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陆冥在外面没等多久,那个中年妇女就从别墅里走了出来,让我跟她进去。
我听说李建海同意见我,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点,连忙跟在那妇女身后,进了别墅。
别墅的内部装修很考究,让没见过市面的我,直在心底感叹有钱人的奢华。
陆冥跟着我一起,随同那妇女上了别墅的二楼,把我带入进二楼的一个房间前。
那个妇女打开房门,与外面气派奢华的装修风格不同,房间里装修古朴,迎面是一尊很大的佛像,房间里的光线也很暗,黄色的帘幔垂挂在佛像两边,供桌前香烟缭绕。
供桌前的蒲团上,背对着我们,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老人。
我看到这情景,不由的心底错愕了一下。
那妇女示意我进去,我这才回过神来,跟着陆冥进到房间里,她才从外面很轻的把门带上。
陆冥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
我站在那个老人的身后,有些拘谨地问:“请问,您是李先生吗?”
我看见那个老人的手心捻着一圈佛珠,口中似乎念念有词。真有点不敢相信,他就是李建海。
李建海听见我说话,手上的佛珠停了下来,回过头很淡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有些怀疑地说:“你怎么认识我侄?”
我听见他这样问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我看着陆冥,用口型问陆冥我该怎么说。
陆冥看懂了我的口型,对我说:“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少说废话,多说正事。”
我一听陆冥这话,有些无语,就好像我是废话专家是的。
我走到李建海的身旁,蹲下身,看着垂头闭目,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李建海,试探地说:“我只跟您侄,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我认识顾-明-芳。”
李建海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坐在佛像前一副很虔诚的样。
当他听到从我嘴里说出顾明芳的名字时,明显身形颤抖了一下,握着佛珠的手,竟然也哆嗦起来。
他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半晌才问:“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明芳?”
我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瘦,目光和善的老人,竟然无法将负心薄情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但是看看他现在住的别墅,日滋润,孙绕膝。
又想想顾明芳那烧焦了的模样,满身戾气,几十年都游荡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活在怨恨中。
顾明芳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虽然一部分跟她自身执念重有关,但是很大程上,跟眼前这个李建海,也有很大关系。
一想到这,我很难对李建海产生好感,觉得他应该是面善心不善的那类人。
我没有直接回答李建海的问话,目光被李建海身前的一本经书所吸引。
伸手拿过来一看,是一本地藏经,我年轻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念诵这本经会有什么公德。
但我感觉,李建海能信佛念经,至少证明他信这个。
“您有高血压,心脏病一类的疾病吗?”我把经放回远处,问。
李建海一愣,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摇了摇头。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我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也不知道,您跟顾明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重要的是,顾明芳的魂魄被怨恨迷了心智,现在也不肯入轮回。”
我对他隐瞒了顾明芳枉害无辜的事,怕他听了更不敢跟我们回去。
说完这句话,我紧盯着李建海的反应,我知道,我的这句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一颗炸弹。
李建海听见我的话,惊讶之前,溢于言表。直愣地看着我,竟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看他神情有些激动,试探着问:“您不会把我当精神病给轰出去吧?”
李建海呆愣了半天,回过神来,有些无力地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消沉地说:“我搞了一辈房地产开发,活了一把年岁,也接触了不少懂风水玄的高人。在很早以前,就有一个道中的高人,对我说过,只要我不回老家的城市,便可以寿终正寝。我晚年吃斋,每日与经为伴,终究还是不能超她。”
李建海的话,说到最后一句,竟也是一声叹息。
听到李建海的话,这回轮到我吃惊了,听他话里的意思,他是知道顾明芳的存在。
我望了一眼陆冥,陆冥显然也是很意外。
我惊讶了半晌,说:“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坦白地说,顾明芳的魂魄,现在怨念重,需要化解一下。”
李建海听了我的话,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闭目垂头,久久不语。
我见他不说话,一时没了主意,求助地望向陆冥,陆冥席地坐在我旁边,示意我等一下。
过了好久,一直闭目不语的李建海,才抬起头来,看着我说:“看你年龄这么小,很难相信你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你需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我没想到李建海,会这样直接,有些担心我若说了,他会一口回绝,毕竟刚才他也说了,早有高人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回老家的城市。
但是想起此行目的,我又别无他法,也只好竹筒倒豆,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顾明芳已经被怨念折磨的,堕落成厉鬼,现在又挟持了我最好的朋友的事。
李建海听到后来,顾明芳化身厉鬼,枉害无故的时候手抖得更加的厉害。
“我也不想接触这些东西,但是我的眼睛是阴阳眼,没办法。”说到最后,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这次来的目的,是希望您能跟我们回去一趟,如果能化解顾明芳的怨念就更好了,如果不能,我们也会确保您的人身安全的。”
“你们?”李建海听见我的话,明显又一阵惊讶。
“是的,这个房间内,除了您跟我以外,还有我的一位朋友。也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鬼差。”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捅咕了一下我身边的陆冥,对陆冥说:“话说,你能不能现下身,证明一下我话的真实性,跟你们有能力,保护李先生的安全。”
“没问题。”陆冥很痛快的答应了,本来他就是人,只要他收起,把他隐藏起来的那个结界,他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果然,陆冥撤了自己的结界以后,纵是见多识广,经风见浪,一把年岁的李建海,也惊讶的目瞪口呆。
我见他能见到了陆冥后,连忙把陆冥的胳膊,往他面前拽了一下,指着陆冥的臂章说:“您看这两字,冥警。这回你确信,我们有能力保证您的人身安全了吧?”
震惊过后的李建海,很快恢复了平静,一看这一辈,就是从风浪里走过来的人。
李建海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陆冥身上,说:“安全不安全的,已经不重要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要不...
也没几天活头了。活了一辈,心里亏欠了她一辈。本来,我以为,我会把对她的悔恨和愧疚,带进棺材里。没想到你们会出现。如果,我不去见她,我可能会寿终正寝,但是,我也会死不瞑目。”
我跟陆冥听李建海愿意跟我们回去,都很意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李建海因为在明台有家业,他也知道此去定是凶多吉少。他当天没有能跟我们回去,而是利用一些时间,处理了他的个人与公司的一些事务,有点类似于交代身后事的味道。
转过天下午时,李建海才跟我们走出别墅,坐上了陆冥的车,奔往老家的城市。
一上,李建海都靠在车座上闭目不语,手里握着他那串佛珠。
直到进了我所居住的城市局域,李建海才坐了起来,看着车外的景物,显得有些神色激动,口中念叨着变化大了一类的话语。
我忽然很好奇地问:“您有多少年没回家乡了?”
李建海听见我的问话,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声音苍凉地说:“快四十来年了,前十年是因为伤心,不想回。后十来年是因为害怕。离家的这四十来年,我去过很多城市,但是唯独,没有回过自己的家乡。我逃了一辈,却逃不出自己良心上的谴责。”
不知道为什么,从跟李建海接触以来,我隐隐地觉得,他跟顾明芳之间,绝对没有档案上说的那样简单。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我很好奇,您跟她之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建海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车窗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接我的话,只是自顾地说着:“我是一个拿不起来的懦夫,她是一个不懂得放下的傻,我们两个之间的缘份,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我听见李建海的话,心忽然紧了一下。
我没有去打断他的话语,希望他能听见他敞开心扉,说出那一段陈年过往,也许早就该烟消云散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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