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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吾宁爱与憎思千重(1 / 1)

石榴,含多种氨基酸,微量元素以及抗氧化成分,其中的生物碱,有明显的抑菌及收敛功效——这是我对石榴的认识。

石榴,金房玉隔,百子同包,意喻子孙繁衍兴旺,故得名为“吉祥果”——这是墨台妖孽说的。

我微微侧目,身畔的墨台妖孽一身茜色绸裳,衬得面容莹润,芳泽无加,适时,他似有所感,水波潋滟的眸子瞟了过来。

“那个……你会不会觉得挤了一点点?”我含蓄地说道。

“是有点挤,妻主,不如你再坐过去一些吧,小心别挤到吉祥果了。”墨台妖孽沉吟。

说话的同时,他手中的动作未停——先用锋利的匕首挑开石榴的硬皮,然后将其中的果实一颗颗完整地取出,再小心翼翼地摆放入食盒内。

我委屈地把双脚蜷缩到角落,打心底同情那两名抬轿的护卫——

为了避人耳目,墨台妖孽与我同乘一顶软轿下山。虽说是单人轿,但我俩的身材既非魁梧壮硕,也不臃肿肥胖,理论上说,应该还是可以坐得宽松舒适的,当然,前提是……没有我脚边的这两大竹筐石榴的存在。

“你重伤初愈,不要累着自己。”我实在猜不透墨台妖孽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看都不像想吃石榴的样子,我来帮忙还不行,非要他自己动手。

距离墨台妖孽醒来不到十日的时间,他的肌肉张力、心肺功能以及其它身体机能尚未完全恢复,经受不住旅途颠簸。依我的意思,墨台妖孽该留在“生死门”好好修养的,但他坚持要离开,几乎是在苏醒的次日就着手安排相关事宜,冬杏与秋梅因为有任务在身,只得暂时留在门派。

“等我剥好九九归一之数的吉祥果,然后就能……”墨台妖孽没再往下说,春眸熠熠,粉靥微醺。

“然后?”我探问。然后千万别是让我全部吃下去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石榴是治疗腹泻的良方,倘若一次吃下八十一颗石榴,那问题……会非常严重。

“然后……”墨台妖孽的眸光飘忽,当他扫过我左手拇指的时候,不由蹙眉,道:“妻主,你怎么把这个扳指戴起来了?若喜欢扳指,府里有……”

“故人的遗物,权当留个念想吧。”我沉声道,注意力随之转移,心中不免五味陈杂。

松松垮垮套在我的左手拇指上的扳指——象牙材质,呈脂白色泛乳白光,柱身比寻常扳指厚实,手感细腻柔滑,乍一看恰似一方润泽的美玉,内芯是紫檀木制,里侧依稀可以摸出图案槽痕。

据闻,象牙制品应以胭脂护理,但扳指纹理间清晰可见的猩红却并非残留的胭脂,而是……血迹,毒珊的血,或者可能还有其他人的血。

毒珊死了,就在昨夜,她在地牢内自尽了,她的喉间插的正是我的一根针簪——乍闻这个消息,说实话,我并不吃惊,也许昨日我去探望她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什么了。

在地牢中,秋梅退了出去,我独自站在囚笼之外,毒珊就在我的眼前,五指成钩,从她腿部的伤口深处,硬生生抠出这枚扳指,连串飞溅的血珠,汩汩涌出的鲜血,滴血的象牙扳指,她的手因身体的痛楚不可抑地颤动,却异常坚定地将扳指塞入我的掌心。

“故人的遗物,权当留个念想吧”——这是毒珊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又许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故人吗……药光从不离身的扳指,我又怎么会不认得的呢?!

如果不是秋梅随口跟我提到毒珊,我几乎已经将她遗忘了。我不了解毒珊,也从没试图去了解过,在我的印象中,她总是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一个他人无法踏足的世界,但我想我该感激她的,毕竟她不曾劫持我逃生,也没有拉我陪葬——

当时,由于太过震惊,我松懈了防备,与毒珊过于靠近,让她有机可乘,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要送我去陪药光喝茶,但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降临,只是发髻被轻微扯动,待我回过神,正好瞅到她将我的一根针簪反手握在掌中……

墨台妖孽对毒珊的死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可惜,不是可惜毒珊的死,而是可惜没赶在她死之前从她口中撬出掌门信物的下落,那个传说中承传了数百年的刻有门派徽章的物件——当然,尽管毒珊对这枚扳指的执着匪夷所思,但我笃定它不会是掌门信物,因为象牙扳指就算平日不常佩戴,并且一直精心养护,也绝对撑不过百年时间,一般来说,七八十年就会断裂残损。

“……颜公子,你当真要随我们一同回堰都?”随轿的夏枫的话语一字一句传进我的耳中。

“玄……师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同样随轿在旁的颜煜软软地答道。

我下意识看向墨台妖孽,他面色如常,只是指尖动作稍顿,显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颜公子,我听说‘生死门’的弟子入门两年才能拜师,所以严格说来,你不能算是我们夫人的徒弟,更何况现如今我们夫人与‘生死门’已毫无瓜葛,你这样跟着我们夫人,可谓名不正言不顺,委实不妥。”夏枫言语得体,但态度冷淡。

“我发过誓,奉玄为师,玄也答应过我……”颜煜讷讷地辩道。

“我知道夫人承诺会照顾你,你为主子寻得了灵药,即是我们墨台府的恩人,所以墨台府自然会照顾你今后的生活的。至于誓言一说,你有尊师重道这份心就足矣。”夏枫三两句话就把颜煜跟我的关系断得清清楚楚。

颜煜的语气偏急:“我发的是血誓,可不能毁……”

“颜煜,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一把掀开轿窗的布帘,声音洪亮,阻了颜煜脱口而出的话语。

我没跟任何人说颜煜是修行者的事,怕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颜煜来自骶族,更是我准备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刚才夏枫的一番话,说明墨台妖孽果然遣人调查颜煜的来历了,而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越是什么都查不出,就越喜欢往下查,这是人类的通病。

在门派的这些日子,墨台妖孽对颜煜的存在不置可否,今天临行前,当我提出要把颜煜带在身边照顾的时候,他的表情也甚是平静,只是默默凝睇我片刻,就点头应允了,我彻夜准备的说辞居然全无用武之地,令我松口气的同时,又泛起疑虑,但应该只是我神经过敏了,毕竟颜煜与墨台妖孽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颜煜性子纯良,极易相处,所以墨台妖孽没理由不喜欢颜煜的。

颜煜尚未答话,墨台妖孽慢条斯理地说道:“妻主,这儿可不能休息,附近时常会有‘生死门’的巡山弟子经过。”

这里已是半山腰,而巡山弟子通常只会在门派附近巡逻的——我心里纳闷,但转念一想,许是冬杏改了药光定下的规矩。

“我不累,不用休息。”颜煜接道。

由于纱帽的遮挡,我看不到颜煜的面容,他不曾习武,身体底子薄,先前他陪我上下山,一路走走停停已甚是吃力,现在要他跟着夏枫他们的脚程跑,着实辛苦他了。

我再三嘱咐轿夫放慢速度,放下轿帘,坐正身子,不经意间瞄到墨台妖孽冷然的表情,我不禁一怔,开口唤道:“夫君,身体哪里不舒服呢?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只是剥石榴剥累了。”墨台妖孽霁颜笑道。

“累了就休息一下。”我动手替墨台妖孽收妥匕首与剩下的石榴,然后将食盒放在一旁。

“妻主,你对你的徒弟可真好啊!你知道我醒来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想的是什么吗?”墨台妖孽喃喃说道,身子无力地靠了过来。

“应该是惊艳吧!”我忘不了我在八角亭看到颜煜时的震撼。

“是啊,一刹那的惊艳,然后我的心就慌了,我想啊,千万不能让妻主你看到他,一眼都不行。”墨台妖孽缓缓说道,几近一字一顿。

我笑嘻嘻地说道:“真巧啊,我不但看见他了,他还正好是我的徒弟呢!”

“妻主,你让我放了宇文景,我照办了,你让我不要为难药晴她们,我也依你,只是,有些时候,我要按我自己的意愿行事……妻主,你会不会怪我呢?”我无法读到墨台妖孽的表情,他与我贴得极近,几乎融为一体般。

“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理所当然地答道,没作深想。

既然说到宇文景,我不得不鄙视一下他差劲的性格,活该他想嫁却嫁不出去——

我看颜煜没再提蛊物的事情,就跟墨台妖孽商量放宇文景自由,当我兴冲冲跑去地牢释放他的时候,他居然拿看白痴的眼神瞪我,然后很拽地哼了一句:“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去留。”

当我甩袖欲离去的时候,他又冒出一长段拗口晦涩的话:“毒玄,前掌门擅观天地之相,通测命数之劫,你说她为什么要叫你‘玄’呢?‘玄’是你的名,也是你的命。你注定是药人,所以‘玄’注定是药人的名,所以‘玄’注定是药人的命,所以一切都是注定,真有趣,不是么?”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我的名的问题,一直以为前任掌门吃饱撑着给每个腌在泡菜缸里的……呃,人形生物都取了名字,而我正好摊上“玄”这个字——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

“依你的意思,真相其实是,前任掌门吃饱撑着给每个泡菜缸都算了命并且取了名?”我试探地问道。

宇文景不带善意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然后又一次现出鄙夷的神色,他没再说话,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打发我离开……

软轿平安到达山脚,前来接应的是三百名步军营兵士,为首的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眉毛浓黑,眼神犀利,腰圆膀粗,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夏枫悄声向我介绍,这女子是五营统领,官居从一品,至于这群步军营兵士,并非地方上调遣过来的,而是五营统领从堰都带出来的直隶禁旅,于是,其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也就不足为奇了——我打赌她们怀里还都揣有堰都墨台府的印信。

我饱含着对武将的敬畏心情,正欲拱手行礼,却见这女子“唰”地一声就跪下了,然后“哗”地一声就哭开来了。

“万幸啊,墨台公子您福大命大,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万幸啊……”英伟的五营统领全然不顾形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单是哭诉似乎仍然无法传达这位五营统领内心的激动,但又碍于墨台妖孽是男儿身,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站得离墨台妖孽最近的女性——也就是无辜的我。当五营统领抱着我的大腿嚎啕大哭之际,我不得不怀疑她只是想找个蹭鼻涕眼泪的地方罢了,譬如我的外袍的下摆。

五营统领哭归哭,我倒是从她的口中获知了一些堰都的近况——墨台妖孽这次领兵来“生死门”,本是极为隐秘之事,连身为五营统领的她都不知情,而当墨台妖孽遇险的消息传回宫后,登时掀起轩然大波,懿渊帝惊怒交加,墨台皇太君忧虑成疾,冉燮左相在第一时间递上奏折,文情并茂地痛斥东南山区的匪患猖獗,并且顺带把“生死门”方圆百里的乡镇郡县的官吏全参了。

懿渊帝下旨命五营统领全力营救墨台妖孽,直言倘若任务失败,让她提头来见。是故,五营统领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只是唯恐营救失败以后,懿渊帝迁怒她的家人,所以在离开堰都前,她遣散了府里的君郎,安置好了所有的子女——直到此时我方知,敢情这位五营统领哭了半天的“万幸”,不是为墨台妖孽,而是为了她自己。

见礼之后,墨台妖孽被请上了四辕车撵,我正待爬上车,及时想到了颜煜——让我如何放心把他跟夏枫放在一起啊!夏枫有本事跟在墨台妖孽身边多年,足见城府之深,反观颜煜,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如果夏枫有意探颜煜的底细,估计连套话的手段都使不上,只要随便聊几句,颜煜就会说出自己是修行者,再扯几句,就能说到宫里当祭司的事了……

“颜煜,过来。”我一把扯住跟着夏枫往后走的颜煜,不由分说地把他推上墨台妖孽与我的车撵。

“妻主,你这是何意?”车内的墨台妖孽双眸微眯,面容喜怒难辨。

“人多说话热闹,反正车内位置大,多颜煜一个也不嫌挤。”我胡乱搪塞。

良久,墨台妖孽没有任何反应,就在我以为他拒绝与颜煜共乘的时候,他缓缓扬笑,口中说道:“就依妻主的意思办吧!”

我遂感安心,与颜煜一同在几案边坐好,其间墨台妖孽招来夏枫低声说了几句话,夏枫离开后不久,车撵开始前行了。

车撵动得很慢,隐约能听到前方有皮鞭挥舞的响动,好像是在为车队开道净街。

“我们要进‘白石镇’吗?”我疑惑地问道,一般来说,只有在城内才需要净街。

墨台妖孽颌首,但笑不语,手中继续剥着他的那堆石榴。

没过多久,车撵就徐徐停住了,我透过灯笼框槛窗向外瞅去——

很好,这地方我还真来过,尤其眼前这座青琉璃卷棚顶的楼门格外眼熟,上悬草纹木雕横匾,内书“普云寺”三个大字。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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