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敏听到这儿差点笑出声来,这个玄凌睿讽刺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手软,梁大人不过是拿记性不好来搪塞玄凌睿,借以打算蒙混过去之前他不小心说漏嘴的皇室众人的真实状况和居心。
可他没想到的是,玄凌睿当真揪着这一点不放,并以此对梁大人进行打压和驱赶,而且他这个说话的巧妙在于,他好像是在替梁大人着想,为梁大人好,所以才会劝他归隐田园,而半分都让对方感觉不到,他是在故意挖坑,给梁大人上套,驱赶梁大人离开。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梁大人即便心中有委屈,不愿离开自己的职位,这也不好对玄凌睿有什么意见和不满。毕竟,说自己记性不好的是梁大人自己,玄凌睿也是就事论事,为梁大人着想,梁大人若是一味的将埋怨和不满,都归在玄凌睿身上,那只能说他太过狭隘和做事莽撞。
好歹也是朝中老臣,玄凌睿就是料定了他不会与自己过多争执,所以才会把话说的这般圆满而又妥当,至少在外人看来,挑不出任何毛病。
凤舞敏料想,梁大人只怕哭的心都有了,自己挖坑自己跳,反过来还要自己圆,梁大人久经官场,自圆其说的事情经历的太多,没有一次像如今这样,觉得自己愚蠢。
他总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可是从头到尾细想一下两人问答的细节,却又找不出玄凌睿一丁点儿的毛病,坑是自己挖的,话是自己说的,明明就是自己跳入了坑中,人家太子殿下不过是顺着你的话,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辞官归隐,真没有什么毛病啊。
可就是因为觉得没什么毛病,而自己又吃了亏,所以梁大人上下左右打量太子殿下,怎么都觉得是自己小看了玄凌睿。
可是这件事情无论说给谁听,人家都会觉得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才会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而绝非会想到,是太子殿下在和自己耍心机,在给自己下套。
饶是如此,梁大人还是不由得想,这个太子殿下,究竟他是真的玩世不恭,没有能力,还是说,他借以作为掩饰,藏起真正的实力?为何自己和太子殿下这一番对话下来,觉得身心俱疲,连据理力争的立场都没有,想我梁某官场混迹半生,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而且对手还是一个年纪未满二十的少年。
梁大人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处,不想再和玄凌睿有任何进一步的探讨。不论探讨什么,他唯恐玄凌睿当真对皇上为自己谏言。
他现在还没有爬上自己最为理想的位置,也没有将心中的皇子扶上皇位,他又怎么能够辞官归隐?他可从没想过自己的晚年是在田园中度过的,他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他一心都扑在官场上,一心都在为权贵而活,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官场上。
所以面对玄凌睿的询问,他当然要想办法搪塞过去:“殿下说笑了,老臣还想再为朝廷多贡献几年微薄之力,即便是记性不太好,却也在家中找了客卿大夫,好好诊治身体,以求能够多为皇上以及百姓做事。殿下,您不用担心老臣,老臣的身子自己最为清楚不过,反倒是殿下您的身体,才要多多休养。”
梁大人的目光略过马车,似乎想要透过车帘,望到里面的人一般,“此番冲喜,殿下能够下地走路,实在是令众人欢喜不已,人心振奋,想来定然是太子妃的功劳,老臣这厢谢过太子妃。”
后面的话,梁大人突然间转向了坐在马车之中的凤舞敏。
凤舞敏嘴角挑起冷笑,这个梁大人,还真是会转换话题呀:“梁大人,本宫受之有愧,快快请起吧。何况,殿下是我的夫君,能够让夫君身体越发康健,是本宫的福气,也是本宫的职责,这件事情,即便是要谢,也不该有梁大人来谢。”
凤舞敏后两句话,对梁大人多多少少有讥讽之意,你是太子殿下什么人呀?你来谢我?拜托,从明面儿上来讲,我和玄凌睿的关系最为密切好吗?我们是夫妻,你们是君臣,父皇和太后都还没有谢我,你有什么理由来谢我?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谢我?你谢的着吗?
凤舞敏这番话着实让梁大人脸上挂不住,不过,好在两人之间有车帘隔着,谁也看不清谁的脸,神色如何,也不作过多的关心。本来嘛,梁大人就是为了转移太子殿下的注意力,以及话题力,所以才会将话题重心转向了殿下的身体以及太子妃,太子妃究竟作何回答,本就不是梁大人心中所最为关心的,而梁大人有什么样的反应,凤舞敏也不关心,她甚至对梁大人有些鄙夷。
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取前进,作出努力,这不可耻,可耻的是,心思没有用到正道上,一心想要攀权富贵,对于权势有无尽的渴望,总是变着法儿的试探正主的想法,探寻正主的情况,这就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了。
虽然,凤舞敏承认,自己也算不上正人君子,小人行为自己做了不少,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可是至少她从没害人之心,不像梁大人,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玄凌睿的阿谀奉承,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不屑与巴不得你早些殒命的迫切。
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官场混到现在的,又或者是大器晚成,直到老年才爬上这个位置?不过想想也对,皇上一个人,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精力,筛查出所有官员的品行,以及监督到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甚至觉察出他们心底一直都在苦心谋划的计谋?
况且,皇上查办官员没有足够的致命的证据,是不足以将这个官员拉下马的,何况官官相护,如果一个官员不干净,他身边那些和她要好的官员又有几个是两袖清风,一心效忠的?所以皇上在惩治官员的时候,实则也在瞻前顾后,有所顾忌,不像凤舞敏想的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