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啸天的房间里。
优子跪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衣衫褴褛,身上尽是血痕。
站在她身边的远藤,手里正紧握一根带血的皮鞭,看上去,优子是刚被人“大刑伺候”过。
“承认吧,昨天晚上是不是假传我的命令,救了那个女孩?”
顾啸天放下手中的茶杯,锋利的目光向她扫过去。
优子用手背抹掉了嘴角渗出来的鲜血,淡淡一笑。
“主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多问了。我很清楚新月会的规矩,我既然敢做,我就考虑到了后果,我会随你处置的。”
“哈哈哈…...”顾啸天仰头一笑,“你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接你进了新月会,一直培养你,照顾你,因为我知道,光是凭你这张脸,也能替我做不少事情,这么多年来,你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之前晞阳来新月会的时候,我让你去试探他,你替他说了谎。而我又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去天尊帝国帮他,你回来之后,对那个女孩的事情只字未提,这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主人,我知道你认为那女孩会影响少爷的人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强行伤害了她,到时候不仅对天尊帝国和新月会没有一点帮助,甚至会失去唯一的儿子!”优子定定地说到。
啪。
顾啸天眼眸一黑,用拳头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整个房间似乎都震颤了一下,他一向就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次的怒火,却爆发得如此彻底!
远藤立刻领会到他的含义,他粗暴地抓起优子的头发,从袖子中抽出小刀,抵在她美艳绝伦的脸上。
“呃......”
优子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但是眼泪还是没有忍住,顺着脸颊滑下来。
这样的结果,她早已经料到了,从他第一次替顾晞阳说谎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现在这个泥潭里了。
在新月会之内,没有人敢违背顾啸天的命令,也自然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
这么多年来,她都对顾啸天的命令言听计从,从来有让他失望过。
但是这一次,为了顾晞阳,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优子选择赔上了自己的一切。
别的她不敢说,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对顾晞阳的爱,绝对不会比乐天颂少。
只是很可惜,他们生不逢时,她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去保护他爱的女人。
顾啸天的脸上明显没有了和颜悦色,他咬着牙,瞳孔深黑。
“晞阳的人生,应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那个女孩!谁要阻碍他,阻碍天尊帝国,我一定不会手软!而你…...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既然是你自己选了这条路,你就不要怪我狠心。”
他淡淡地瞥了远藤一眼,远藤立刻心领神会。
锋利的刀刃更用力地贴上了优子的侧脸,他手腕轻轻一转,将刀一抽,便在优子嫩滑的侧脸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啊!”
优子捂住脸,撕心裂肺地惨叫着。
顾啸天瞥了她一眼,对这个自己曾经看着她长大的女孩,脸上丝毫没有怜悯。
“现在你已经失去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筹码了,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价。”
猩红温热的鲜血透过优子的指缝不断涌出来,和她的眼泪混做了一团。
她曾经最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就在这一刀之后永远离她而去了。
这道疤将会伴随她一生,永远提醒她曾经这样深爱过一个男人。
远藤用力扯过她的身体,刚想在她脸上划第二刀,房间的门却被猛地推开。
“住手!”
顾晞阳阴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当他看见优子的惨状时,眼睛瞬间就红了。
“优子!”他冲过去,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优子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优子的脸已经变得惨白如纸,没有往日的一丁点美艳和神色,憔悴得叫人心疼。
在顾晞阳的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么高贵冷艳而又自信满满的样子,可是此刻,她却只是皱着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远藤看到来者是顾晞阳,便也识相地退了下去,顾啸天端起茶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优子,你没事吧?”顾晞阳有些愧疚地扫过她脸上的伤口。
优子淡淡一笑,眼泪却淌下来,“我没事......记住,要救乐天颂,不让我的牺牲白白浪费了。”
顾晞阳的心像是被人用力一揪,他深黑的眼眸瞬间被怒火充斥,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顾啸天。
“父亲,放过优子!”
顾啸天轻不可察地一怔,说实话,顾晞阳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了,他的心里竟然会有股莫名的苍凉。
他放下茶杯,冷漠的眼神回敬给他。
“你凭什么要求我放过她?这个女人......违抗了我的命令,留不得。”
“那么,如果是我违抗了你的命令,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顾晞阳咬牙切齿的问到。
顾啸天的手微微一颤,随后立刻恢复了平静,他朝一旁的远藤使了个颜色,远藤立刻心领神会,拉起受伤的优子离开了房间。
一瞬间,房间变得空旷而安静起来,那种无边无际的冷漠,就好比地狱一般。
顾晞阳颓然地掠过额前的碎发,坐到顾啸天面前。
“父亲,一切都不关优子的事,你不要再为难她。”他的语气里,有股决不妥协的味道。
“不关优子的事,那应该关那个女孩的事吧?”
“乐天颂在哪里,我要见她!”
顾晞阳几乎动用了手上左右的人脉关系,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查到那几个黑衣人是奉了顾啸天的命令去抓乐天颂,他连夜乘私人飞机赶到日本,就是为了在顾啸天伤害她之前,先把乐天颂救出来。
而这一段时间,顾晞阳几乎快要被恐惧逼疯了,幸好昨晚接到了优子的电话,说她正在保护乐天颂,他也猜到了,这件事,一定会把优子拖下水。
只是他没有想到,顾啸天就算对像自己亲人一般的优子也可以如此残忍。
“哼…...”顾啸天冷哼一声,眼里尽是不屑,“早在你违抗我,一而再再而三做出损害公司和组织的事情的时候,你就应该料想到今天的结果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不应该怪我,应该怪你自己,是你把她拉进这个圈子的。”
“乐天颂到底在哪里!如果你敢伤害她,父亲,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仅失去了天尊帝国,你还会失去唯一的儿子!”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瞳孔布满了血丝。
顾啸天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很快又恢复了阴冷。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吗?我早就警告过你,如果想要那个女孩相安无事,就离她远远的,好好做天尊帝国的总裁,安安心心准备做新月会的接班人,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你的决定。晞阳,别忘了,当年你失去了苏盈,现在我一样可以毁了你的乐天颂,她的命,在你手里。”
又是这句话,“她的命,在你手里”,它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每次都将顾晞阳的心割得支离破碎。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如果当初他真的愿意放手,真的愿意离开乐天颂,那么今天,她就不用身陷险境。
“父亲......”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起来,语气间充满了绝望,“乐天颂替我挨了一枪,你知道吗?是你杀死了她的父母,是你把她带到我身边,是我们两个毁了她的一生。”
“那又怎么样?早在她进入夜鹰的第一天就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应该为了这个而觉得亏欠她。”
“我的确亏欠她!我欠她太多太多了!是我打破了她好端端的生活,让她一次又一次为我难过,为我受伤,可是我呢?我连最起码的在她身边守护她都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顾晞阳?为什么要让我做你的儿子!我恨透了这一切!”
顾啸天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这二十多年间他们无数次的争吵和冷漠,自从顾晞阳的妈妈离开之后,他的脸上再也没有过笑容。
他苍老的眼底忽然划过一丝心疼,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做错了吗?他想让自己的孩子拥有最好的一切,拥有无上的权力,拥有一呼百应的地位,难道他错了吗?
不,他没有错!等到顾晞阳坐上他的位子那一刻,他就会明白,乐天颂只不过是他人生中区区一个过客,他绝对没有必要为她舍弃任何!
“晞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
“将来?呵呵......”顾晞阳冷嗤,“我还有将来吗?我的人生不是全部在你手中吗?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到底把乐天颂藏在哪里!我要见她!”
顾啸天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深邃,为了一个乐天颂如果让他们父子的关系破裂,那未免太过于得不偿失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个女孩自己离开。
“你想见她也可以,今天晚上跟我去参加一个晚餐,乖乖听我的指示,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那个女孩了。”
“什么晚餐?”顾晞阳瞬间变得警觉起来。
根据他对顾啸天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也不会轻易让他见到乐天颂,如果他那么容易就向他妥协,当初又何必大费周章把乐天颂绑到日本来呢?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自己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乐天颂的处境还不知道怎么样,他只能照着顾啸天的意思去做。
“总之…....你乖乖完成这件事,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她。”
“好,我答应你,你最好信守承诺,不要动她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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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啸天和顾晞阳驱车来到日本最负盛名的河豚餐厅。
顾啸天已经有很久没有离开过新月会的范围之外了,他这次出行,前前后后又十几辆黑色迈巴赫开路,里面全都是新月会的顶尖杀手用来保护他的安全。
其实在日本,像新月会这样的组织,根本就不稀奇,这也是顾啸天选择长居日本的理由。
这间餐厅三个星期才招待一桌客人,就算是日本首相要吃,也要提前预定。
但是总厨一听到是顾啸天要宴客,立刻开放了最大的一件包房,亲自动手烹饪。
顾晞阳换上了酒红色的西装,和顾啸天身上传统的黑色和服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他微微蹙着眉,眼里写满了不耐烦,他不知道要见的人究竟谁,毕竟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人能让顾啸天这么费尽心思去讨好了,他的心里只有乐天颂的安危,只想快点见到那个女人。
突然,房间的门被用力推开。
“哈哈哈,顾先生,好久不见了!”一个微胖的男人摸着肚子走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一头金发的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