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晞阳的双脚因为乐天颂的话而停留在了原地,他慢慢的握起了拳头,冷冽的脸上透着一股歉疚。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这一辈子,我只喜欢过两个女人。”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很坚定,温柔得如同从遥远的银河系缓缓而来。
乐天颂的心猛地一揪,浓浓的酸楚如海浪般弥漫在她的心上。
他只喜欢过两个女人吗?一个是苏盈,另一个……会是她吗?
她不敢痴心妄想,毕竟这样的幸运,已经不会眷顾到她身上了。
“乐天颂,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顾晞阳垂着头,默然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渡正坐在椅子上,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到顾晞阳走出来,他就一下子冲了上去。
“那个,顾总,您有没有时间和我聊几句。”
顾晞阳的眸光沉了沉,随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了医院的花园里,并肩散着步。
阳光斜斜地扫下来,落在顾晞阳冷漠的侧脸上,他的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
“顾总,这本来是你和天颂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方便过问。但是你也看到了天颂现在的情况,那个孩子虽然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但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顾晞阳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
“其实天颂从小到大就已经吃尽了苦头,若不是出生在组织里,也许她就不用背负这么多痛苦。当年因为你父母的事情,让天颂的父母被处以私行灭口,我对她一直就很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天颂的父母也不会被这些事牵扯进来。那个时候我不敢违抗大顾先生的命令,甚至在他提出让天颂作为卧底,到你身边探查晶片一事我都不敢拒绝!就是因为我的懦弱,才再一次让天颂被搅入这个困局,我知道大顾先生一定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但是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只在乎天颂的快乐。”
渡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顾晞阳双手擒在裤袋里,一脸冷漠。
“我知道,天颂是因为爱你才愿意继续留在你身边,为了你她甚至可以放下父母之死的仇恨,成日承受着可能被顾啸天灭口的危险,甚至还有你带给她的痛苦!但是这个孩子太傻了,她以为只要她愿意孤注一掷,就能够抹去过往的一切,其实她身边的危机,从来就没有减少过。”
顾晞阳的脸色变得凝重,渡说得没错,除了伤害和危险,他什么也不能带给乐天颂,这样的自己让他觉得很厌烦、很无力……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明白,如果我保护不了她,我会尽量远离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医院。
****
没有了乐天颂的天行山,空旷寂静得如同一座死宅。
冰冷的大理石和明晃晃的灯光,锋利得像是刀刃,将顾晞阳的心脏一寸一寸割裂。
他瘫坐在沙发上,四肢百骸像是漂浮在柔软的半空中,没有了一点力气。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乐天颂身上的味道,那是一股甜甜的奶油香,香滑但却不腻,让人想去贪婪地汲取它。
这时,轻柔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了过来,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尤为明显。
瑶瑶看到了瘫坐在沙发上的顾晞阳,灯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勾勒出一个浅浅的轮廓,他深邃的双眼里,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晶片放在桌上。
“晶……晶片在这里,里面的东西我没有看到,按照约定,现在还给你。”
顾晞阳没有看她,眼神依旧空洞,“现在就算你能给我全世界,对我来说,也不再重要了。”
“对不起。”瑶瑶垂下头,眼泪吧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对不起?呵呵,你是在跟我说吗?”顾晞阳猛地站起来,清澈的瞳仁中充斥着血丝,“你不必跟我道歉,这场交易是我自愿跟你做的,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顾晞阳的红颜知己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敢看不起你了,你满意吗!满意了吗!”
“我……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找个机会摆脱这种生活而已,我不知道会伤害那么多人……对不起……”
瑶瑶被顾晞阳吼得连退了几步,单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摆脱这种生活?你想摆脱这种生活是吗?让就让我来帮你!”
顾晞阳突然猛地将瑶瑶横抱起来,重重地摔向沙发。
“啊……”瑶瑶吃痛地皱着眉头,惨白的小脸更是毫无血色!
顾晞阳的手臂撑在她身旁,将她牢牢钳死,“既然你这么不想做原来的自己,那我就彻底成全你!”
一阵漫长的天昏地暗,巨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大摆钟的滴答声和两个人顿重的呼吸。
顾晞阳站起来,表情又变回之前的冰冷,他披上衣服,一言不发走上了楼,径直走进浴室。
一直过去十多分钟,瑶瑶才重新恢复了意识,她支撑着自己绵软无力的身体坐起来,拿起一旁的衣服裹住自己,眼泪却莫名地流下来。
顾晞阳冲完澡走了下来,瞥了她一眼。
“你又哭了?”他有些不耐烦。
“我……我没有……”瑶瑶无辜地用手背抹了抹脸颊。
“你怎么了?不是你说想做不一样的自己吗,现在你有了跟我谈条件的筹码了,这样不好吗?与其给你一个红颜知己的虚名,倒不如来点实际的更好,不是吗?难道,你怕了?”顾晞阳耐着性子,沉着语气问她。
“我……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这么做,你只是忘不了天颂姐姐,是吗?”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一脸委屈的样子。
顾晞阳的眼神剧烈闪烁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我没有忘不了任何人,我不是你想的那么专情的人。”
“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因为我的原因害得天颂姐姐误会你,我可以
替你去澄清的!我可以告诉她我们什么都没有!”
顾晞阳苦涩的勾了勾嘴角,没想到他的心事,竟会被一个小女人看透。
他带给乐天颂的伤害那么多,区区一个小小的背叛又算得了什么?更
何况现在,乐天颂还会在意自己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吗?她恐怕早就已
经忘了他……
“还解释什么,现在已经‘有名有实’了,从今天起,你做我的女人。”
“什么?!”
瑶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平静的侧脸。
“我说,以后你是我顾晞阳的女人,不懂么?”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得很坚定,有种不容违抗的霸气。
顾晞阳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女人,让他可以忘记乐天颂,同时疏远她,
给她空间去喘息,去更好的保护她。
无疑,眼前的这个瑶瑶是他最好的选择,他们各取所需,永远也不会
有问题。
瑶瑶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她确实不知道顾晞阳是什么意思,他明明那
么喜欢乐天颂,为什么却要自己做他的女人呢?做他的女人是什么意
思?情妇吗?被包养吗?那和她的过去,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
“呵呵……”顾晞阳被她逗笑,“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拼了命也只不
过想摆脱贫穷,想挤进上流社会不是吗?我现在给你一条捷径,你难
道不想走吗?”
瑶瑶咬着嘴唇,眼神有点复杂。
她选择顾晞阳来做自己的救世主,就是觉得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就
算现在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也愿意为了他冒险一次。
“就这么决定了,你家里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处理好,以后你也不用担
心别的事情,乖乖呆在我身边,就这么简单。”
他套上西装,一脸正经。
“顾……顾总……是不是因为天颂姐姐你才……”
“好了!”顾晞阳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以后不要再提乐天颂了,我警告你,我能够让你上天堂,也能够让你下地狱,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
今天是乐天颂出院的日子,渡早早的就来替她收拾东西。
“悠悠这孩子吵死了,非要跟我一起来,好不容易把她送进幼儿园,晚上买个蛋糕哄哄她!”
渡把衣服放进行李袋里,一脸笑容。
“我也好想快点见到悠悠哦,听师父你这么说,悠悠一定是个小鬼灵
精。”
乐天颂站在窗边,活动活动自己僵住的四肢,这几天躺在病床上,她都快要变成木乃伊了。
还有她那一身武功绝学,要是再不勤加操练,估计就要从此荒废了!
电视机里,全城的新闻都在不断报道关于亚商论坛和顾晞阳的消息,看到他依旧冷峻锋利的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这一切都好像是个遥远的梦一样,她的生活失去了顾晞阳,也就恢复了平静。
“当当当当!我来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吓到了渡和乐天颂,只见白辰熙提着两个袋子,像只猴子一样窜了进来。
“你搞什么啊!吓死我了!”乐天颂没好气地甩了一个白眼过去。
“天颂,我给你买了烤红薯!你不是说想吃烤红薯嘛!”
白辰熙笑嘻嘻的,放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一脸讨好。
乐天颂住院的这几天,白辰熙每天都用“肇事者”的身份来探望乐天颂,有时候给她买一些好吃的,有时候下几部电影来陪她看,更多的时候他聒聒噪噪的,嘴巴不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