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儿皇帝一向自诩为爱佛之人,所以这圆明园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满湖莲花。五月初四这天一早,我就和卷毛儿登舟离岸,亲自划桨撑船驶入了荷塘深处。
我自知水平有限,现在舟行之路,都是事先让人安排好的,没有什么阻碍。不一会儿,那大船上的随驾侍从便被我们甩在了百米之外。
今年的暑天来的早,五月初的天气已有些大热的味道。不过水中却不一样,刚入碧水,一股湖风就徐徐拂面而来。
卷毛儿是最怕热的,一触凉风,他就笑意满眼地问我:“沐莲,这条小路是你让人专门辟出来的?”
“当然啰!”我撑着船篙笑,“咱们可不比那江南之人。如果没有这条小路,咱们怎么可能在这荷田里穿梭自如啊?”
说完,我就又指着近旁露蕊开放的莲花对他道:“胤禛,你看,这条路是依着盛开的莲花而行的。这样子,咱们采摘起来就方便多了。”
卷毛儿笑着点头:“是啊,我就是``看到这个,所以才问你的。”
望着一眼不到边际的荷海,我不由借机出口低吟:“采莲复采莲,莲叶何田田。胤禛,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他停下船篙,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到我这边儿来,“沐莲,这么多荷花,你最喜欢哪一种?”
我往四周看了看,随后指着右手侧两米之远的地方道:“我喜欢那种!”
他依着我指引的方向看去,也瞧见了那两朵尚未开放的并蒂莲,这就随着呵呵一笑道:“花好月圆,并蒂莲开,这个我也喜欢,那么,还有其他的吗?”
我抬望天想了想,然后才弯下腰拿起花篮笑说:“我想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红色既然代表热情,那就还是红莲吧。”
卷毛儿听了,随即伸手将篮子接了过去:“来,咱们还是快些动手吧,不然到了晌午,这篮子怕要盛不满了。”
“有他们帮忙,咱就不用管这采花之事了。”说着,我就挽住他笑,“胤禛,咱们既然是来这儿散心的,那就一边儿活动筋骨,一边儿玩个小游戏好了。”
他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玩法?”
我对上他的眼笑:“在我们家乡,有的女孩子喜欢依花瓣单双占卜问吉凶。你平日不是最爱算卦吗?那咱们今儿个也便以花瓣的数字问事吧,你看好不好?”
“就你爱这么说我!”卷毛儿点着我的鼻尖,嘴里又不以为然地笑道:“算卦怎么了?那是天意,知吉凶然后才能想出更好的对策来。今儿个你提出这个来,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摇摇头,随后又微微翘起了嘴:“我跟着你,万事都很如意,哪还有什么心事啊?”
说完,我忙神手扶住莲花柄茎,一片片地摘下那娇鲜欲滴的花瓣,还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默记诵着数目。
刚摘完,卷毛儿就忽地凑了过来:“怎么样,是单数还是双数?”
我瞟了他一眼,接着便淡淡地道笑:“现在是双数,不过这次我还要加上花蕊的。”
“干嘛要这么麻烦啊?”这人扶着我的肩膀笑,“加上花蕊的数目,那可要多花费时间了。”
“心诚则灵啊!求神问卦,要的不就是诚心吗?”
我把花瓣放进篮子里去,然后又笑着推推他:“胤禛,你若也感兴趣的话,就自己找朵花数一数嘛,不要在这儿专意打乱我。你看,我都忘记刚刚有多少瓣儿了!”
卷毛儿抚着我的额头接口笑:“是十六,我刚刚替你数着呢!”
看我嗔了过去,他慌忙摆手道:“好好好,我不干扰你,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见这人也转过身采花,我便又继续专心地数起了那丝丝花蕊。完后凑了凑数目,我才又笑着到卷毛儿身边:“胤禛,你猜……我刚刚问什么了?”
他笑着回头:“你一定是在问孩子们的事,而且结果很好,是不是啊?”
我怔了怔,跟着又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早就想通了。今儿个我是在问,明年老天会不会还让你陪我来采莲制香……”
“这还用问吗?”卷毛儿说着,就恨恨地敲起了我的脑袋,“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看来以后每天都得提醒提醒了!”
吃了这人的爆炒栗子,我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忙装作疼痛的样子按了按头:“我才不要呢!”
卷毛儿见了,果然立马把我揽在了怀里,揉着我的鬓角惶恐地问:“怎么样,疼的很厉害吗?”
我微微扁起了嘴:“你下手那么重,我能不疼吗?不过看在老天已经告诉了答案的份儿上,我就不再跟你计较了。”
他这才松气笑:“沐莲,这个不用问老天。只要你开口,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会答应的。”
我听了也笑:“胤禛,你这个也算是诺言吗?”
一提诺言记账的事,卷毛儿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当即就很是认真地点头道:“当然算了。等攒够了一大笔债,到时我就给你还过去。”
我随着笑问:“那什么时候才算是一大笔债呢?”
他但笑不语,等和我并采一朵花蕊后,才又软语出声:“沐莲,就等你和钱紫菡的事情解除后,咱们宁馨也有了自己的归宿。到时你想过怎样的生活,我都愿意跟随。”
卷毛儿皇帝如此说,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当即就傻愣着问他:“你是说……只要等宁丫头成了婚,我去哪里,你都会跟上?”
见他再次肯定地点头,我立时就迫不及待地紧跟着又问:“哪怕是放弃这么多年得来的一切,你也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了!”
卷毛儿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鬓,随后便缓声低语道:“沐莲,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担忧和钱紫菡的事,所以刚刚才会那样子求花问卦。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这件事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要和你一起度过,努力地撑下去,决不会轻言就说放弃。我是如此想的,你自己也要这样,好不好?”
看着他满是恳切的眼神,我心里顿时又热又暖,这就忍不住倚靠着他哽声道:“胤禛,我要和你长相厮守,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好,咱们要长相厮守。”他一下下地轻拍着我的后背,过了一会儿,便又开腔笑道,“沐莲,为了莲花香饼,来,今儿个咱们还是好好地干活吧。”
我听过,这才缓缓离开卷毛儿的怀抱,笑着重又把篮子还给了他:“这个香饼可都是为了你的身体而制的,你可要帮我拿好了啊!”
他笑容满面地扭扭我的脸:“放心吧,我保证今儿个把这篮子采满。不过,可不许再弄什么单双花瓣占卜了!”
“知道了。”说完,我忙又低下头抿嘴笑,“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绿荷八宝粽子吗?明儿个是端午节,等采满上岸后,我这就亲自下厨给你做去,保证这味道比往年的还好。”
卷毛儿喜欢清淡的食物,我一提,他就笑着应道:“好啊,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沐莲,这会儿子太阳可越来越高了,我看咱们还真得快点儿了。”
从卯正到辰末,我们两个一边行船,一边采着花蕊花瓣,终于在三个小时内采集了大半只篮子。
回过头瞧瞧后面远处那些忙碌不停的宫女们,我笑着对卷毛儿指了指船舱:“胤禛,里面我已经铺好了凉席。你受不了热,还是先进去歇着吧。”
卷毛儿站了好半天,我这么说,他顺势就停了下来:“沐莲,那你也歇一会儿吧。要不,咱们这就先回去?”
我笑:“这莲花香饼,一年就做一回,我还不累呢!你先去歇着吧,夏日里闻闻荷香,对身体也很好的。要不我再给你扎一针,在里面好好睡上一觉,等篮子满了,我再叫你起来?”
“不用了。”这人慌忙笑着摆摆手,“我就到船舱……”
话未说完,他就指着对面远处对我道:“沐莲,那船上的……怎么看着好像是咱们馨儿啊?”
我一听,随即便也朝那边儿看了过去。等仔细地瞧了又瞧,这才认出远处甲板上那位穿着淡紫衣装的就是恬馨。
“胤禛,那是馨儿,是馨儿!”我满带惊喜地拉了卷毛儿的手,语气激动地问他,“是你叫他们回京的吧?”
卷毛儿皇帝微微笑道:“我看你晚上做梦都叫着馨儿的名字,所以就让他们回来了。怎么样,还是我最明白你的心思吧?”
这人处处都要炫上一把,非要我承他的情。我听过这话,立时就没好气地笑:“是是是,我的心思你最懂!”
我满怀喜悦地朝恬馨那边儿招招手,等她也挥了手,我这才又问卷毛儿:“胤禛,这次你让他们回京,不单是为了我吧?”
“你说呢?不为你,那还能为谁啊?”说着,他就也向恬馨那边儿看了看,“沐莲,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见咱们的两个外孙孙吗?现在他们回来了,这不正好吗?”
一提起恬馨和尚庆的那对龙凤胎孩子,我心里就欢喜不尽:“是啊,自离京后,馨儿他们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卷毛儿却又满脸疑惑地指着恬馨那边儿问道:“沐莲,你看馨儿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不然她的船怎会行那么快呢?”
我放眼重又望去,这才看到那艘渐近的船只竟载了八个太监。他们每人手里都有一船桨,那度真的堪比赛龙舟时的水平。
呆了呆,我便忙对他建议道:“胤禛,咱们还是也往前行一段儿吧。万一真有急事的话,咱们也能省点儿时间。”
卷毛儿听了,也脸色凝重地点同意,然后就和我一起撑起小舟直迎恬馨的方向。不到两分钟,我们便相遇了。
谁想才刚停船,恬馨便很是慌忙对卷毛儿禀道:“皇阿玛,怡亲王府派人来报,说十三叔这会儿病情恶化,您要不要过去瞧瞧啊?”
卷毛儿皇帝听到这个,脸色当即便如乌云压顶一般。还不等我扶他换舟,这人就慌张着到了恬馨的那艘船上。
直等那些太监听吩咐开始调转船头,他才又出声吩咐恬馨:“馨儿,你额娘身子不好,你们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别在这湖上耽搁久了!”
恬馨刚应了一声,他们的船就驶出了老远。我看卷毛儿这样急惶惶地走了,立马开口问恬馨:“馨儿,你十三叔的病真的不行了吗?”
她一脸痛惜地点点头:“额娘,怕是真没办法了。馨儿一回园子里,刚巧遇上府里的人来报,所以这就赶过来找您们了。”
我心情沉重地叹口气:“哎,若是这样的话,那你皇阿玛又要难过不已了……”
恬馨听了,这便上前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臂:“额娘,听说您前年也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还是有后遗症吗?”
“不用担心,我没事儿。”说着,我就赶忙笑着抚抚她额前的碎,“孩子啊,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是今儿早上吗?”
她笑:“额娘,我们是昨儿晚上到的。因为想着太晚了,所以才没有派人来禀。”
说起这个,我才想起来问:“馨儿,额附和孩子们呢?他们都一块儿来了吧?”
恬馨连声笑道:“额娘,来了,他们都来了!您要不……咱们这就上岸瞧瞧吧?”
我拍着她的手笑:“当然了!来,咱们娘儿俩这就快撑船过去吧……”
馨儿这一对龙凤胎,今年刚好整四岁,长的嘛,那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趣儿的是,那女娃娃也是一卷毛儿。宁丫头一见着她,就像看到知音似的一把摸上了人家的辫儿,忽闪着大眼睛对我和恬馨道:“额娘,阿姐,你们快看,我们两个的头也是一样的!”
我们两个听了,不由得相视而笑:“是啊,你是她小阿姨,当然一样了!宁儿,让双姨带你和小妞妞去园子里玩儿吧,记得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待她们走了,馨儿才低声问我:“额娘,宁儿今年都八岁了吧?您和皇阿玛有没有想过……让她也跟着习医啊?”
“宁儿的性子,哪能学医啊?”我很是无奈地苦笑,“她既不像你那么沉稳,也没有你那么用功的劲头儿,即使学,也不一定有什么出息。”
恬馨听了笑:“额娘,这个也无妨啊!宁儿看着比我聪明,她若真有兴趣的话,学起来一定很快的。”
我叹息着摇摇头:“学医要手把手的教。我现在身体不好,以后也不一定会有时间教她。与其这样子半途而废,还不如不开始的好。再说了,你皇阿玛一直都要我静养,也不想让她习医,所以我每天就只教她认认字罢了。”
恬馨怏怏地倚进我的怀里,随后嗫嚅着说:“额娘,我们在路上……遇到过七叔,他说……您和五婶之间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其实您也没必要这么灰心,那个三全大师,我们都会努力把他找到的。”
一听她说起了允祐,我立即出口问:“你七叔怎么样?他的气色还好吗?”
馨儿连忙应声道:“额娘,您放心吧,七叔挺好的。他担心您的身体,所以我们一听,这就快马加鞭往京城里赶,不然咱们还得三四天后才能见呢!”
“傻孩子,额娘的身子不打紧的。”我看着她笑,“馨儿,你们这次回京,大概能呆多长时间啊?”
她见我问这个,随即便从我怀里直起身:“额娘,孩子们还小,所以我们这次准备暂时先在京城里安家,您看怎么样啊?”
“这当然好了!”我很是喜悦地笑道,“馨儿,你和额附出京这么多年,现在能回京城安家,额娘心里比谁都高兴啊。你们成婚的那处宅子,本来就离园子近,平日得空时,可以常过来走动走动。义诊的事,你们已做了好几年,也够累的了。现在好容易回了京,那就先放放吧,最好还是等休息够了再做。”
恬馨低下头笑:“额娘,您说的在理,我们听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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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午得了怡亲王病情恶化的消息,一直到晚膳过后,卷毛儿皇帝都没有回过园子。我心里想着情况怕是不妙,所以也不敢先睡,就只和衣躺着等他。
直到深夜来临,我才朦朦胧胧地听出屋子外间似乎有些微的动静。在黑暗中怔忡了几秒钟,我才刚倾起身子,一阵儿脚步声就进了里屋来。
我见是卷毛儿回来了,这就低低地出口叫他:“胤禛……”
“沐莲,你怎么还没休息啊?”说着,卷毛儿就直接一路摸到了床边儿来。等拉过我的手坐了下来,他才又语音暗哑地说,“沐莲,十三弟他……已经没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我听了,忙伸臂搭过卷毛儿的肩膀,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遇到这样的事,我真想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此时喉咙里却紧的厉害,就连鼻子也成了酸的。顿了半晌后,我只好轻扳着他的身子慢躺了下来。
想着卷毛儿在僻静之处呆了一整天,我便又心疼地侧过身柔声道:“胤禛,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可是你的病才刚好,这样子一个人躲起来,最后伤的……还是你自个儿的身子……”
他听了,这才也微微动了动身子:“沐莲,十三弟去了,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怕回来后,会不经意……迁怒到你身上,也惹你伤心。”
“迁怒又如何?我才不会为此伤心的!”说着,我便又软语温声对他说,“胤禛,你准又是一天没用膳食,这会儿怕是已经饿了,我这就去给你带点儿吃的来。”
还未及起身,他就紧抓住我的手臂:“不要,沐莲。你不要忙乎了,我一点儿也不想用膳。你就这样陪着我躺一会儿,等天亮了,咱们再起来……”
卷毛儿这个样子,我只好在心里连连地叹着气。愣怔了半日,我缓缓地把他的头挪到自己的肩窝上,像以前对待孩子们那样轻柔地拍起了他的后背。
悄无声息地过了好久,一直等这人的呼吸声渐渐地平和下来,很像是睡着了,我这才轻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放他平躺下来。
也不知为什么,我刚往里挪了挪,便忽地觉得自己全身好像凉飕飕的。特别是四肢,不一会儿就变得僵硬冷起来。
想着是夜里的凉气来袭,我就赶忙去拉床里的棉被。奇怪的是,等把它盖在身上,不但没有减轻我身上的冰寒,反而让我越觉得自己身处冰冻的严冬,瑟瑟抖中,我的牙齿也不自觉地开始上下磕碰起来……
卷毛儿睡眠一向浅,我这里一有动静,他立时就醒了:“沐莲,你怎么了?”
见他转过身说话,我随即牙齿打颤急急地应声:“胤禛,我冷,我快冻死了……”
一听我说冷,这人就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慌忙把我抱在了怀里。等在我身上摸了摸后,他便又惊诧无比地道:“啊!怎么这么凉啊?”
等不及他来回地为我搓手生热,我当即便叫道:“胤禛,你快去拿棉被吧,我冷!”
“好好好,你等着啊!”卷毛儿说着,就手忙脚乱地摸黑帮我把那床薄被重新盖了个严实,然后便急惶惶下床。也许是太过慌乱的缘故,他试过好几次才把室内的灯点亮。
我看这人手足无措地走到箱柜旁,赶忙出口提醒:“胤禛,棉被……在右侧的二个箱柜内。”
“沐莲,你不要急,我马上就过去!”卷毛儿说完,这就伸手抱过最上面一床厚厚的棉被回来,“沐莲,来,我给你盖好!”
之前全身冷的厉害,现在厚棉被一上身,我终于稍稍好了一点儿。卷毛儿见我抖个不停,随即又执起我的手,一边儿吹气一边儿用力揉搓起来:“沐莲,你一定要忍忍啊,一会儿就不会再冷了!”
我是个大夫,自前年生那场病后,平日里更是注意保养身子。大夏天儿冷成这样,不由得让我又想起上次随钱紫菡中邪的事。心思转到这儿,我赶忙又抖着声开口道:“胤禛,是不是……那个钱紫菡又生病了?你快派人过去瞧瞧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这么一提醒,卷毛儿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沐莲,你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了?”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他就又霍地起身到了外间儿,急声唤过当值的内侍太监。
我缩在棉被里,听着他让人传唤茹双过来的声音,还有让恬馨入园的吩咐,心里不由得越慌乱。上次我因钱紫菡莫名地生病,现在又这样冷,越想越觉得那冷意冰寒刺骨,随后就又抖得更厉害。
卷毛儿再回来时,我已围着棉被蜷缩在了床里头:“胤禛,我受不了了,你快……快让她们给我生火吧,我真的快要冻死了!”
他听了这个,赶紧忙又重新凑过来,像抱婴儿一样紧紧地把我窝到他怀里去:“沐莲,馨儿很快就到了,你再忍一忍,啊?来,我身上是热的,你暖一暖,一会儿就不会冷了。”
卷毛儿的体温很正常,现在随我钻进这厚厚的几床棉被中,全身上下当然热的厉害。可是抱着冷如冰块的我,才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的热量就没了,很快地,便也忍不住起抖来。
我怕他这样一热一冷随后又生起病来,立马就很是用力地推开他:“胤禛,你不要这样了,快,还是让他们生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