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他吐了一口烟，环视桌面想找个东西能把烟掐掉。
“宋叔，拿个烟灰缸过来。”凌骁走到书房门口冲楼下喊道。
凌非熄灭手里的烟，等着凌骁的回答。
凌骁笑得很乖的样子，从小到大，在凌非面前凌骁一直表现的很乖，如果不是康一城和石青告诉他发生过什么，凌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凌骁有着如此的心机。
凌骁也觉得自己很有表演天赋，他可以在不同人表现不同的人设，靠着这些人设让别人或是同情，或是依赖他。他有时候觉得简阳的悲惨真的是给他带来了某些光环，别人对他都自带一分关心和同情，只要他表现的足够悲伤，就可以再来更多的收益。
有时候他也觉得很累，想找个能够放下面具真正成为伙伴，和他一起实现理想的人，曾经他以为石青会理解他，在他面前能够稍微表现出一些情绪，结果发现，石青厌恶这个真的他。
这个世界上，没人真的爱他。
刚他听到凌非问他是不是恨他的时候，他真的很想笑，恨还是不恨，有什么意义呢，能改变凌非对他的态度吗。
“爸，我没有资格恨任何人，我能坐在这里，只有感恩。”凌骁仍然保持着他在凌非面前的人设，听话懂事乖巧。
“凌骁，我是真诚地希望能通过今天的谈话，解开你的心结，从你12岁开始，就待在我们身边，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我就真的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那有一点虚伪，但是现在，不管是你妈妈还是我，我们都觉得你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们看着你成长，你一直很优秀，比凌泉还要优秀，我们不曾区别对待你们，一样的生活，一样的教育，我想不明白的是……能给你的我们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们去做那些伤害别人的事？”凌非是真的觉得有些失望，这是他养在身边13年的孩子，不管底色如何，经过13年也总该成个样子。
凌骁能看到凌非身体轻微的颤抖，凌非生气了，他非常了解养父的性格，但是此时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只做了这么点事，就生气了？要是知道我后边会去祸害你们女儿，你不是更要气死了？
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后，凌骁伸出手拉住凌非的手：“爸，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但是您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针对康若及石安明的陷害都不是我是主谋，但是我有很大的责任，您应该知道Victoria，康若那件事是她背着我和廖一和勾搭，我错信了她，您如果不相信，我这里还有他们的照片。石安明的事，是Victoria看我那段时间不想理她，故意在我面前勾搭石安明，真不是我设的圈套，我这里也有证据能证明我的清白。”
凌骁观察着凌非的表情，似乎有缓和的迹象，又继续说道：“至于石叔叔那件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石叔叔帮了我很多，他一直想签爱丽我是知道的，我也没想那么多，就一心想着能帮助叔叔促成这件事，先让爱丽走投无路，再帮助爱丽澄清，那签约的事情就好谈多了。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还让石叔叔误会我了。”
凌骁说完，眼圈竟然还能积聚点泪花，彷佛真的是好心办了坏事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可能真的会被这样的架势忽悠住，凌骁控制着眼泪掉下来的节奏，颤声说道：“我听石叔叔讲了很多简阳爸爸过去的事，我也能慢慢回忆一些出来，他们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结果因为我的不严谨，给石叔叔惹了这么大麻烦。”
这出戏……让凌骁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桌子对面，凌非伸出手拍拍凌骁的手背，用力握紧，凌骁说的几分真，几分假还需要判断，但听他这么一说，凌骁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无药可救了，康若的事聂加和也在场，这个可以事后再做更细致的了解。
石青这件事，貌似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Victoria设的圈套，是石安明自己没控制住，老石说的话也不尽然能全信，上次聂加和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川衡曾经去找过石青，后来石青才给自己打的电话，是不是川衡暗中使坏还未可知。凌骁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样也要站在儿子这边，至于川衡那边，他早晚能替凌骁查清楚简阳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以后离Victoria远一点，她的背景我查过，不干净，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爸都能给你找到，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不要动真情。”凌非说道。
凌骁眼带泪花的点点头：“我现在想搬出去住也是有这个原因，之前偶尔加班的时候会住在酒吧里，一直没忍心让Victoria搬走，现在我有能住的地方后，就不用再总去酒吧了。爸你放心，我也会和Victoria讲清楚，我和她之间不可能，让她以后不要再做一些蠢事。”
凌非很满意这些回答，接过换房的话茬问道：“你房子选好了？”
“选好了，悦城山庄。离公司和家里都比较近，面积也比较适中，你要是和妈想我了，来看我，也住的下。”凌骁翻出手机给凌非看悦城山庄的位置，计算了一下到家和到公司的距离。
父子俩此时还挺像父子俩，但是凌骁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充满厌恶，凌非假惺惺地来和他谈，只是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丢了他的脸，如果他依旧像过去那样不声不响，凌非大概永远不会来演这一段“父子情深”了。
从凌骁房间出来，凌非给聂加和发了加密信息：注意一号目标及关联人物3号的最新动向，立即汇报。
聂加和收到的信息，他正在定位川衡的位置，发现他的手机信号在一个密林的入口断了，这里……是哪里呢？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暗中定位好几年的川衡，刚刚和石青结束了谈话。
一脸铁青的石青此时大概想重金悬赏一只没听过这件事的耳朵了。
川衡那边一脸轻松地说：“早知道说出来这么轻松，我早就说了，老哥，你可有解决办法？”
石青恨不得掐死他们，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惹出来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能瞒得了13年，你说哪股追查这件事的势力是你们能抗衡的了的？要不是我找你过来，你还打算隐瞒多久？”
川衡也只不过是强颜欢笑，就是因为牵扯过多，所以他这些年多活得特别小心，唯一的变数就是简阳的儿子简明，也就是凌骁，川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之前差点就把简阳没死的消息告诉凌骁了，您觉得我们该和他说吗？”
石青摇摇头：“我太了解他了，简阳是生是死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简阳突然回来，凌非的财产他还有份拿吗，让他知道真相，只会是给简阳增加一份危险。”
川衡细一思量，的确是这个问题，刚才石青已经把凌骁第一次私生子爆料和第二次姬凡尘风神广场照片的事都讲了一遍，凌骁心思缜密每次爆出来的料都刚刚好，恰好能够引起川衡的注意，又不会让公众过度注意到他实际的意图。
“青哥，你说我该做什么才能让凌骁放下对我的敌意呢？”川衡真的很苦恼，从凌骁的角度来看，自己确实是最可疑的，他爸出事的时候，他们衣橱里外对视了一眼，这又找到了姬凡尘做伪证的证据……
“死结……除非你把简阳带到他面前。”石青此时感受到了川衡的压力，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做到目前这个程度，川衡已经足够冷静了。换个人如果被凌骁的动作乱了方寸，现在将面临更加艰难的局面，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石青终于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我们后面怎么办呢，青哥。”川衡又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鬼点子那么多的人13年都没解出来的难题，现在让我一小时给你们答案？”石青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从来都是让人吃瘪的川衡，在暴怒的石青面前也只能暂时吃瘪。
石青那边今天听到的内容信息量太大了，千头万绪，他真的有点不知道该从那里把这些纠缠地死死的结给解开，两个人相对无言，最后石青说道：“以不变应万变吧，想提醒你的是，要多看看还有哪些你不知道的隐秘力量在调查这件事，不要只想着凌骁，在其他力量面前，凌骁甚至可以说是最容易搞定的选手了。”
两人从密室出来，又恢复了往日相互看不惯的神情，彷佛刚才什么都没说。川衡临出门前勾住石青的肩膀，用力地握了握。
刚要开门，石青轻声说：“年后我们在西双版纳有个选秀的发布会启动仪式，你可以带着想带的人来。”
川衡了然，回头说道：“放心，我会带他来的。”
楼下，石安明无聊地刷着手机，听到楼上门开的声音，马上站起来，等川衡走下来便凑过去：“叔，我那件事你有办法处理吗。”
川衡想起来，哦，还有这件事要处理……他想起之前寒风和聂加和去救南夕的故事，石安明和Victoria原版的视频不出意外，也应该存在酒吧里吧，或者可以找寒风了解下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