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六月,天已经开始大热起来。
为保凉快,各府也都备了冰盆放着。析秋手中摇着美人扇,陪着明郡王妃坐在凉亭中赏着荷花。
呡了口酸甜的梅子汤,看着越发清减的明郡王妃。她低低叹了口气。不过才一月的时间,以前那个活泼纯真的郡王妃。如今却变得郁结不少。
明郡王妃不动声色的品着花香茶。即使这般热的天,她也是一口凉也不愿再沾。
刚将茶盏放下,门房那边就着人送了两张帖子过来。
明郡王妃刚一伸手接过,就听那小丫头说道:“庆王府中送来的,说是既然侯府三少奶奶也在,干脆一起送了进来。”以尽农技。
明郡王妃挑眉,将一张沉香撒花帖递给了析秋。
析秋伸出细白的纤指接过后。勾唇淡笑,“看来王妃府中的人该清一清了。”
“你说得对,是该清清了。”明郡王妃颔首,挥着那小丫头离开。这才开了帖子。
却原来这月六月初六乃庆王妃的生辰。因着府中莲湖,雪灾冰封开化后,睡莲二度开花。本想办个赏花宴,如今到是凑到一块来办了。
帖上注明不大办,只找了她们这一辈儿的夫人们前去府中热闹热闹就行。
明郡王妃的眼中一丝嘲讽闪过,“坐月子之时。无人相看。如今倒是殷勤许多。”看来,自家王爷得了重用,连着身份也抬高了,聚会都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析秋合了帖子,摇着美人扇并未说话。只指了一朵洁白的莲花命了蓝衣划船去采。
口中似漫不经心般,“与其这般累着,不如看得开点。须知,只有看得开了,思路才明朗,前路也才更顺畅!”这种无名无人理,出名有人睬的光火心境,得放平和点才能宽了心。不然老是以讽刺为主,觉得心生不平,更多的是狭隘了自已的路。
析秋说完,转眸看着对面有些微愣的脸旁。笑了笑,“有时虚拟委蛇的应酬是必要的。”就算在恨一个人。再烦一个人。表面上还是得装得平淡大方,不然要如何给他出其不意?
明郡王妃看着她明媚娇俏的小脸,一瞬间低了眸。长长粉色丹蔻划过那撒花帖上的花瓣。声音喃喃,“你果然聪明,难怪王爷会如此夸了你!”
“你说什么?”析秋侧耳来听。
明郡王妃则轻摇了下头。转首看着采莲的蓝衣。亦是指挥着她再给自已摘一朵来。
析秋暗中深了眼。不动声色的摇着美人扇柄。
她无法理解明郡王,如何会对着自已的妻子,夸妻子以外的女子。难道他都从未想过自已妻子的感受么?还是觉得自已妻子跟自已有着还算深的交情,不会介意了这事?
想到这,她低了眸。看来得藏点拙了。最近她太峰芒毕露了。
……
从王府回来。析秋着人拿来了芽菜行的帐册。
上回自明子煜那家伙喝醉后,又一次没算成帐。这让她多多少少觉得自已,有点光占好处的不厚道感。
特别是如今的御膳房一有新品出来,明子煜那家伙就会命人将那菜给传了出去。如今的芽菜行,虽是淡季。可那费功夫的御菜,却是一直保持芽菜居高不下的销售着。
林贵有跑来问可否要开了分店,析秋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想着去往外地开分店,出漏的风险会有多大?再没选到合适保密的人选的同时,只得先暂时的放了这个想法。待到年底再重新看看。
晚间亓三郎一身戎装的从西北大营回来。彼时析秋帮着他更了衣。两人食饭之时,又将这庆王府的事跟他说了。
岂料,亓三郎亦是要跟她说了这事。“今儿早间朝会出来之时,庆王就有相邀于我。说介时会摆了宴席,分男女内外院。会唤些朝臣同龄阶段的子弟,前来一同赏花作乐!”
析秋点头,“会不会太过显眼了?”
“那倒不会,不过是小辈之人的相聚,年长者都未前去。算是较为平常。若不去。倒底是有些拂了面子。”
析秋也觉是这么个理,随又抬眸问他。“那日你休沐?”
“庆王有就此事禀了今上,倒是同意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同去吧!析秋无所谓的给他布了筷子菜。又说了些个明郡王妃的近况。
其间她有意的提了两句明郡王妃说明郡王夸自已的事情。果见话才刚落,亓三郎就有些皱了眉。
转眸看了她一眼,随又沉吟一下。“想来,他认为你跟郡王妃亲厚,郡王妃不会介意了这事?”他亦有些不确定。却倒底不好去猜测什么。毕竟。十多年的朋友,哪就能以一句夸就否定一个人的人品?
析秋也点了点头,“应该是吧!”希望是吧!她垂眸在那里想着。放在身侧的手却蓦的被人抓紧。
析秋看了他一眼,他跟着布了筷子菜过来。眼中难得的温润,“此事我会注意的。介时有空,我跟明郡王聊聊!”
析秋轻点了下下巴,吃着他布来的菜品。希望是她多虑了。
……
六月初六这日早间。析秋换了一身芙蓉色的刻丝团花薄纱宫衫裙。坐于妆奁前着了蓝衣前来梳头。
见她面色不好,笑了嘴。“如何这般憔悴了?可是着了凉?”
怎知,这才话落。在一边配着披帛颜色的绿芜就“噗”的一声笑出了口。
蓝衣没好气的一个眼色过去。
析秋看了一眼。偏绿芜还真就不怕了蓝衣,在那里拿着披帛笑道:“蓝衣姐昨儿晚间嫌热,自行露了胳膊不说。更是跑到井边,将昨儿少奶奶赏的那碗梅子汤,从冰凉着的井里拿上来一气儿给喝完了。”
“怎料到,她这一喝一露倒好。整个人受了凉不说,还拉了肚子!嘻嘻……”
绿芜才将一说完,蓝衣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的盯了过去。不仅如此,她更是连析秋的头都未梳好,立时就红了脸的跟析秋告了罪。又一次的向着茅厕跑去。
绿芜在后面笑得直捂了肚子,“呵呵,这是又闹了呢。从昨儿大半夜开始,到现在几次了?”
析秋透过镜子看了眼绿芜,见她没心没肺的在那瓣着手指数着。摇了摇头,看了眼新提上来的一个叫春杏的丫头。
“可是会梳了头?”
那个正在整理床铺的清秀小婢女,一听析秋是在唤了她,吓得她赶紧的起了身,整张脸涨红不已。升上来这般久了,一直当着透明的存在,这还是少奶奶头回唤她。
虽是如此。她倒是乖巧的福了福身,摇了下头,“婢子不会。”她是从二等升上来的,平日里绞个绣花边子还行。这种细工活,还真是难为她了。
“少奶奶,婢子会!”花卉整理好洗盥用具后,刚好进了屋,听了这话。自告奋勇的走上前来,“婢子以前跟着一个教养婆子学过几手,不若让婢子试试吧!”
析秋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挥手让她近前,着了她来打理头饰。
待一切整装好后,析秋见蓝衣的脸色着实难看得厉害。便着了她在家看院。只带了绿芜跟花卉向着二门处走去。
今日早间亓三郎早早的去了西北大营。虽说今日休沐不上了朝会,可军营里还有些要务要处理。是以当初说好的同去庆王府。今儿只好由得她自已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