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猫(1 / 1)

王氏送走了卢管事和周嬷嬷,她一边叫人收拾着行李,一边盯着采办寿礼的事。

唐妍对于此事倒不怎么热衷,听说王氏要回京祝寿,就派了花嬷嬷去跟王氏说道,“我们太太实在忙不开,只好派人将寿礼送回去,舅太太要是不介意,便一同走,还请舅太太在路上照顾着些。”

王氏笑笑,“好说,只是时间赶得紧,走晚了恐怕就赶不上侯爷的寿辰了。”

花嬷嬷就问起安排车船的事。

王氏道,“已经叫人去找了,只是怕没有快船耽搁时间。”她笑了笑,李龄是市舶司的,往来官船商船的消息是最灵通的,“想请你家帮帮忙,也不知方便不方便。”

花嬷嬷道,“舅太太客气了,顶好能有到天津卫的快船,若是先去杭州再走运河进京,就要拖延不少时日,我们太太已经和老爷打了招呼,近日就有北上的快船,具体哪一日还得去问问,顺风走半个月就能到天津卫。”

王氏笑道,“有劳了——多亏有你们家老爷的面子,是什么船?我记得你们太太来泉州的时候就是乘得海船。”

花嬷嬷道,“比那个还快些,这是往京城送贡果的船,专供给宫里和各处王侯府第,年年都要送十来船去京城。”

王氏一听是贡船,就有些犹豫,“这送贡品的船……”

花嬷嬷知她是怕担干系,就笑了,“市舶司每年往京城送多少船的贡品?都是常打交道的熟人,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只是这样的船在路上行程紧,靠岸的时候少,太太是尊贵人,那船上的东西糙得很,吃的用的都得预备得齐全些。”

王氏就问她,“你们太太打算派谁去?”

花嬷嬷道,“家里有常往京城走动的,如今还没定下是谁,我来的时候我们太太正叫了人写寿礼单子。”

浩月见门口来了个专管传话的婆子,知道是有事,便不动声色的给屋里另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事?”

那婆子答道,“刚才门上有人递了帖子来,说要请见太太,门上不敢自专,因此叫我来问一声见不见。”

浩月接过帖子看了一眼,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她想了想,“你告诉她们,先领人去喝茶,太太这会儿正待客呢,见不见的一会儿再说。”

花嬷嬷说完了事就告退离开了,王氏呷了口茶润润喉咙,问浩月,“刚才你出去是什么事儿?”

浩月看了看太太的脸色,“是外头门上递话进来,水月庵的庵主通明师傅上门请见,问见不见。”

一听是先前那个拿了她银子就跑了个没影儿的通明,王氏冷下脸来,“她来做什么?”

浩月不敢搭腔,过了一会儿,王氏道,“叫她进来吧,”她想了想,“等等——先不叫她,你去请大姑娘和二姑娘来。”

曼春的院子里自从天热了便沿着游廊立了一圈遮阳棚,几个小丫鬟闲来无事,便将小杌子搬到游廊里,挨墙坐在阴影里,跟着嬷嬷们学做针线,这里晒不着太阳,又不像屋里似的闷气,实是纳凉的好去处。

西厢房前的棚子底下立了口大缸,里头养了十几尾金鱼,红的白的黑的花的,这院子里的鸟和鱼都归了春波管,她就天天去花园子里掘蚯蚓,收拾干净以后剁成小段喂鱼,把那鱼儿喂得只要有人靠近鱼缸,就一只只浮上来等着喂食,很是喜人。

自从有了这缸鱼,花狸奴见天儿的往这边院子跑,一会儿工夫不见了它,就知道准是又来看鱼了,它常常爬到游廊的栏杆上蹲坐着,盯着水里的鱼儿一看就是半晌,连廊下挂着的鹦哥儿和鹩哥儿也不理会了。

唐曼宁的《百鸟朝凤》刚刚绣了一角,这块绣布她央了曼春给她染成淡淡的蓝色,近似月白,又比月白色浅些,颜色更明亮,染了十几块布才染出让她满意的颜色,姐妹两个头对着头,商量着如何将鸟羽绣得更匀称自然,丝线的颜色,手法的轻重,还有一些绣鸟眼和脚爪的小技巧。

唐曼宁自从成功的绣出了一只画眉,便着了魔似的天天盯着她的绣布,一天里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绣架前,偶尔遇到不知该如何下针的地方,才停下来想一想,歇一会儿再继续绣。

曼春见她这样,怕她累着自己,便时不时的去找她说说话,吃吃果子,或是拿了自己的绣品去和她商量配线用色,或是找本书去向她请教问题,总之是不让她在绣架前坐太久。

唐曼宁倒嫌她聒噪,“你让我安安静静的绣一会儿成不成?”

曼春便劝她保重身体,“一天到晚坐着也不活动活动,时日久了要伤身的。”

可唐曼宁却不在意。

曼春气道,“你不信,就去问问吴师傅,问问她们做绣娘的有几个眼睛好的?还有那坐得久了,累得伤了根本,年纪轻轻就没了。”

唐曼宁眼睛仍是盯着绣布,“我又不像她们要指望着这个养家糊口——哎,你说我这儿再套一层线好不好?”

曼春见她听不进去,从旁边抽了块布扑在绣绷上,威胁道,“姐姐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大哥去,让他来管你。”

唐曼宁见妹妹像是来真的,悻悻的起身打了个哈欠,“知道啦,那就歇会儿。”

曼春马上和她讲条件,“绣一个时辰至少要歇一刻钟,起来走一走动一动。”

唐曼宁只是哼哼两声。

曼春只好使出杀手锏,“你总这么坐着,当心回头坐成个肥肚子扁屁股,蛤·蟆似的丑死了!”

“臭丫头,蹬鼻子上脸了你!”唐曼宁瞪她一眼,笑着要去拧她的脸蛋,被她捂着脸跑开了。

曼春跑到门前,往外看了一眼,转身朝姐姐招招手,轻声道,“快来——你看!”

花狸奴原先是蹲坐在栏杆上,离着鱼缸有一尺远,这会儿它站了起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伸出前爪——它如今身量还小,显然爪子够不到鱼缸。

姐妹两个怕惊了它,就站在门边看它欲待如何,曼春小声道,“回头给它弄些小鱼小虾吃吧。”

唐曼宁笑嘻嘻的瞥她一眼,“让它开了胃口,你的鱼可就保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说话的工夫,花狸奴已经有了动静,它胡须颤了颤,一弓腰就弹了出去,先是前爪落在缸沿上,紧接着后爪搭上去,同时前爪往旁边错开一步,可能是它年纪太小了,动作仍有些笨拙,没等站稳就滑进了缸里。

这一幕被姐妹两个看个正着,急忙跑了过去,别人听见动静,又见那鱼缸旁的小猫不见了踪影,便赶紧过来看。

花狸奴刚掉到水里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猫狗天生就会刨水,它扑腾了几下,水面上就露出个湿漉漉的小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使劲倒换着小爪,唐曼宁伸手去抓,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一把薅住它后脖颈子提上来了。

春波把花狸奴托在手里,轻轻抚摸着它,花狸奴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都在颤抖,原本蓬松的毛发水淋淋的紧紧贴在身上,看上去又丑又可怜。

柔软可爱的小猫一下子变成老鼠样,唐曼宁接受不能,愣在那里。

曼春让春波弄些温水给花狸奴洗洗干净,拽拽唐曼宁,唐曼宁看着花狸奴被春波抱走,喃喃道,“……真丑啊,吓死我了。”

曼春扑哧一笑,“多亏了春波手疾眼快。”

唐曼宁点点头,“晚上赏她两道菜。”

花狸奴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好在天气热,也不怕它冻着,待身上的毛擦得半干,得了消息赶来的霞光取了梳子给她梳毛,一会儿挠挠下巴,一会儿蹭蹭肚皮,伺候得它飘飘然喵心大悦,慵懒地躺在霞光腿上——睡着了。

浩月正是这个时候过来,她见嬷嬷和丫鬟们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做针线,说话声虽小,却和太太那边的冷清截然相反,心里不由暗叹一声,便跟葛嬷嬷和童嬷嬷说明了来意。

葛嬷嬷道,“姑娘正绣花呢。”便进去禀报。

浩月见霞光抱着猫坐在廊下给它顺毛,就笑道,“怎么,天热了它也洗澡?”

小五笑道,“它嘴馋呢,刚刚掉鱼缸里了。”

浩月掩唇而笑,“那可得看好了它。”

唐曼宁叫了浩月进屋,问她,“太太叫我们过去是为了什么事?”

大姑娘说话这般直接,浩月也早就习惯了,“太太也没说是什么事。先前李家的花嬷嬷和太太商量送寿礼的事儿,水月庵的通明师傅递了帖子上门求见,这会儿花嬷嬷刚走,太太请姑娘们过去。”

寿礼的事唐曼宁是知道的,不过她还不晓得太太决定亲自回京去送寿礼,听到水月庵的庵主来了,就有些不情愿,“上回说是给我算命,掰扯了好半天,赚去了不少银钱,太太再要找她就找不着了,这会儿怎么又冒出来了?我不要见她。”

浩月道,“通明师傅还在外头喝茶呢,太太没叫见她。”

唐曼宁咬了咬唇,看看曼春,曼春道,“兴许是别的事呢?去吧。”

两人梳了梳头,身上的衣裳也不用换,各自带了两个小丫鬟就去了上房。

王氏一开口,就吓了她们一跳,“我要回京给你们曾外祖母还有祖父祖母祝寿,你们这几天收拾收拾行李,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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