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颂勉强忍住了眼泪,转过头,对卓岸风扬起一个笑容。
“对不起哦,和你说这些,你很闷吧?”
“不会啊,我很喜欢听你说自己的事情,而且我想对于我们来说都一样,最重要的不是能和那个人在一起,而是拥有和她在一起的回忆,不是吗?”
卓岸风带着如水般清澈的笑容,幽幽地看向乐天颂的双眼,在他的眼里,仿佛能看见一整片辽阔的世界!
乐天颂承认,有那么一刻她是看呆了,卓岸风是那么美好、那么温柔又怎么善良的男人,而一个千疮百孔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拥有这美好呢?
似乎感觉到了其中的尴尬,卓岸风适时地开起了玩笑,“好了,再不送你回去,我估计晞阳都快报警了。”
深黑的夜色已经冰冷,可乐天颂的心却感到了一丝浅浅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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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天尊帝国总裁的办公室里。
“我叫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顾晞阳拨弄着手上的戒指,问着一旁的麦克。
“查过了,那个渡确实是大顾先生手下的人,同时也是夜鹰的二级人物。他表面是一家杂志社的总编,实际上一直在为大顾先生做事,就连乐天颂,哦,我是说顾太太的父母,他们当年的死因,他也应该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么渡的手里应该有很多夜鹰的机密资料才对,父亲怎么会轻易放他走呢?我看他也是不想惹祸上身吧。”顾晞阳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所以Boss你的言下之意是,这个渡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大顾先生?”
“呵呵,我父亲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但是不管是徐潜也好,渡也好,没有人能动摇天尊帝国分毫。”顾晞阳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血腥的杀气。
突然,麦克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谨慎地走到旁边去接。
“我是,怎么了,什么?好,我们马上过来。”
“出什么事了?”顾晞阳警觉地皱起了眉头。
“Boss,兄弟们找到之前那个夜总会的酒保,他可能知道是谁拿走了晶片,现在在仓库。”麦克的表情也严肃了。
顾晞阳的表情逐渐变得黑暗而扭曲,他的眼神像一只鹰一样凶恶而危险。
“现在马上过去。”他冷冷地说到。
废旧的工业区,天尊帝国名下的一个昏天黑地的仓库里,一个男人满身是伤,被反绑在椅子上。
仓库的大门轰隆一声被打开,一个修长的霸道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的亮光之中。
“Boss!”仓库里的十几个黑衣人都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喊着。
顾晞阳双手插着口袋,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来,麦克跟在他的身后。仓库的大门又被重新关上,所有东西都陷入黑暗之中。
“Boss,人我们找到了,这小子还一直在帮那些人牵线搭桥,在我们夜总会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介绍女孩子过去,然后拿回扣。”一个黑衣人走出来汇报。
顾晞阳没有表情地站着,整个人就像一座用冰块雕刻而成的塑像,在黑暗的阴影里,显出一个令人胆怯的轮廓。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大声呼吸,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不敢!他抽出了插在口袋里的双手,轻轻地甩了甩,把左手上的那只他和乐天颂的婚戒拿下来,交给了麦克,然后把领带和西装扣子松掉。
在这个沉闷而黑暗的地方,只有一点点阳光从天窗照进来,然而那一点点阳光,却没有办法照进顾晞阳的心里。
他走到那个男人面前,然后停顿了一下,随后一脚,用力把他踹出!“啊——”那个男人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顾晞阳似乎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有些更加深重的东西遮住了他的双眼!
他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蹲下来,用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脸,“你胆子不小,敢在我的地方做这种勾当!”
他的声音很冷,比真正的一把枪或者一把刀更加叫人害怕!
“对…对不起…顾总…饶…饶我一命…”这个酒保连眼睛都睁不开,用仅存的一点点力气向顾晞阳求饶着。
那次乐天颂差点被洪爷他们下药带出场,早知道顾晞阳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群人,但当他真正出现上,还是让所有人都觉得胆寒!
然而他的求饶对顾晞阳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顾晞阳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他用几乎嘶哑的声音说,“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和洪爷那些人勾搭在一起,拿他们的回扣!”
“顾总……我知道错了!我不想的…我…我真的不想…我再也不敢了!”
“啊!你知不知道乐天颂差点就遇到危险了,你们这群人渣!”
一想到当日差点让乐天颂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带走,顾晞阳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他嘶吼着,抓起旁边的椅子就朝酒保的身上砸去!
“人渣!人渣!人渣!”他一下又一下打在酒吧身上,嘶吼声中带有绝望的哭腔,直到那个人失去了知觉,他才逐渐停下来,泪水在顾晞阳的眼睛里噙着。
自从乐天颂嫁给了自己,他就不断不断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顾啸天、徐潜、还有这些人的威胁,他机会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他生怕哪天自己一时的疏忽,会让乐天颂真的遇上不能摆脱的危险,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件事发生的!
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所有人都只是呆呆地站在一边。
顾晞阳支起身子,露出依旧锋利而尖锐的那种神情,他走到一个黑衣人身边,在他的衣服上蹭掉了自己手上的血迹,然后重新整理好领带和西装,把那枚戒指戴回了原位。
他走上,扯住酒保的衣领,“我问你,那天之后你是不是一直留在夜总会,晚上,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我……我不知道啊顾总……”
酒保颤抖着挡住自己的脸,吓得浑身都在发颤!
“你最好仔细想想,想保住这条命的话,就给我答案!”
“我……那天您跟洪爷闹了不愉快,客人都三三两两走了,我本来打算偷两瓶酒去买,回到大厅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孩子,好像是蹲在那里捡什么东西吧,不过我一叫她,她就从后门跑了!”
“你看清楚她的样子了吗!”顾晞阳的目光瞬间就亮了起来。
“没……没有啊,因为当时很黑,不过我看她好像很熟悉路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小姐……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顾总你放过我吧!”
顾晞阳松开手,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漂浮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
女人……是什么女人会捡走这张晶片呢?
“麦克,把当天MoonLight所有小姐的名单给我找出来,一个都不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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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收到卓岸风的开解,乐天颂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虽然之后她也有接到黄樱和金太打来的慰问电话,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知道顾晞阳是顾全大局才这么做的,不过乐天颂的心却始终都揪着,放不下来。
每当看见顾晞阳的时候,她就会想到那天晚上他对自己的绝情。
而这个不解风情的顾晞阳,既然是误会,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向她道个歉呢?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把面子当饭吃!
不过顾晞阳每天都出没在公司和天行山的两点一线之间,有时候忙得在书房睡着,或者直接回来洗个澡就又离开了。
乐天颂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国内,是不是在工作,她要了解自己老公的消息,居然还要通过电视报道!
也许顾晞阳是故意躲着她吧,查理的事情也好,卓岸风的事情也好,都他们的关系,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僵局。
乐天颂从二楼走下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心又瞬间凉了下去。
“亮司叔,顾晞阳呢,他又出去了?”
亮司叔看到乐天颂,恭敬地行了个礼。
“少奶奶,少爷有重要的会议回公司去了。”
“重要,重要,他哪件事不重要了!”
在顾晞阳眼里,唯一不重要的,大概就只有她了吧!
乐天颂撅着嘴走下来,腮帮子鼓得像只青蛙。
既然他每天都这么忙,那她也不能在家里闲坐着,去找点事做打发一下时间,总比坐在这里混吃等死要好吧!
如此想着,乐天颂立马冲上楼去!
她换上了一身柠檬黄色的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闪亮而温暖。
更特别的是,她把她松松软软的头发高高绑成一个马尾,垂在脑后,一些零散的碎发随意的落下来,看起来甜美温柔。
“亮司叔,我要出去一趟!”乐天颂拿着包,飞快的往门外冲。
“可是少奶奶,少爷说今天让您在家里等他!”
亮司叔也立马就从厨房里冲出来,只可惜乐天颂早已经变成了脱缰的野马,丝毫没有听见他的话!
乐天颂坐上出租车,一脸的兴奋,想到那个人看到自己的时候该有的惊讶和窘迫,她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小姑娘,到了!”车停下来,乐天颂下了车。
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她甚至不知道在她生活的城市之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住房林林总总的排列着,看起来有点密密麻麻,周边是超级市场、菜市和一些小小的茶餐厅,人们来来往往的,看起来忙碌而充实。
她照着地址,走到了应该是卓岸风家的门前。
是一栋高级的单身公寓,卓岸风是住B2。
叮叮——她按响了门铃,内心有点忐忑。
里面没有人回应,叮叮——她再次按下去。
咔嚓,门打开了,卓岸风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灰色纯棉T恤和一件白色的运动裤,整个人看起来温柔而平静,头发乱乱的,睡眼惺忪地望着乐天颂。
等回过神来时,他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立马把双臂环在自己胸前,一脸娇羞的模样。
“怎……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
“哈哈,怎么不能是我了?你可别忘了我以前是干哪行的,要知道一个人的地址,对我来说丝毫没有难度!”
乐天颂傲娇地扬了扬脑袋,不客气地走进去。
不过看到一向沉稳冷静的卓岸风,也会有现在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过瘾呢!
卓岸风有些无奈地甩了甩脑袋,这个女人,永远都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能在意料之外看见她,他的心情也瞬间明朗了起来。
“怎么顾太太今天有兴致来看我了?”
“闲着也是闲着嘛,就看看你这位老朋友,有没有空陪我聊聊天咯!”
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让卓岸风和乐天颂都自在多了。
乐天颂说着,打量起卓岸风的家,他的家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简单、一目了然。
没有什么复杂的家具,所有的东西也都是黑白的色调,房子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就像卓岸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
“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呀,你不应该像顾晞阳、金太他们一样,住在豪华别墅区吗?”乐天颂见卓岸风不说话,追问到。
卓岸风整个人陷在白色的皮质沙发里,闭着眼睛,像是沉睡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微蹙着,嘴唇没有了色彩,看起来暗淡无光。
“一个人住挺好的啊,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更何况,我也习惯一个人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一种温柔的耳语。
“你怎么了?”乐天颂走过去,看着他,“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她伸出手搭在卓岸风的额头上,“好烫啊!你的脑子都要烧坏了吧!你家里有体温计吗?”
乐天颂被他额头上的炽热紧张得跳起来,开始没头没脑地找起来。
“别找了,”卓岸风突然说话,声音是虚弱的,轻淡的,“我们家没有那种东西。”
“那怎么办,你的额头很烫,头一定会很痛的!那你有退烧药吗?”
“也没有……”卓岸风闭上眼睛,淡淡的说。
“你这个人有没有搞错啊!发这么高的烧,还坐在这儿像个没事人一样,既不退烧也不会去看医生,你的脑子是真的烧坏了吧!平时看你挺会照顾别人的啊,现在怎么一点都都不会照顾自己呢!”
乐天颂就像自己生了病一样,比谁都激动,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