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看着地面，很久都没有说话。脑海里似乎在不断地过滤之前发生的事。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他突然轻笑了一声。
“愿赌服输。我输了。本来以为可以成功逃脱这一切，就像之前对待张鹏一样。只不过遇上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觉得我还有赢的胜算。”
“不可能。只不过可能会晚一点知道真相。但是迟早一切真相会大白。就像之前的张鹏一样。张鹏，是你自己动的手还是你和赵子灵一起？”
“我自己一个人动的手。我完全不后悔。他不是个东西。我和灵儿的童年，不是很愉快。你知道，酗酒的爸爸，疑神疑鬼的妈妈。我们的性格都有点偏执。后来，她走了一点点弯路，直到遇见张鹏。她以为遇见了真爱。自己节衣缩食，用各种途径养着张鹏，甚至他出国留学的各种费用都是灵儿不要尊严地挣回来的。等出国留学的一切事宜都办妥了，他就换了一副面孔，像对待一块抹布一样对待她。我当时在深圳，算得上是苦苦挣扎吧。我性格偏执、内向应该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不过，可笑的是，我到白家后，我性格上的偏执和内向反而成为我的一个优点。我们平时联系很少。等我找到她时，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瘦骨嶙峋，脸色惨白，唯唯诺诺，满身伤口。”
在他们三个眼里，赵子灵一直都是美丽优雅的，难以想象到还有那样一面。
“琪瑶看过我妈妈后，我妈妈精神崩溃了。我明白了一切。但是那个时候的我除了厌恶白克贤和他妈，我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我每一天都在祈祷，闹闹不要出问题。闹闹一出生就特别漂亮。我看了其他产房出生的宝宝，都皱皱巴巴的，像老鼠一样。但是闹闹却是白白静静的，还有眉毛。闹闹一出生就会笑。我以为老天爷眷顾我，给我一个健康的女儿。
一岁以后，闹闹开始显露出问题。
我们走了很多家医院，琪瑶一直不放弃，觉得是误诊了。
我心里很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琪瑶说再生一个孩子就好了。
她不明白，再生极有可能也是这样。
我不能告诉她这个事实。
这种伤人的事实我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如果不加任何解释坚持离婚，我很有可能就回到我刚大学毕业工作那几年的状态，任人宰割，前途迷茫，似乎永无出路。
我想要报复，我也想要财富。
我不后悔做这一切，我只后悔，当初没有更加坚定地拒绝灵儿的帮助。
我早已计算了所有的结局。
灵儿的逃跑路线我们早就计划好了。
实际上，我们两个人的逃跑路线以及资金都提前计划好了。
我最后太过得意忘形，钻进你们的圈套。
所以我是用不上我的逃跑计划了。”
他眉眼下搭，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冷静自持的张鹏一下子变成了惶恐失落的赵七。
晚上八点，警方也在市中心蹲守到了赵子灵。
一直一身长裙长发飘飘的她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机车夹克，跟之前的温婉形象大相庭径。警方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赵子灵意识到是圈套后，似乎没有想到要逃跑。
她平静地跟着警方上了车。
进到审讯室，她第一句话就是，都是她干的，跟她哥哥没有关系。
刘佟萌喝的那瓶被下了药的水，是她给的。
白友恩遇害当晚，打电话约白起超出去的那个人，也是她提前联系好的。
阿红、张姐都是她杀的。
白友恩是她买凶杀人。
宋芳仪的钥匙也是她送过去的。
白琪瑶是自杀，跟她没有关系。
自杀当晚，她一直和刘宇昕在喝酒聊天。后来去厕所，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白琪瑶。
她第一时间偷偷通知张鹏，让他上楼检查有没有遗书，然后告诉他，听见枪响就第一个跑出来。
她的枪法很准，她有把握不会打到张鹏的要害。
当晚她从白明月房间厕所翻过去后，拿走白琪瑶的手套戴上。她知道枪的后挫力特别强。而且开枪的时候不戴手套的话，警察能从她手上测出硝烟反应。
她拿走白琪瑶手里的枪，对着空中连开了两枪，把所有人引了出来。
张鹏第一个出来后，她射中了他的大腿，然后从白明月房间厕所翻了进去，回到大厅，把枪放进白起超外套口袋里。白琪瑶的手套趁乱放进了白老太太衣柜里。再装作若无其事挽着白起超跟着大伙一起走了出来。
之前张鹏，也是她自己一个人下的手，她哥哥只不过过来帮她清理了下现场。
张鹏吃她的，住她的，连出国留学的所有资料都是她到处跑整理完的。
自己为了他，拼命委身挣钱。到头来却被他嫌脏，说他妈妈不可能会让她进张家的门。
原来男人真的没几个好东西。
他们什么都要。要你的美貌财富，又要纯洁专一。
她告诉警察，杀死张鹏后，她扬眉吐气，睡眠质量大幅度上升。她只后悔没有早点动手。
人生短暂，及时行乐。
让自己委曲求全的小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会消失或者变小，而是会越来越大，让自己不痛快。
跟自己有矛盾的人或者事，迟早会变成大矛盾。
早点解决，早点痛快。
哥哥结婚生子的时候，她也很高兴。
后来闹闹确诊，发现这一切的事实后，哥哥一蹶不振，只会自己默默在酒吧喝酒，在街上漫走。
当她赶过来的时候，发现哥哥进退两难，痛苦纠结。快意人生的她当时就建议，让白家人承受这个后果。她鼓励哥哥拿走本来可以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坚信，很多事情是要有心去做，提前做好万全准备，都能成功。
可是他犹豫不决，下定不了决心。
直到后来多个医生确定闹闹没法好转，随着年龄的增大情况会越来越恶劣后，他终于决定报复。
但是哥哥一直坚决反对伤害白琪瑶。他说白琪瑶跟他一样都是无辜的。
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白琪瑶迟早会察觉出来一切，迟早会坏他们的大事。可是哥哥还是坚持不能伤害白琪瑶。
如果一早先解决白琪瑶，估计到现在，他们所有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她坦承，所有的计划都是她精心策划的，她是主谋，他哥哥充其量只是个帮凶。
就像小时候，哥哥总是懦弱，被其他小孩子欺负。还是小小的她冲过去，找到能拿得动的最大的石头砸走那些欺负他们的人。
但是再懦弱的哥哥，在自己真正受到欺负的时候，会勇敢地保护自己。
张、林警官不知道该听信谁说的。
他们咨询帅教授的意见。
帅教授坦言，就他对他们两个人的分析，赵子灵应该是这一切计划里面的主谋，赵七是帮凶。
但是他们两个现在都争着当主谋，这样的话，定罪短时间内还真是不好定罪。
也许，这也是他们提前想好的一个策略。
但是这一切终归是他们两个干的。
白家终于能回归到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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