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子摇首道:
“王珣掌管吏部多年,朝中官员十之**,均为他旧部,无缘无故以何理由诛杀?况且这王、谢两族在建康的实力与皇室相差无几,现在王恭统‘北府兵’在京口虎视眈眈,朝内先出乱子,我等危兮。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
王国宝道:
“太傅所言极是,现在还未到鱼死网破之时。
另外还有一事需向太傅禀明,下官与豫州刺史庾楷交往多年,此人性情摇摆不定,极为重利,不给他天大的好处,他是不会真心出兵守卫建康的。
”
司马道子昨晚通宵喝了一晚上的酒,现在晕晕沉沉,急欲想躺倒睡觉,听王国宝讲完后。
便道:
“你与那庾楷有交情、能说得上话,此事便交于你办理。
”
司马元显刚欲说什么,确见司马道子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
说道:
“本王困了,先去歇会,你们先与庾楷取得联系吧。
”说完不待司马元显与王国宝说什么,自行去了。
司马元显生气的说道:
“都到这般时侯了,老家伙还迷恋酒色,也不怕那天王恭杀进建康,把我们一举都灭了。
”
王国宝乃司马道子一手提携,便替其辨护道:
“太傅虽然喜好酒色,但有恩于我,给了我一切,下官时刻谨记太傅的提携之恩。
”
对于王国宝的谄媚表态,司马元显心中有些不屑。
但司马道子必竟为自已父亲,故也不在说什么。
换言道:
“父王让你与庾楷联系,你抓紧办理吧,事成以后父王必有赏赐。
”
王国宝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整个建康与京口之间,因为“北府兵”的临近,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朝堂上,府邸中各士族子弟均在议论纷纷,猜测未来的变故如何结束。
数十日后,自京口发来一纸檄文,更引得晋室朝廷内部一片轩然大波,檄文乃京口建威将军王恭所发,名为清君侧,内容则直指王国宝。
檄文称;
“罪臣王国宝以姻亲关系,攀附太傅,而登上尚书位。
不知恩图报,忠于晋室,反而专权跋扈,危及社稷。
先帝驾崩时,其深夜进宫,意欲修改遗诏,所幸皇室睿智,使其阴谋失败。
其又将东宫府兵私自调用,不遵朝廷礼制。
私德不检点,其对胞兄视同仇敌,百般诬陷。
反尔与其堂弟王绪沆瀣一气,互为表里,不忠不义。
臣王恭等忠诚为国。
昔日先帝在位时,更是饱受其党诬陷,所幸先帝圣明,明辨是非,其奸计才无法得逞。
臣虽然驽钝,确知在春秋之时,赵鞅为诛杀君王身边的奸臣,而兴起晋阳之甲士。
现臣也效仿古人之义,举兵以清君侧!”
檄文的矛头竟然只说王国宝罪过,丝毫没提太傅司马道子任何事。
司马道子看完檄文后,心中有些狐疑不决,马上将原尚书王珣叫来,询问道:
“王恭与殷仲堪二人起兵叛乱,你可否知道?”
王珣自司马道子辅政后,便失去了原来在朝中的地位,心中一直不快。
见司马道子询问,便回答道:
“元帝登基后,朝政的得失,本官不曾参与;王恭与殷仲堪同时起兵‘清君侧’更与我无关。
另者,王恭起兵,好似只指责王国宝不忠不义,并无针对太傅,太傅何必自寻忧惧?”
司马道子一听竟然感觉有理,既然王恭‘清君侧’针对的是王国宝与王绪兄弟,便于自已无关。
王国宝只不过是他一介姻亲罢了,有与没有,分别不大。
待王珣走后,竟然不与王国宝商议,和没事一般,日夜又继续只管饮酒作乐。
檄文的内容也传到了王国宝耳中,王国宝登时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司马道子不闻不问,心中便感觉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只能叫来堂弟王绪商议。
王绪给王国宝分析道:
“王恭檄文名为‘清君侧’。
文中只提你我二人罪名,显然不想正面与司马太傅斗个你死我活。
司马太傅突然装聋做哑,定然是准备丢车保帅,这车便是你我二人,现在你我已然没有退路。
趁你还手握东府之兵,不如冒死一博。
”
王国宝战战兢兢的问道:
“如何博?我们才能赢。
”
王绪道:
“哥哥、你以司马太傅之名,传大臣王珣和车胤来府中议事。
然后,将二人杀死。
使司马太傅无法择身事外,只能和你同一战线。
然后再以皇帝和太傅之名,讨伐王恭和殷仲堪。
”
王国宝盘算一阵,感觉只能如此,才有小许生机,便依计行事。
以司马道子的名义,传士族大臣王珣与车胤来自已府中议事。
王珣一生沉浮官场,心计颇深。
接到王国宝的邀请以后,心知有异,但此际非常时期,又不得不去,与车胤来到王国宝府中后,隐隐感觉壁后伏有甲兵,心中恐惧,但面色无异。
微微一笑,问道:
“王大人,你面色有异,目带凶气,府中刀兵之杀气弥漫,难道欲加害本官与车胤大人不成?”
王国宝被王珣当面喝破了计谋,心中吃惊。
两人原本在朝堂之上本无怨仇,此际也不便当面翻脸,只得道:
“下官那敢存此异心。
只是那王恭与殷仲堪起兵谋反,太傅令下官与两位大人问计,现可有良计退敌?”
王珣前日刚与司马道子见面,议过此事。
今日见王国宝如此说词,已知其用心不善,当下也不在说破此事。
言道
“王恭、殷仲堪素来与王大人并无深仇大恨。
此次起兵,无非因司马太傅独霸朝政,挤排先帝留下的旧臣,而引起的争斗,实与王大人无关。
若问退敌之计,王大人能做的事,目前看来只有以退为进。
檄文中指责你为官不正,若王大人自请免官,王恭便无可指责之词。
”
王国宝有些不信,问道:
“我若自请免官,等于放弃抵抗。
王恭将军等进京以后,不会象本朝高祖宣皇帝司马懿对待曹爽那般对待我吗?”
王国宝所虑,乃是晋朝开国时一段秘事。
当年晋室高祖宣皇帝司马懿装病卧于府中,趁前魏曹氏一族出城拜祭祖先时,发动政变,这才改朝换代,成立了晋朝。
曹爽当时本为魏朝辅政大臣,手握魏朝精兵,确听信司马懿的诱言,放弃兵权,后被诛杀。
王珣马上回答:
“王大人,王恭一向忠正耿直,绝非滥杀之人。
而王大人也比不得曹爽,曹爽乃当时魏朝辅政大臣,现在朝中只有司马太傅才能与曹爽并肩相论。
”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王国宝不禁心动,便问车胤该如何看待此事。
车胤刚进府时吓得浑身冒汗,此时也稳住了心神,解释道:
“如今,王恭在京口、殷仲堪在荆州一同发后。
京口距建康不过二百余里。
‘北府兵’战刀一挥,一日间,便兵临建康城下。
王恭胜则取下建康,败则退守京口,待荆州殷仲堪之兵汇集后,到时还会大举前来,请问王大人如何处理?”
王国宝原本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完全依靠献媚司马道子才高居官位。
如今听了车胤和王珣的一番话,更是心中惶恐,手足无惜,遂换了脸色,哀求道:
“下官识短无计,求两位大人指条生路。
”
王珣和车胤相互对了一下眼色,两人心中都乐开了花。
王珣挑拔道:
“听闻司马太傅收到檄文后,对此事不闻不问,显然已存弃车保帅之心。
现在乃是安帝为君,王大人可在王恭兵至之前,自请免去现在官职,便将祸事推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