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站起身来,恭敬答道:
“下官马上谋办此事,但动用府库财帛,需用提前请示司马太傅否?”
司马元显摇了摇头,答道:
“老家伙终日醉生梦死。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有足够的酒、五石散、美人供其享用就好,这些事他不会关心的。
”
高素行了一礼道:
“有了将军的明示,下官知道如何去办了,下官告退。
”
曲阿县之战消息传到荆州刺史殷仲堪处,殷仲堪有些失落和懊恼。
殷仲堪听从恒玄之计。
原欲等王恭与司马道子斗得两败俱伤时,兵进建康,向双方索取最大的好处。
此时得知王恭与司马道子和解罢兵,自已所谋落空,连忙催促杨佺期率军出荆州,驻守巴陵,摆出一付对王恭守信的姿态。
建康的司马元显得到信报后,内心瞧不起殷仲堪如此滑稽如同儿戏一般的表演。
但仍然写了一封态度诚恳的责已书,派人送与殷仲堪。
信中大意和给王恭的罪已书相似,以司马道子的名义,直责已过,商求殷仲堪退兵,双方俱好。
殷仲堪接到信后,也装模作样的回了一封书信,便命杨佺期回军荆州。
晋室之中还有两个人非常关心王恭此次起兵始末,分别是荆州土皇帝恒玄与豫州刺史庾楷。
豫州刺史庾楷得知“北府兵”在曲阿县大胜吴郡王廞后,马上派人给王恭送去贺礼,表示同为晋室之臣,祝贺王恭顺利平王廞叛乱。
王恭收到贺礼后,不咸不淡的也回了一份回礼。
荆州土皇帝恒玄此时仍然只是拥有一个南郡公的封号,并非晋室朝廷命官。
以前晋室封的官,他嫌小,直接辞官不做。
恒玄一直遵承其父恒温遗志,觊觎晋室天下。
在荆州、他经营多年,府中田产,部曲府兵比荆州刺史殷仲堪处的官兵还要强大。
晋室朝堂上就曾有官员曾非议过恒玄,说他的荆州“士庶惮之,过于州牧”。
恒玄表面上看似富可敌国,逍遥自在。
私下里、恒玄也自有他自已的苦恼,那就是他实际上只是一位凭着父辈威名生活的普通士族子弟,在朝内没有官名,不论庙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恒玄都没有发言权。
所以恒玄一直在刻意寻找机会,他要做官,做一个在晋室有发言权的官。
“北府兵”曲阿县大捷的消息传来后,恒玄派堂弟恒少在建康四处活动,各方花重金游说,最后派人向当朝太傅司马道子发去一封求职信。
请求司马道子封自已为南海郡刺史!
南海郡地处晋室最南端,常年气侯复杂炎热。
外地官员至此、水土不服,极易患病。
且境内土地贫瘠,地广人稀,没有任何油水可捞。
晋室士族子弟无人愿意在此做官,所以南海郡刺史官阶虽然不低,但实际上是一个虚职刺史。
求职信发出前,恒玄通过姐夫殷仲文详细了解过司马道子的内心想法。
殷仲文乃晋朝当代名士,他还有另外两个身份,一是荆州刺史殷仲堪的堂弟,二是司马道子的东府参军。
恒玄在荆州一介白丁,凭着其父恒温的影响与世袭封地,势力巨大。
此际王恭与殷仲堪刚刚罢兵。
司马道子最担心的事情,是恒玄与殷仲堪在荆州合二为一,到时势力大增,晋境烽烟再起。
恒玄自请去南海郡任刺史,等于老虎自已主动离开老窝,乃是司马道子求之不得的事。
求职信发出后,恒玄又安排堂弟恒少在建康打听风声,自已在荆州府中静静待侯消息,他坚信,司马道子一定会如其所愿,委任其南海郡刺史。
曲阿大战数日后,晋境一处密室内,密室内一片静谧,弥漫着淡淡的炉香。
一名老年男子正在榻上闭目打坐,一名年轻男子榻前站立。
年轻男子道:
“老祖,此次曲阿之战,‘北府兵’将士勇不悍死,重甲骑兵冲锋如铁幕碾压,本教教众损失不小。
”
老年男子道:
“小师君不必自责,自古成大事者,不稍经风波,那有可能。
此战本教虽小有损失,但也正面了解了‘北府兵’,也许将来有大用,你不必自责。
”
年轻男子道:
“谢老祖勉励,本教下一步应如何做?”
老年男子道:
“天下风波云涌之局已成,惊变破局早晚而已。
传命教众收敛锋芒,严防露了口风,伺机而动。
如有异变,你可自行处置。
”
年轻男子恭恭敬敬施礼道:
“是,谨遵老祖法旨。
”
曲阿大战的翌日,刘牢之清理完战场以后,整砺军马,直接兵赴吴郡,擒拿王廞。
待赶到王府时,确发现府中一片狼藉,只剩下一些不知所措的佃户在翻找财物,军卫上前捉拿住数人一问,才知王廞前一日早已在众人护卫下匆匆离府,去向不明。
刘牢之道: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军驻扎王府,将此次参与曲阿之战的各士族之家主事之人捉来,追查结果。
”
大军进驻王府后。
当日间、吴郡城内的青石街面上,处处铁骑如飞,家家鸡飞狗跳,城中各家俱被勒令闭门关户,各族府中均有人被“北府兵”抓走细细审问。
数十年间,未经兵火乱乱的吴郡古城终于闻到兵戈烽烟的味道。
吴郡现任内史陈吉得到报告后,赶来阻止和劝说。
刘牢之二话不说,一顿大嘴巴子抽得陈吉屁滚尿流,躲回内史府,再也不敢出声。
京口王恭得到消息,发令将刘牢之带“北府兵”带回京口大营中,已是近十日后的事情。
王恭素来自视为晋室肱股诤臣,当世皆赞之为身无长物的清廉名士,太原士族豪门的掌门人,更将晋室太平、百姓安危当成家事。
此次“北府兵”在刘牢之的统带下,似有掠掳百姓之嫌,事已至此,自已日后还用着刘牢之与“北府兵”。
所以心中虽有恼怒,也不便追究刘牢之过失,只能当众批评几句了事。
刘牢之兵至京口后,曾向王恭提出,想请王恭为儿子刘敬宣在士族中寻个豪门千金成亲。
王恭不知是心存军事,无法分心或是根本不屑张罗此事,虽未明确推辞,但也一直未有结果,刘牢之性急之辈,心中早已不快。
从王恭将军府回营之后,刘牢之恨恨道:
“士族子弟,士族子弟!老子只因生来是庶族子弟,便天天在北地喝西北风,吃胡地雪,替晋朝士族子弟看家护院,想给儿子讨个亲都不行。
士族女子确舍得赐给胡人蛮夷和亲玩。
现在老子想动手抢个还不让......”
刘敬宣安抚道:
“父帅,我刘氏一脉身为晋室臣子,忠君爱国是理所当然之事。
”
刘牢之听完后,歪着脖子看了看刘敬宣,棱目闪闪,不怒反笑,问道:
“你真傻还是装傻?老子想替你讨个女人。
你来教训老子要忠君爱国?他王恭不过命好,生在士族之家,面相长得白些,又沾妹妹的光,才当了国舅,现在还来管着老子。
”
刘敬宣笑道:
“父亲其实也不错,长相威猛,大军统帅,此战替军中众将讨得不少好处,众将膜拜跟随。
王恭将军明面上说你不是,私下还不是顺着你么。
”
见儿子夸自已,刘牢之心中怒气顿消,说道:
“曲阿之战中,可惜走了王廞之女,捉来给你当个小妾,倒是件美事一桩。
”
刘敬宣道:
“父亲,你又来了。
身为大军统帅,言行要以德服人,以后莫要当着众将官说这些不讲礼法之事。
”
刘牢之棱目一瞪,张口“呸”了一声,喝道:
“滚开,倚仗着识两个字,来教训老子,莫要忘了,请大儒先生的钱还是我出的呢。
”
刘敬宣摇头道:
“不可理喻,难成大器."
说完甩甩袖子,自顾自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