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弋慌忙叫住公孙龙,刘誉脸上的笑意更盛。他看着许弋,故作不解道:“钟林世兄为何叫停,难道是嫌我等的道谢不够诚意?”
听得刘誉的话后,许弋顿觉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当他看到刘誉脸上淡淡的微笑和刘誉故作有礼的神态时,更是让他怒气大涨,恨不得立马给刘誉几巴掌。
之前,刘誉一开口便咬定了此鹿乃是自己等人所猎,不慎逃走,方才被许弋捕获。然后,刘誉又领着公孙龙向许弋道谢,虽未直接反驳许弋最初所讲的话,但却是将此鹿的占有权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
“我何时说过此鹿乃是你们的?”看着故作不解的刘誉,许弋眉头一挑,冷冷道。
“哦!适才世兄不是曾说不让忠川拿回此鹿么?世兄既然用了‘拿回’一词,想来也是认可了此鹿乃我等所有!”听得许弋问到,刘誉的脸上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许弋解释道。
听刘誉这般一说,许弋忽的想到了刚才见公孙龙要去拿野鹿时,自己心头一慌,居然是犯下了这等低级的口误。想到此处,许弋在心中懊恼不已,同时也是暗道刘誉的奸诈狡猾。当然,许弋自然不会注意到,在刘誉的一番言辞之后,自己的立场都是发生一些变化,自少,在许弋心底里,便隐隐觉得此野鹿本该是刘誉等人所有的。
“这……”这般一想,再加上之前自己言语中的疏漏,许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刘誉。
刚才挨了公孙龙一顿臭骂的许强,本就无处发泄自己心头的怒气,如今在见得自家公子许弋无言反驳刘誉,便是出言对刘誉冷笑道:“你这小子奸诈狡猾至极,只言片语便想糊弄我家公子骗走此野鹿,我家公子聪慧多才,怎会受尔等哄骗?依我看来,此鹿分明是我家公子所猎,尔等见公子猎获此鹿,心生嫉妒,这才放箭射中了这已被捆绑好的野鹿。似尔等这般的无耻之徒,某许强羞与之为伍!”
听了许强的狡辩后,刘誉也是被雷得不轻,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庞也是僵直了许多。刘誉双目瞪圆,好似要将许强从里到外看个透彻,想要看看此人到底是如何生长的,方才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来。
“哈哈哈!真乃无稽之谈!你许强何许人也,也敢污蔑我等,若论无耻,又有谁比得上你许强这等鸡鸣狗盗之辈!”听得许强的话,一旁的刘晔也是忍不住了。饶是刘晔心性稳重,在许琼这般不要脸的言语之下,也是火气大涨,怒极反笑道。
“钟林世兄,此人乃是你许家子弟,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是让在下开了眼界,对于成德许家的家风,在下佩服,佩服!”待刘晔说完后,刘誉倒是恢复了原本颇有些错愕的神情,看着同样面色尴尬的许弋淡淡道。
对于许强此言,许弋同样有些不能接受,又听得刘誉二人出言讥讽,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心道自己怎么带了这个货色出门。他看着面带得意之色的许强,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个什么。
“你二人莫不是理屈词穷了?此鹿乃是我家公子所猎,你等纠缠不放,难不成还想强夺?”在刘誉二人出言讥讽之时,许强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好似他说的乃是事实一般,浑身上下亦不见半点惭愧之色。看着刘誉二人,他居然还流露出了一股气愤之色,对刘誉二人冷笑道。
听得许强的再次挑衅,刘誉二人也是知晓了此人纯粹是不讲理的泼皮无赖,与疯狗一般逮谁咬谁,便不想与之继续辩解下去。若是抛下身份与之辩个面红耳赤,那倒是平白丢了颜面。
一旁的公孙龙为人耿直,脾气火爆,倒是个性情中人。如今听得许强的再三挑衅,怎么咽得下心中的那股恶气?只见他怒目圆睁,将手中的点钢梅花枪紧紧握住,对许强等人大声道:“依你的意思,便是不想将此鹿归还我等了?”
见公孙龙面色涨红,一脸愤怒的模样,之前被其一阵痛骂的许强顿觉心情大好,他看着格外气愤的公孙龙,得意的笑道:“此鹿既然是我等所猎,自然是不会交出去,你又待如何?”
听得公孙龙的怒声质问,那青年公子许弋也是面色不大好看,想到刘誉等人与自己叔父许琼之间的仇怨,顿时便将之前心中的那点尴尬惭愧之意抛的一干二净,对刘誉等人冷冷道:“此鹿断然不会交出,你等若继续纠缠,待会儿便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随着许弋的话音落地,其身后的仆从顿时便警惕起来,将原本松开的弓箭再次举起,对准刘誉等人。
“钟林世兄好气度!此鹿既然世兄想要,誉便送给世兄了!誉也是听人说,成德许家近年来家道中落,家中子弟也是过得极为艰辛,都只得行盗窃之事谋生。我等皆为成德士族,理应相互帮衬,又怎能眼看许家败落。今日这头鹿誉便赠予世兄,以解许家的燃眉之急!”听得许弋的话后,刘誉也是知晓此人不会归还野鹿。本着不欲与这些人多费口舌的念头,刘誉便是准备放弃野鹿。不过,毕竟该是自己的东西,也不可说放就放,自少要在言语上找回场子,不然便是显得自己成德刘氏怕了他许家。
刘誉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直指许弋等人的短处。饶是许强脸皮极厚,在听得刘誉这番话后也是被气得七窍生烟。而刘誉这番话不仅是折损许强的面皮,也是将许强等许家子弟的行为归结到整个许家的风气上。单是骂许强或许许弋不会太过在意,但听得刘誉讽刺许家,许弋便是不能忍受了。只见许弋面色徒然转黑,对刘誉冰冷道:“子思贤弟,你这番话倒是有些过了,你如此诋毁我许家,今日若不给个说法,休想轻易离开此地!”
话音落地,许弋便对身后严阵以待的健仆招手示意,这些弯弓搭箭的仆立马朝刘誉等人围了过来。看这架势,若是刘誉不说个明白,便是准备将刘誉一行人尽皆留在此地。
听了许弋的话后,刘誉的面色也是逐渐变冷。一直以来,刘誉便都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一直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时我欺人一世的处事准则。对于圣人所谓的“以德报怨”,刘誉向来是嗤之以鼻。如今,见得许弋等人不仅抢了自己的猎物,还欲将自己一行人留下,刘誉也是心生怒气。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微笑,刘誉眼帘微垂,深深的看了许弋一眼,对其冷笑道:“若是在下不给,世兄莫不是想将在下留在此处?”
“刘誉小儿,今日你等若是不给个交代,不仅拿不到这头野鹿,便连人也要留在此地!”见到刘誉的脸色变冷,许弋身旁许强顿时便叫嚣了起来。许强方才被刘誉辱骂,心生怒意,又想到之前自己被抓入狱也是因刘誉的缘故,新仇旧恨相加,自然对刘誉无比怨恨。如今许强逮到机会,自然要在刘誉面前嚣张威风一下。
在汉代,直呼人姓名是极不礼貌的表现,而许强不仅直呼刘誉姓名,还在后面加了“小儿”二字,这让刘誉麾下的公孙龙如何能忍。见许强侮辱自家公子,公孙龙原本就看许强不顺眼,又怎会轻易放过许强?只见公孙龙对许强怒目而视,冲其大吼道:“竖子安敢如此,看某宰了你!”
便在公孙龙说话时,其右手手臂微微扬起,其上青筋暴露,如蛟龙蟠扎,将衣袖鼓起一条条醒目的纹路。公孙龙右手用力一抛,手中攥紧的点钢梅花枪如标枪一般朝许强飞驰而去,长枪破空,在空中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携雷霆万钧之势冲向许强。
公孙龙嗓门颇大,此番怒吼更是如洪钟炸响,将众人吓了一大跳。而其声音落地时,手中长枪早已随声抛出,朝许强风驰电掣而去。
看到公孙龙的动作,刘誉面色大变,暗道不好。可此时公孙龙早已将长枪抛出,如何止得住。想到此处,刘誉只能在心中祈求,希望公孙龙不要惹出人命才好。
而见公孙龙朝自己一枪掷来,原本还叫嚣着的许强顿时面如土色,见着在空中呼啸飞驰的点钢梅花枪,许强已是来不及躲闪,只得紧闭双眼在心中大叫一声“吾命休矣!”。
镔铁精制的枪头散发出阵阵寒芒,从许强额头掠过,割断了几丝黑发。随后,长枪重重的刺入苍白的雪地里,发出一道“哐当”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许强方才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离自己不过三指宽度的电钢梅花枪,一股子莫名的寒意从头许强头顶生出,瞬间便蔓延到了全身。
在公孙龙一枪掷出的同时,许弋也是吓得面色苍白,待长枪落地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不过,许弋的情况也不必许强好上多少,看着近在咫尺的点钢梅花枪,许弋只觉得背上冰凉,却是后背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