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听闻马踏霜雪,红衣男子反应倒是迅速,一改方才的举动,挪步踏过厚厚的积雪,佛袖拣起掉落在雪地上的寒鸦,唇角微微一笑,再也没有说话。
数仗开外,一轻骑缓缓靠近,马背上的男子天平宽阔,地角方圆,说不出的英明神武,目光炯炯,沉声唤道:“耿秦、程方、域明瑞、荣进邵、括砗。”
声音雄浑结实,非行伍不是,一袭都户铁衣,泛着寒光,正向这边观望的众小将听到呼喊,方才转身,拱手齐声道:“大哥。”另外几人低头称道,“秘公子——”
细看纵马走近的铁衣男子,恰值风华正茂之年,不带笑容的脸颊上始终覆盖不了那股阳光朝气。
刚走近,便责备道:“你几人怎的还是这般胡闹,不知道我们此刻是来干什么的吗?带着律蓟将军的军士私自脱离队伍,明瑞,迟些你来说说。若不是事态紧急,我定得以军法置办你们不可,还不速速进城?”
声音听得真切,称铁衣男子为秘公子的那几人便是律蓟鲲鹏的部下了。不隶属他管辖的其他几个军士,既然是律蓟鲲鹏的人,那么应该个个浑身是胆才是,为何在他面前低头不语,很是受教。
这一点,红衣男子先是觉得有些奇怪,当下也立即想到,姓秘的,能有如此能耐,又是六人同行,定是秘尺了。
手里拿着寒鸦的域明瑞倒是随和,开口问道:“大哥,那这个怎么办?”耿秦生怕秘公子责备,轻轻拽住域明瑞的战甲,轻声道,“还能怎么办,你没看见大哥生气了吗?把它给扔了,赶明清闲时,我再给你猎杀几只。”
秘尺看了一眼漫天飞雪,点点雪花,在绿草茁长的土地上空,迎风飘舞,冰天雪地,兄弟们竟也能弯弓自如,不加颜笑道:“箭矢都放了,扔什么扔,不觉得可惜吗?天气这么冷,拧进城里,熬汤喝了,保准是个爽。”
几人大惊,旋即嘿嘿一笑,均想:“大哥今个儿怎么了?不加责备,还好言好语,原来是嘴馋了。”域明瑞不知真假,拧放都不是,极不自然。秘尺看在眼里,心下好笑,心道:“臭小子,这么好的野味,去哪儿找啊!”
面容虽冷,弟兄们骑射进步神速,心下燃烧如火,开口道:“想扔是吧!那把它给我,等下你们就只有看的份了,久闻弋阳寒鸦汤鲜肉嫩,清爽可口,想着就忍不住流口水啊。”秘尺伸手去取,耿秦道,“大哥,你没有生我们的气吗?”
听到吃喝,程方大悦,言道:“大哥有这么容易生气的吗?等下煮了别忘了我也有一份,所谓见者有份,就算是杯残羹,我也不会介意的,至少还能润一下喉。”几人哑然失笑,道,“就你最馋了,什么时候少了你的,每次都是多的留给自己,少的留给别人。”
“多的留给自己那只是偶尔,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竭尽全力不也是怕你们吃不完嘛!”程方说完,指着前方一男一女道,“大哥,你看,此二人好象不简单啊。尤其那男子无需何种利器,单凭一把空弩,便可以射杀寒鸦。”
能受自己兄弟褒奖的人为数不多,秘尺顺指前望,见一红衣男子手里抓着一只寒鸦,且令他惊奇的是寒鸦未死,目光毫不犹豫地看向女生手里的弓弩,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心下好奇,问道:“果真是他射下的吗?”
无需利箭射杀寒鸦,平生未见之事,秘尺自然将信将疑,独自呢喃道:“空弩?寒鸦?不太可能啊!”
荣进邵连连点头,却又有点不屑,回道:“大哥,我们兄弟几人亲眼目睹寒鸦坠地的整个过程,再说,那弓是雪绒少女交给他的,看他风流倜傥,俊逸脱俗,口气甚大,眉宇间有种不可言喻的感觉。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位绝世无双的女孩,我看,有点能耐定然不假,不过,这次也许只是碰巧而已。不然,我们会会他,看他是何方神圣?”
秘尺察言观色,阅人极佳,打断道:“不可造次,此人气宇轩昂,神色怡然,说不准可以令我们扭转时局。贼人蛇鼠一窝,正大肆吞噬着我国四万万人民的家园,大江东去,痛心疾首啊!风火连城老谋深算,在朝堂之上竟然还能安下内应,可谓是奇计百出,诡异多变,不愧是一只老狐狸。”
“大哥,你这不是涨贼人志气嘛!况且宋玉已经被打入锦衣卫指挥使诏狱了,过不了几日,就要斩首示众,以敬效尤。”括砗两眼望着那红衣男子,道,“眼下这男子让人有种难以言逾的感觉,上前会会,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又一个没事找事的家伙,秘尺道:“风火组兵发简感,占我家园,弋阳集结,本应该召集天下义士,共同讨伐风火,此次集结较为仓促,现有能人加入,不管他是军部的人,还是江湖游侠,只要对我方有益,我们定当好好收容,岂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
将民族大义摆在前位才是大丈夫所为,在这一方面,秘尺看得相对长远一些,续道:“国家未安,无端招惹是非,若是这话传了出去,我等有何颜面面对父老乡亲,又有何颜面觐见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