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允炆内心无比纠结之时,朱棣的大舅子,魏国公徐辉祖站出来说话了“陛下,可否听臣一言?”
朱允炆看了徐辉祖一眼“爱卿有话就说吧。”
徐辉祖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在我的内心里,是同意齐尚书的。朱高炽三人是我的侄子,所以我也更加了解他们。此三人都是身负大才,如果将他们放走,那么就相当于是放虎归山啊!”
朱允炆眉头略微皱了皱,其实他也知道朱高炽他们的能力很强。但是,自己还是极其信任自己的智囊团的。虽然齐泰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自己也不能不考虑黄子澄的意见,况且,黄子澄说的也没错啊!
“陛下”只听徐辉祖再拜道:“朱高炽三兄弟之中,当属朱高炽最为仁和恭谦。也非常有能力。但是,陛下您应该注意的却不是他,而是高阳郡王朱高煦。”
朱允炆眉头一挑“哦?为何?”
徐辉祖解释道:“陛下,朱高煦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不敬的话,陛下您根本就不了解他。此人自幼凶狠好斗,言行放荡。不但勇猛无比,而且为人阴险狡诈。连先帝也不是很喜欢他。如果让他回到北平,日后必成大患。而且,朱高煦为人极其无赖,他绝对不会忠诚于陛下,甚至,他也不会忠诚于他的父亲。”
不得不说,徐辉祖此话说的极有道理。如果他哪天抽风不当这个魏国公了,去街上摆摊算命的本领恐怕也不错。因为他居然预料到了二十多年之后的事。二十多年后,当时已是汉王的朱高煦起兵谋反,明宣宗御驾亲征。朱高煦投降,后来被明宣宗杀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可以说是背叛了朱棣。
朱允炆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的确,徐辉祖说的非常有道理。朱允炆对于自己的这个表弟了解的并不多,但是对于他的一些行为还是知道的。朱元璋驾崩后,朱棣自己没能进京奔丧,于是便遣长子高炽和次子高煦从北平到南京奔丧。那时徐辉祖就曾经对自己说过:朱高煦为人凶悍,将来必为朝廷大患,宜留京师,严加管束。那个时候自己就叫徐辉祖对他严加管教。他不仅不听管教,还偷了徐辉祖一匹良马,渡江离开京师,沿途吏民稍有接待不周,便加以杀害,到了涿州,又杀死驿丞,可谓是嚣张至极。
“魏国公此话不妥”黄子澄说话了“朱高煦此人虽然放荡不羁,但却是个器小之人。若是做些违法乱纪之事,那确实是一把好手。但若是公然对抗朝廷,他还是不敢的。”
齐泰不乐意了,虽说他与黄子澄是好友,但是这个时候他也要站出来说话“子澄兄此话不妥,既然高阳郡王现在就如此的不敬,难保未来不会像其父一样生出异心来。”
黄子澄傲然道:“那又如何?就算高阳郡王等人有异心,那也成不了大事。就算日后他真的成为了燕王的帮凶,难道燕王就会因为他一个人而变得强大了吗?”
齐泰怒哼一声:“明知他日后会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却不早早解决这祸事,岂是智者所为?”
徐辉祖也说道:“齐尚书此话有理,朱高炽三人日后必为朝廷大敌,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黄子澄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说道:“魏国公此等大义灭亲之举真是令本官惊讶。只是,魏国公您不念甥舅之情,难道要让陛下与你一样吗?难道你要陛下不念兄弟之情吗?陛下仁爱,天下尽知,难道你要陛下他被天下人说成一个冷酷的君主么?况且,将此三人还给燕王,乃是为了麻痹燕王。这样,在未来的行动中我们才能出其不意!若是像魏国公所说,扣留朱高炽三人,那岂不是过早暴露朝廷削藩之意?”
齐泰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朱允炆阻止了。
朱允炆看了有些不快的齐泰,说道:“两位爱卿不必如此。都是为朕分忧。不要弄得大家不愉快。至于朱高炽三人,就依黄侍读所说,放他们回去吧。就算日后他们真的帮助燕王来反对朕,那也不足为虑。”
徐辉祖急忙说道:“陛下,此三人现在不除,日后必成大患,望陛下三思啊!”
朱允炆摇了摇头“魏国公多虑了。朕自有分寸。”其实,黄子澄最为打动朱棣的那句话就是“陛下仁爱”。是啊,自己一直是个仁爱的君主,就算是朱棣也能够处处忍让,那么为什么要对他的儿子下手呢?况且,不论朱高炽三人有什么样的不确定性,他们终究是自己的亲人啊!大义灭亲说起来容易,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真的去做呢?如果不不到最后的时刻,要想让自己对自己的亲叔叔和他的儿子们下手,自己还是不忍心的。就算知道朱棣一定会背叛自己,但是没有证据,又有什么用呢?
朱允炆最终还是选择放过了朱高炽三人。短短几个月后,朱允炆就后悔了自己的做法。那时的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悔不听辉祖之言!”这是他最后的感叹。当然,无论他如何后悔自己的愚蠢行为。都没有半点用处。如果与后悔这两个词,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从来都没有市场。
……
北平,燕王府。
最近朱棣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整个王府的人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所有人都是绕着朱棣走,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朱棣现在正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似乎是三分自责,三分愤怒,四分伤心。没办法啊!能不伤心吗?那可是自己的三个儿子啊!一想到自己将三个儿子送去了京城的龙潭虎穴,朱棣就忍不住长吁短叹。虽然说皇位与权力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但是儿子也很重要啊!哪有做父亲的不关心自己的儿子的?朱棣对于自己的三个儿子能够回来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毕竟,只要朱允炆不是个白痴,就不会放自己的儿子回来。一想到这里,朱棣就觉得浑身难受,本来是装病,结果他整天唉声叹气,神色萎靡,居然像是真的病了。
而且,朱棣这样也要归功于道衍与王小明。道衍整天就是一副“你是个白痴”的表情看着自己。王小明居然与自己说什么“世子殿下与两位郡王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听到这话,朱棣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不就是在安慰自己吗?什么玩意儿“吉人自有天相”。胡扯!要是真有什么“天相”,那么现在坐在皇位的就应该是自己!
其实朱棣还真的误会王小明了,王小明是真的知道那哥仨没事,才会这么说的。
“殿下,殿下!”朱棣正躺在床上生闷气,马三保忽然冲了进来。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朱棣很不高兴。
马三保满脸的兴奋“殿下,世子,世子他们回来了!”
朱棣听得一机灵,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回来了?”
“千真万确,殿下。现在世子三人就在门外等着呢!”
“快,快,快,叫他们进来!”朱棣一连说了三个快字,可见他的急切。
朱高炽三人走了进来,对朱棣行了礼。
朱棣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三人,发现他们不但没有受什么伤害,似乎还有胖了些,看来在京城吃的不错。
朱棣兴奋的大叫“我们父子能够重聚,这是上天帮助我啊!”
其实,哪有什么上天,真正帮助他的,正是他的对手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