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尚早,从御花园出来后凤霖在雪奴的陪同下来到了寂静的天河边,雪奴跟随凤霖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人的心思,与其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便仔细观察了四周,确定不会受到打扰之后静静地站着。
寂静的天河河面忽然泛起了涟漪,一束水光幻化成一抹宝蓝色身影出现在凤霖面前,只见弱水向凤霖行了礼之后恭敬地说道:“弱水参见欲界主神,三公主殿下!”
“弱水,别来无恙!”凤霖微微颔首,看着弱水的脸,缓缓说了一句。
弱水面色从容,心里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说道:“弱水常驻天河,千万年来皆是无尽的孤寂,公主殿下记挂,着实让弱水受宠若惊!”
“孤寂?”凤霖语带疑惑,问道,“我怎么听说两千年前天界与人间可是热闹得很呢?”
“两千年的事,并非弱水本意!”面对凤霖的提问,弱水瞬间坦然了,“当年事发突然,弱水醒悟之后竭力挽救,仍有一路弱水下界,实属不得已!”
听了弱水的话,凤霖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不得已?依你之见,谁最可疑?”
弱水定定地看着凤霖,她知道,以凤霖的睿智已经猜到了其中的曲折,可这一切都是猜测与疑义,可疑之处若不能完全确定,可是万万不能明言的,否则,这刚刚平息的三界就不止是热闹一下那么简单了,想到这里,弱水决定不作答。
凤霖与弱水对视,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最终只看到其如止水般的宁静,不由微笑道:“天河之中本就无任何生灵,千万年来,你可曾想过,水善利万物,你从来都不是孤自一人,好生享受这为时不多的孤寂吧!”
弱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身形一矮,双膝弯曲跪在了凤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弱水拜谢三公主!”
凤霖安然受之,同时也察觉到有旁人前来天河,便示意弱水先行离开,刚定了定神便看到一名仙女闯入了视线。
来到天河的阿缭没有想到这个时辰还会有巡河仙将之外的仙家在,也觉得有些惊讶,看到凤霖四周仙气环绕,比自己高了许多,不再多想,上前揖礼道:“不知上仙在此,小仙多有冒犯,还请上仙见谅!”
“免礼!”凤霖微微颔首,“你不是天河中的神女,到底是哪里的小仙娥?为何会在此出现?”
“回上仙的话,小仙是天织坊的,散值之后便沿着这天河散步,无意叨扰上仙!”阿缭再次揖礼答道。
数万年来看惯了西方那些神仙趾高气扬的样子,对于阿缭的礼数,凤霖只觉眼前一亮,不由得打量起她来,说道:“你这小仙娥倒是很懂礼数,本宫……本上仙很是喜欢,天织坊的织女与我的挚友关系甚好,我极少在天界走动,对于这天河的风光也知之甚少,不如你我一同散步可好?”
“既然如此,小仙自当接受,能与上仙一同散步,也是小仙的荣幸!”阿缭微笑道。
实际上,凤霖并不是真的要与阿缭散步,而是对一个小仙女独自在天河边行走产生了猜疑,再看一眼阿缭,她的眼神不时地往天河中看,似是极想发现什么,同时却又害怕看到它,神情异常复杂。这天河虽不是天界的禁忌之地,她记得没错的话,曾经就有弱水吞噬在天河边行走的仙女的前例,从那以后天河除了巡河仙将之外算得上人迹罕至,更何况两千年前弱水还再次溢出天闸,令天界损伤无数。
“小仙娥,多谢你陪着本上仙闲游天河!”凤霖停住脚步看着阿缭说道,“只是本上仙素来不想欠人情,如今你陪了我一段,便许你一个我力所能及的愿望吧!”
“这……,这恐有不妥!”阿缭有些受宠你若惊,推辞道,“小仙也不过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换作其他仙子也定会如此的,但不得上仙许下愿望。”
“怎么?你这小仙娥是瞧不上本上仙的愿望?”凤霖假装嗔怒道。
阿缭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都不敢直视凤霖的眼睛,心慌意乱之下,只得脱口而出道:“小仙唯一的愿望,便是三界太平,四海归心!”
“呵!想不到你这小仙娥倒是蛮有大爱之心的嘛!”凤霖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三界太平,四海归心不止是你我的心愿,更是三界众生的夙愿,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罢了,我也不再逼你了。”
说到这里,凤霖舒展开手掌,凝聚出一朵尚未开放的桃花骨朵来,继续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便用法力催开这桃花骨朵来找本上仙,届时,无论你有和心愿,我都会你所能及帮你达成!”
话已至此,阿缭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接受了凤霖赠予的花骨朵。看着凤霖化作流光离去,不知怎的,阿缭的心一点也平静不下来,再看一看手中的花骨朵,暗暗说道:“一丝绵薄之力便赠予如此厚重之礼,上仙到底是何身份?”
敖听心从九天应元府出来后看了看时辰便径直前往司法神殿找杨戬,结果被拦在了大殿外,说是司法天神在与欲界主神议事,除非玉帝亲临,其他人一概不见。
“四公主,好久不见啊!”嫦娥的声音忽然响起。
“原来是嫦娥仙子,你怎么来这里了?”敖听心先是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问道。
嫦娥微微一笑,装作没听出敖听心的话外之音,从广袖中拿出一本折子来,说道:“例行公事而已,司法神殿命天界各部前来司法神殿交接新天条,不知四公主是否也是如此?”
“哦!我啊,我刚从九天应元府出来,本想着去广寒宫看你的,雷声普化天尊命我到司法神殿来办一些事,所以便来此了!”敖听心撒了个不算谎言的谎,“不过,天廷新上任的欲界女神似乎架子很大,你我都要在这大殿外等候了!”
嫦娥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欲界女神之前本就是长公主座下的长史,只因当初犯了错才被玉帝贬至西天庞廷山,如今执掌欲界,自然是实至名归!”
“长公主?是司法天神的母亲瑶姬长公主吗?”敖听心问道,“想不到这欲界女神竟能求得玉帝恢复长公主的名誉与称号,真是不可思议!”
嫦娥有些不自在,说道:“我这折子直接呈递进去便可,交接新天条也不是片刻功夫就能办好的,最近天廷各部都很忙,嫦娥就先行一步了,等日后得空了,我再去东海看望四公主可好?”
“既然如此,我便去广寒宫打扰你了,改日再聚吧!”敖听心听到嫦娥这么说不由得松了口气,不愁自己再想法子圆先前撒的谎了。
嫦娥转身的刹那,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只是谁也没看到。
敖听心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看到凤霖从司法神殿离开,好在两个时辰里前来的都是呈递折子的职官,并没有谁太过在意敖听心的存在。待司法神殿的传话仙将传话之后,敖听心才跟随职官一起进去。
“四公主,你怎么来了?”杨戬得知敖听心在外等了许久,见到他后立刻问道。
“司法天神,总算见到你了!”敖听心的话语里有些情绪,却还是笑着说道。
杨戬毫不在意,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说道:“四公主请坐!”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话直说了吧!”敖听心恢复了往日的性子,“司法天神可知道在沉香成亲那天出现的赵家小姐?”
“怎么了?”
“我那八弟本来对那赵家小姐甚是喜爱,都准备去赵家提亲的,可是聘礼还未到就接到了赵家小姐遇害的消息,我那八弟一时接受不了,便暗自调查赵家小姐遇害的真相,”敖听心皱着眉头说道,“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反而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在水晶宫里昏迷不醒!”
“照这么说,那个杀害赵家小姐,和八太子的真凶不简单?”杨戬问道。
敖听心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看不出材质的碎片来,说道:“我八弟回到东海的时候手中紧紧攥着这个,我父王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只是想着,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八弟也不会拼死带回东海。”
从敖听心手中接过那枚碎片来仔细察看了一番,杨戬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便说道:“不知四公主有何想法?”
“我那八弟对赵家小姐痴情不假,但他也与我推心置腹过,若有朝一日无常索命于赵家小姐,那也算是缘尽于此,不至于……,”说到这里,敖听心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至于像世间凡人那般纠结于生离死别,如今却拼死追查凶手,肯定是赵家小姐命不该绝,且死得蹊跷!”
“连东海龙王都不识得这碎片是出自何物,杨戬自然也不认得!”杨戬一脸无奈的表情,“不知八太子伤势如何?”
“我那八弟法力尽失,被自己的法力反噬导致重创了元神,如今已经现出了原形,在水晶宫中休养!”敖听心叹了口气说道,“此次来到司法神殿不单是为了我八弟的事情而来,而是父王特意嘱咐,要到司法神殿将此事报备给司法天神,女娲族水虺之乱并未真正了结,这极有可能是新天条出世之后,三界面临的众多困难之一。如今三界看似平静,实际上波涛暗涌。相信天廷已经有所准备吧?”
杨戬点点头,看着手中的碎片说道:“我虽不知这碎片的来历,但是却可以去昆仑山问问师傅玉鼎真人,或许会有一些线索,到时再传信与你可好?”
“甚好!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东海了,就此告辞!”敖听心得到杨戬的承诺,顿时松了口气,当即向他提出离开。
“四公主慢走!”杨戬微微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