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隐瞒(1 / 1)

连翘压低帽檐,紧抓着背包从二楼宴客会场的侧门跑出来,心一直扑通扑通地狂跳,而酒店大厅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她怕再看见熟人,不敢走远,迅速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直接躲到走廊的罗马柱后面。她生得娇小,又借落地盆栽的散尾葵遮挡视线,路过的人也不会在意到这里,她这才稍稍喘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连翘悄悄从柱子后探出半边脸儿,刚巧就看见蒋凤麟从大厅正门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他的发小余季陶,侧仰着脸仿佛在跟他说些什么,蒋凤麟皱着眉扯了扯领带,神色颇不耐烦,接着两人就倚在走廊的另一边说话。

连翘和他们离得不远,可是会场觥筹交错的声音让她没法听到他们的交谈,当然,她也不敢现身。她刚刚就是见到余季陶才落荒而逃的,虽然她变了装,可保不准被眼尖的认出来。

毕竟蒋凤麟不知道她来了北京。

连翘努力想通过唇语猜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余季陶发现她了,可惜他们说得太快,让她没办法分辨。她只能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蒋凤麟,一时出了神。

蒋凤麟今天穿了黑色的西装,只有一颗扣子的简约裁剪,并没有扣上,深蓝色的领带也被他扯松了,稍显慵懒不羁,加之他身型高大挺拔,依然让人赏心悦目。

连翘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耐的神情,却终究没有推开她。

渐渐的,连翘眼中的蒋凤麟变得模糊了,她背靠着柱子缓缓地下滑,跌坐在地上,只是眼睛还固执地看着有他在的地方。

蒋凤麟的确是不耐烦,他讨厌麻烦,在会场应酬倦了就出来松口气,没想到余季陶这小子也跟着他跑了出来,让他想安静一会儿都不成。

“大好的日子准新郎偷溜可以吗?我去举报会不会有奖金?”余季陶笑得痞痞的,仿佛拿住了好友的把柄。

蒋凤麟斜睨了他一眼,冷淡地回了一句:“有没有奖金不知道,不过我不会吝啬给你几个拳头,正好很久没练手了。”

余季陶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过他的笑容却不减:“要不要这么暴力啊?我真不懂了,女人怎么就放着我这等温情公子不要,偏偏喜欢你这种冷冰冰的类型,眼睛瞎了吧?”

“行了,我现在烦得很,你别再给我添堵了,凑完热闹就赶紧走。”蒋凤麟此时此刻可没心情跟他扯皮。

像人偶般从早上被摆布到了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忍字头上果真是一把刀。

“我是得走了,等会儿约了人。”余季陶收起了玩笑,突然小声说,“嗳,兄弟,我说……今天这茬,你确定你家的小姑娘不知道?”

本来还歪倚着栏杆的蒋凤麟倏地站直,微眯起眼:“怎么这么问?”

“我刚刚……好像看到她了。”余季陶还是决定说出来。

“连翘?”蒋凤麟想也没想就反驳,“不可能,我昨晚还往家里打电话,她报了班学做蛋糕,最近连听我电话都没空。况且,有谁敢多事告诉她?”

他说完就睨了好友一眼,写满不信。

余季陶最怕他这种眼神,看似冷淡,却是能吃人的,赶紧撇清关系,连连摆手:“当我什么都没说成了吧?可能是看错了,今天人又特多,我兴许眼花了。”

蒋凤麟渐渐放松下来,挥着手说:“你有事就赶紧走吧,我等会儿也走了。”

“这么快?老太太不留你几天?”余季陶小小惊呼了一下。

今天可是蒋凤麟订婚的日子,他是蒋家最小的男孩,最受宠,尤其是蒋家的老太太,都能把他疼到骨子里。

没想到蒋凤麟只是淡淡说了句:“明天是连翘生日,我答应她赶回去的。”

“我说,你不是玩真的吧?”余季陶有些不能理解,如果说他是认真的,那怎么又答应跟苏卉心订婚?如果只是玩玩而已,那也没必要这么宝贝着连翘吧?她知道就知道了,干吗还巴巴地瞒着。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还管到我头上来了,你再婆婆妈妈我就踢你下楼。”蒋凤麟不想跟他提这个话题。

等余季陶悻悻地走了,蒋凤麟又一个人站了好一会儿。

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想了想摁了快捷键1,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很快的,这边连翘的手机就呜呜地震动,她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愣了一下,才不知所措地接了起来。

她又刻意地矮了身体,一边透过散尾葵的叶缝凝着蒋凤麟,一边轻轻“喂”了一声。

“在做什么呢?”蒋凤麟低沉的声音传来。

乍听到,连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咙哽得死死的,背包的肩带都被她抓出了折痕。

她半天才说了一句:“上培训课啊,正好学裱花呢。你呢,在做什么?好像很吵的样子。”在她跟他报备的行踪里,她是应该还在糕点老师那里学做蛋糕的。

听她的回问,蒋凤麟稍微怔了怔,不答反问:“你别太累了,又没人赶着你……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连翘说不清心里涌上的是窃喜,还是绝望,嘴上机械式地说:“想啊!天天都想!”

怎么不想,她想他得都快发疯了,想得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蒋凤麟满意地笑了:“回答有奖,我今晚就回来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愉悦的表情,眉眼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几分清冷。

“这么快?”连翘惊了一下,原以为他还有得忙的,她旋即说,“都忙完了?”

“再忙也不会忘记答应你的事,省得你不让我进门。”蒋凤麟扬起眉笑话她。

连翘反驳:“你瞎说,我才没这么小气!”

“是,是,是,我家翘翘是最大方的了,不过……怎么听你说话鼻音这么重的,感冒了?”

连翘赶紧抹了下湿漉漉的脸,再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喉咙,才小心地说:“没有啦,刚才被面粉呛了一下,等会就好了,不跟你说了,老师都瞪我了,我在家里等你哦,拜拜。”她说完迅速挂了电话,用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才不让哭声溢出来。

我在家里等你——这句话还能再说多少遍?

心里像被一把剪子,剪成了丝丝碎片,再被他的温柔一烧,终成灰烬。

亮堂的流苏水晶灯照在光鉴的大理石地板上,照出了她一身的狼狈。

这里奢华逼人,她只能做贼似的躲在这里,就是在提醒她,蒋凤麟和她,是云和泥。

可以一晌贪欢,却不可能一生一世。

看着他重新进了宴会场,连翘也冷静了下来,把背包甩在肩上,重新戴上墨镜快步离开了酒店。

她还要赶飞机,在蒋凤麟回去之前先到一步,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蒋凤麟今天订婚。

不知道他的准新娘不是自己。

她只知道,他答应了她明天一起过生日,她还不能放手。

夜色渐浓,飞机徐徐降下,蒋凤麟从机场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正是万家灯火通明的时候。

滨海城市湿润的夜风带着微咸的味道,黏腻的感觉让蒋凤麟眉头皱了皱,快步往自动门外走去,助理刘胜斌已早早候在停车处。

蒋凤麟抿着唇上了车,刘胜斌熟练地驾车滑出了机场路,觑了眼倒后镜,蒋凤麟面无表情,刘胜斌自忖摸不准上司的心思,便试探地说:“蒋总,许老板他们知道您过来,就在海景山庄开了饭局,说要给您贺喜……”

他的话还没说完,蒋凤麟就淡淡说了一句:“推了他,直接回家。”然后合起眼闭目养神。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蒋凤麟说要回家,就是回他和连翘住的公寓。

刘胜斌了然地点头,也没敢再说话吵他,心里却嘀咕:蒋总今天白天才在北京订婚,晚上却赶来了这里,只怕是惦记着连翘小姐,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留在这里替他打点。

刘胜斌又想起他傍晚去菜市场接连翘的时候。

菜市场那地方脏乱拥挤,连他老婆都是喜欢去超市,连翘却不嫌弃,只要蒋总在的日子,都会亲自来买菜,说就算赶不上早市,这里的品种多,傍晚来也能买到好的。

连翘模样标致,脾气又软,待人客客气气的,他替蒋总为她办了几张卡也没见她怎么用过。不像蒋总从前的一些女友,颐指气使的以为真飞上了枝头变凤凰。

每每当她提起蒋总的时候,总是笑得特别的灿烂,蒋总对她也是好得不得了,仿佛是动了真感情的,不然何须瞒着她订婚的事?

如果连翘知道蒋总即将和别人结婚,又会怎么样呢?

“小刘,都上高速了,怎么开那么慢?”蒋凤麟忽然睁开眼,语气冷淡。

刘胜斌这才回神,马上道歉:“蒋总,对不起!”他甩开心里的想法,专注地开车。

蒋总自然有他的盘算,无需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多虑。

他只是觉得,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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