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跑边按着对讲机给班长汇报:“班长,班长,洗手间有女鬼啊。我亲眼看见了。”
章喆在前面带路,那家伙慌不择路,当我最后一口气追上他时,他站在铁门前照那里哎呦哎呦地叫唤。
在我们头顶有一盏灯,瓦度不大,不过还算勉强照亮过道,也算是给我们一点信心。
我站在他后面,呼哧呼哧地说:“哥啊,这下相信了吧。我都说了,我们在重复这件事。你就是不信,结果呢,你又撞鬼了。”
章喆的脸色发黑,他望着我,说:“吓死我了。我们要跟林经理联系,据说她男朋友是本市佛学会的,还是个远赴西藏学会各种降妖除魔的高手啊。这个林经理今天晚上正好在三楼值班。”
章喆摸自己的口袋。
我说:“别找了,钥匙和手机都忘在沙发上了。”
章喆瞪着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摆摆手,说:“不是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了,我这是第三次这样了。还有,头顶一会儿会飘下来一堆该死的纸钱。”
“踏马的。”章喆翻着白眼。
此时,在我们头顶。果然零零散散地落下来黄澄澄的纸钱,剪的中间四四方方,那圆形也是极其柔和、流畅,手艺不错啊。
我说:“你用我的手机来打给林经理。”
章喆摇摇头,说:“手机号码储存在卡里,我记不清。”
我连忙拿着对讲机喊道:“班长,你们怎么这么慢啊,难道要等到我俩被鬼弄死啊?”
“呵呵呵呵呵!”赵小东在对讲机里狂笑。
章喆阴着脸,说:“他还以为我们在耍他玩呢。哎呦,死定了!”
我说:“你摸摸你的脑袋,我记得你拿着警棒把自己头上弄个大窟窿。”
正说着,头顶的灯却爆了,“嘣”的一声,把章喆吓的从台阶上跌下来。
我连忙扶住他,玻璃碎片随着落我俩一身。
“哎呀,幸亏不是现在。”章喆摸摸自己的脑袋。
我说:“这像是在鬼打墙吗?”
章喆摇摇头,说:“好像那个打墙也不是这么个打法。”
我说:“似曾相识而又似是而非的,难道是梦中梦?章喆,你搧我一耳光,看我会不会醒?”
章喆没有动手。
我继续说:“搧吧,我不会还手的。”
章喆说:“这也不是做梦,还需要搧你脸吗?”
我说:“总比赵小东拿着刀子捅死我强吧?快搧我,说不定我俩就回到你看手机黄片的那一会儿了。”
刚说到这里那小子就一耳光轮过来,“啪”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令我眼冒金星,眼花缭乱的。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别生我气。”章喆说话声显得非常诚挚。
我有些站不稳,脸上火辣辣的。
“你醒来没有?”
我说:“真踏马的,这千真万确的,不是梦。”
远处也有灯,但是那种节能灯瓦数很低,就是照亮跟前那一片,传过来的光线极其微弱。于是我俩站在一片影影绰绰的黑暗里。
“哼。吸根烟,压压灾。”章喆说。
我拍打着碎玻璃,然后倒退一步,忽然后面碰到个什么东西。
我就说:“章喆,我背后是不是那个纸人,还是个女的,我记得还是个黄头发,模仿外国妞的那种。”
“对呀。刚才我们只顾看路,没看到它也是正常。那个女经理的家人今天在这里做了道场。留下这些东西。”
我说:“那么为什么纸钱会从天花板上飘下来?”
章喆掏出打火机,说:“我们这里是负一楼,一楼上面有这些纸钱的话,被风刮下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嗯。”他说的我不由的相信了。
章喆的打火机就是打不开,他骂骂咧咧的。
我说:“不过,我真的没有看到这个纸人,怎么会知道它头发的颜色?”
“那就是你看见了。”章喆在黑暗里点着烟,我说:“怎么这次你就点着啦?”
然后我看他,一个令我惊惧的一幕出现了,在章喆烟头引起的一闪一闪的光亮里,我看到他一边的脑袋在流血。
接着,厅里传来了瘆人的歌唱:“我带这笑脸,让你看见,一如从前。我穿越茫茫人海,停不下来,看最后谁是主宰,谁失败。”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颤抖的鬼魅般神秘的声音。
我迁怒到那个瞪着我们的纸人上,一脚踢飞它,掉落在远处的黑暗里。
我说:“哥,你的头上有血。”
章喆把手往脑袋上一抹,弄了他一脸,说:“刚才灯泡离我最近,爆了的时候我感觉被玻璃碎片打中了。”
“哦。”我放心了,不然在黑漆漆的过道里看着他挂彩的样子感到毛毛的。
“呵呵呵呵。”
远处柱子边那个赵小东又在那里鼓惑我们过去。
章喆显得很兴奋,高兴地往赵小东那里奔,说道:“刚才是你在学着女人的声音唱歌吧?难听死了,我浑身就已经起鸡皮疙瘩了。小东,今晚这里太邪气了。刚才,我和东方小弟真的——”说见鬼这话还没说出来。
这个时候,后面黑漆漆的过道那边有吚吚呜呜的声音传来。
赵小东说:“我们走,这地下停车场很古怪的。”
到电梯间得路过赵小东背后那一大片停车场空地,而且每一片空场都有一个暗门,通往一个封闭的房间,那些是上负一楼的转间。
现在都熄灭了灯,漆黑一片。
“章喆,快离开他,他不是赵小东。”我对这场景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赵小东不理我,继续对章喆说:“我们走电梯间。那里上去快。”
我站在后面,拖拖拉拉的,我说:“最好别走那里。”
“不行。”章喆严厉地对我说:“我的手机还在那边,昨天下载了许多岛国大片,还是高清的,他们都想要我还没给。”
赵小东笑着抬起手,高举着章喆的白色大屏幕手机,上面好像在播放着什么。
“嚄,小子,怪不得你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在打我的手机主意。”章喆兴高采烈地说:“别急,一会儿我们一起看。”
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为了防止章喆误解我,我问赵小东:“你的对讲机在哪?”
“我忘了带了。”
“你变不出来是吧?”我停在那里,大声说:“章喆,他——是——鬼。”
没等章喆反应过来,那边有人喊我们。
“你拿来钥匙。王八蛋!”进入下面停车场的入口都被我俩锁上了。
“呵呵呵,你也想来看美女吔,从电梯间里过来吧。”章喆很快忘了我的提醒。
接着对讲机呼呼啦啦的信号不好,我惦着手电筒,心里想着,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你打趴下。
“喂,你们在哪里?”
我按着对讲机喊道:“我是四号岗,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在下面了,我们和班长在一起。”
“呼呼啦啦”的起初对讲机里听不清,接着却冒出:“哪个班长?”
章喆对着对讲机说:“蠢货,你说呢,难道还有两个班长?”
我说:“当然是赵小东啦。”
我要引出真的赵小东说话,果然那边的赵小东吼道:“别玩了啊,老子就在这里,快过来把门打开。”
章喆也听出是赵小东的声音了。
我在后面喊道:“哈哈,该现身了。你这个女鬼。”
挨着章喆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机上的激情片子的女鬼,转过身,在黑影里。换做一个古装的女子。
她披头散发,两只胳膊肘优雅地舞动着,腰身一扭一扭,对着我伸出舌头。
煞白的脸上那一双阴沉的眼睛在黑暗里盯着我。
章喆长大了嘴巴,战战兢兢地往后面退,我拿起手电筒,在手里抛了两下。
那只女鬼冲我扭动了一下脖子,仿佛要扑过来的样子,它“嚄”了一声,那声音沉闷、尖锐,带着怨气的暴戾。
它盯着我手里的手电筒,似乎明白我正准备拿它砸它。
而它好像也有几分惧怕,非常忌惮我手里的那个东西。
我举起胳膊,想一下子扔过去,与此同时,那个家伙居然身子摆动一下好像要躲避。
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它跟我一样,也记得上次上上次我就是这样砸它的?
我又装出砸过去的姿势,那女鬼忽地把身子又摆一下。
这样,即使我有心砸它,我也是砸不中了,它就站在我面前一心一意地等着闪开。
偶尔,还仰着脖子轻轻地嘶吼一下。
章喆转身要往电梯间跑去,我记得上次我倒毙的时候,眼角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出现在门上。
我就说:“章喆,快这边来。”
假如章喆去电梯间也是死路一条。
章喆拔腿就过来,那女鬼歪着头看他,我一个激灵,抓着那个沉甸甸的充电式手电筒砸了过去。
只听到“嘭”的一声,章喆却是迎了上去,再次砸中他的额头,他惨叫一声,头朝后,一个跟头仰过去了。
女鬼顺势搂着章喆,然后扭过脸来看我,朝我阴森森一笑。
我说:“好吧,算你狠。”
折回身就朝停车场中间跑去,我记得上次在一排中巴车那里,我停下来歇歇脚。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车群。
七拐八拐我找到了那辆车,往地下一摊,我喘着气,心里想着,章喆说的对,这绝对是鬼打墙。
就是让我们在这里转来转去逃不出去,最后全部被它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