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虎的身世,还得从他降生那一天说起。
话说在公元一九八三年春天,正是杏花将谢,桃花盛开,苹果花含苞欲放的阳春时节,中国北方渤海省常山市蒲吾县古贤镇孟陵村的村东果园里,有一个小男孩出生了。他就是本书的主人公黄飞虎。
可怜黄飞虎生不逢时,还设顾上吮吸母亲一口奶水,生身母亲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刚落地就被果园主人孟二歪包裹好,放进一个提包中,骑摩托车给本村黄奶奶家送去。
为了说清楚书中的人物关系,就有必要从孟陵村两大姓孟家和黄家的关系说起。
这孟陵村,并不是亚圣孟夫子的陵寝之地。
传说是明朝初年,洪武皇帝扫除达虏,将蒙古人赶往长城以北荒漠之地,结束了蒙古族对中原人民近百年的野蛮统治。但连年征战,生灵涂炭,尤其太行山以东,渤海周边州县,人烟稀少,遍地荒芜,官家便号召,强迫,欺骗晋中南人烟稠密地区人们东迁。
当年孟家兄弟三人和邻居黄氏兄弟二人,带领举家老小,从洪洞县大槐树底下出发,经过半月辗转迁徒,终于在二月初二来到蒲吾县城东一片丘陵地带建村落户,当时定村名为孟黄陵村。人们习惯简称“孟陵"。年长日久,人们便忘了当初村名。
五百多年后,村里孟黄两姓各有近百人,其他外来姓氏有崔、马、傅、刘四姓,外来户总人数超过一千五百人。现在的孟陵村,西靠太行山,东临大平原,村东北不远处是中山水库,村西南有条省级公路。优越的自然条件加上近几年国家重视和扶助农业的好政策,村民们绝大多数经济收入有了明显提高。许多人家修房建屋,孟陵村处处是欣欣向荣的盛世景像。
村民黄守义,几年前承包了村西山下二十多亩苹果园,现在刚刚进入结果盛期,每年总能收入近十万元。于是,黄守义盖了新房,也像城里人那样,将家里装修一新。将房子四周都贴满瓷砖,宽大的门洞,既能放一辆四轮拖拉机,也可在不久的将来放一辆小卧车。每年春节,黄守义总爱在门口贴这样的春联:
“人逢盛世精神爽,
春到人间气象新。"
谁知天有不测凤云,人有旦夕祸福。
公元1982年春,黄守义新婚不久,他的父亲黄玉忠便得了尿毒症。
黄守义明知花多少钱也留不住老爹性命,但总得让老人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等老爹去世,过完丧事,黄守义已经向村委会主任孟宪政借了两万元的债。
黄守义想,不就是两万元吗?秋天卖完苹果还他就是了。
谁也没料到,屋漏偏遇连阴雨,船迟又遇顶头风。
黄家祸不单行,那年秋天,黄守义装了一拖拉机苹果要送往省城常山市农贸批发市场,刚开出果园,便在山路上翻了车。虽然他媳妇乔美英喊来附近村民将守义救出,却见他口鼻流血,不省人事,后果难料。
后来,虽然在省三院将他抢救过来,可是由于内伤严重,住院近一个月,伤病逐渐加重,医生也回天乏术,终于在花了十多万元医疗费之后撒手人间了。
临终前,黄守义向村主任和自己怀有身孕的媳妇乔美英安排了后事:
1、让妻子乔美英将来招一个上门女婿,负责偿还债务,扶养老母,将腹中嬰儿养大成人。
2、或者让乔美英改嫁前出售苹果园,售价在二十万元左右。除了还清十四万多的债务,其余五万给婆母养老。等老人去世后,由乔宪英腹中婴儿继承房产。
在处理完黄守义后事后,村主任孟宪政从中撮合,让自家二弟孟宪文(绰号孟二歪)进门帮黄家操持家务,经营果园,负责偿还十四万债务,赡养黄母。等乔美英生产康复后,再选择吉日良辰,宣布正式结婚。在此前,为来往方便照顾黄家老少,就先领了结婚证。
乔美英急切需要有个男人来当家过日子,要不,眼看着二十多亩苹果园,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也就顾不得孟二歪长相一般,脾气暴躁,且有斤斤计较的小心眼,便点头同意了。
谁知婆母却是个思想守旧的老太太,家中连遭不幸,丧夫丧儿,无限悲痛。眼看儿媳不守妇道,男人坟土未干,便招野汉子上门,无论如何接受不了。于是,家里便不断发生争吵。孟二歪上门很不方便。
好在果园里有三间新房,除了一间放农具农药外,另有两间可以临时过日子。孟二歪便和乔美英搬到果园去住。
那孟二歪也是个鸡肚心肠的人。受过黄婆婆几次臭骂,便咽不下这口气。再想想美英腹中婴儿,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反耽误着自己的好事,就象是在自己和美英中间隔了一块砖,他恨不得能早日一脚踢开这块绊脚石。
话说孟二歪骑摩托车回村,推开黄家大门,闯到黄婆婆屋里,将提包往坑上一放,说:“这是美英刚生下的娃子,还给你们黄家。提包里还有一万块钱。等秋后卖了苹果,我再给你送四万,黄婶你就养着吧。免得跟着俺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谁也说不清楚。"说完扭头出屋,到门外骑上摩托车“嘣嘣嘣嘣……"迅速奔回果园伺侯月子去了。
这黄婆婆打开包裹一看,竟然是个带棒儿的(男孩子),这下,黄家总算有后了。她还听说,孩子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多是有出息的国家栋梁之材。所以,奶奶便立即到村里小卖部买了奶粉,桔汁,白糖和豆奶粉。又买了奶瓶、小毛毯等婴儿用品。
喂过奶后,再仔细端祥,小傢伙虎头虎脑,吃饱就睡,奶奶便给孙子起个乳名叫“小老虎",简称“小虎儿",有时也昵称“虎子",“虎崽",“虎儿”。
后来在申报户口时,听取本家长辈意见,起官名叫“黄飞虎"。其意为“飞黄腾达的猛虎"。
再后来,乔美英几次托人说情,要求上门抱抱小老虎,老虎奶奶却一百个不答应,只说是“小老虎降生后,母老虎便死了。"
乔秀英无奈,只能在秋后卖完苹果,托孟宪政给黄奶奶多送了一万元。以后每年冬天都托村主任给婆婆送去两三万元,怕她赌气不收,便假说是村里对她祖孙俩的特别照顾。
两年后,乔秀英又生了个闺女孟丽芳,生活渐紧,加之每年要还一部分前夫拉下的债务,给婆母和儿子的照顾也就越来越少,但是也总保持在一万五以上,在当时,足够祖孙两人生活开销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虎崽转眼到了上学的年龄。生身母亲托人给儿子送来新买的书包和一身新衣裳,还有二百元现金。虎崽说:“我爹娘早就死了,我才不要那女人可怜呢!"说完,头也不回便跑了。
上小学后,老师同学都称呼他的官名“黄飞虎"。直到小学四年级,黄飞虎在班里三十多个人中,每次期末考试成绩都没下过前三名。他在一次课堂口头作文时说,一定要努力刻苦学习,决不辜负奶奶的期望和老师的谆谆教导。
黄飞虎是奶奶的骄傲,也是老师的骄傲。
谁知十一岁那年,一件小事给了他莫大的打击,影响了他一生的命运。
上五年级后,附近村庄的学生也到孟陵村读高小(小学五六年级)。黄飞虎的同桌是金山村一个煤老板的千金小姐白月娥。不光是每天上学和放学有家里的司机专车接送,还每天都装着手机,随时和父母联系。
这个娇小姐,不是嫌黄飞虎的衣裳脏。就是嫌他身上有味儿。不许黄飞虎挨近她。她用粉笔在桌子中间画了红线,只要黄飞虎一不小心越过红线。白月娥便用削尖的铅笔头扎他。
黄飞虎也质问过娇小姐:“我刚在河沟里洗过澡了,哪来的味儿?"
“穷酸味!"白月娥挖苦说。
千金小姐不经意的话,大大地刺伤了黄飞虎幼小的自尊心。他要寻机报复她。
在一次自习课上,正写作业的白月娥不经意间越过了红线。下课后才发现,雪白的衣袖上染上了棕黑色东西。她一看桌上红线那边,像是有人用方便面酱包挤出炸酱抹在上边。这肯定是黄飞虎那小子干的好事。
当天下午放学时。白月娥便让自家司机狠狠搧了黄飞虎两个耳光,白月娥还上前踹了他两脚。
在黄飞虎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仇富的种子。
还有一次,同桌白月娥怎么也找不见她的手机了,便指责黄飞虎偷了她的手机,报告了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以开除学籍相威胁,逼他交出手机。还在班里公开点名批评了他,让大家:
“提高警惕,防火防盗防贼虎"。
第二天,白月娥报告老师,说昨天手机忘在家里卧室梳妆台上。并没有丢失。
少年黄飞虎发誓,等将来有出息了,专和富人作对,要报复欺辱过自己的人。
有一次,黄飞虎写《我的理想》这篇作文,他写道:
“我希望将来做一位法官,公正断案,将偏爱富家小姐,冤枉穷人孩子的班主任王老师绳之以法。
“如果当法官的愿望不能实现,我就想做个飞檐走壁,穿墙凿穴的侠客。专门劫富济贫。当然,遇上白月娥那样漂亮的千金小姐,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后来,班主任,也是黄飞虎的语文王老师,看了他的作文,知道自己伤了孩子的心,致使少年心灵扭曲。便扣下作文不发,谎称:“没看见,许是丢了,或者是谁错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