我家老庄主带来一句话,若是不想解盟,就辞去族长职务吧!”说完,便向众人行过礼,两个信使就匆匆退出了大厅。
大老爷李燚森见父亲站在厅里,一双虎目含威,拿着书信的双手微微发抖,显是已经气急,又听了刚才那个信使转述之话,便心知这其中必有缘故,便上前对父亲说道:“父亲,今天这事大不寻常,想必其中必有阴谋诡计,三个平日交好盟庄,不会在这一刻间集中向我们李家庄发难!”老太爷李德江说道:“森儿,眼下庄上已是非常之期,半年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即到,你今日就护着遥孙随玄旨仙师去云安寺暂住一些时日吧!”
李燚森说道:“孩儿绝不会在此时离开父亲!我们李家庄又怕了谁来?父亲和我向来行事光明磊落,这些趁人之危的做派恐怕是有人在从中挑拨离间,即使庄上拚得只有父亲和孩儿,我也将与父亲并肩决战到底!”说着,转身向玄旨和尚行礼道:“师父,遥儿就拜托仙师带入云安寺修行佛缘去吧,拜托老仙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