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一听到‘阿姨’这个称呼,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从未有过的暴脾气脱口而出“小兔崽子,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是雪人吗?”
闻声我惊讶的扭头看向她,安慰道“消消气,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秀儿大抵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正准备开口解释,却见本来空气缓缓飘落的雪花突然像是停滞了一般,就在我们惊诧于这短暂的不寻常之时,上方的空气似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液体,四面八方的融入进雪花之中。
下一秒,漫天的雪花陡然变得有棱有角,薄薄的宛若锋利的刀片,停滞的状态终止,刀片似的雪花起初还如之前一般缓缓落下,一眨眼的功夫后,明显可以感觉到它们的速度猛地加快起来。
“这下完了,以这种感觉速度往下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们身上就没一块好肉了!”我紧张的说道。
秀儿没有再注意上空的刀雪,紧皱着每天看先四周“不仅仅是那样,那些雪人也开始进攻了!”
黑子意识到这般几乎没有半点逃生可能的境况,也是没了主意,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各自保重吧!”
一直以来,我跟秀儿,大头他们一众人都把黑子当成了是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男人,却不曾想,随着所面对的事情越来越困难,越来越恶劣,他也开始显露出了能力不足。不过这也不奇怪。就说我们这三日来遇到的鬼事,若不是侥幸,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也罢!”我握紧了秀儿的小手,嘴角勉强撑起一抹笑容“秀儿!”
秀儿闻声,小嘴直接堵了上来,“不需要多说,我明白!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我是不知道黑子是怎么想的,但我见到跑得越来越近的雪人已经速度越来越快落下的刀雪,已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是有一点我没有明说。从一开始,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它们的目标只有我。所以想必只要牺牲我自己,就可以换回黑子跟秀儿的命。即使再怎么害怕死亡,我又怎么能不去做呢?
打定了主意,秀儿转过身面朝雪人,脸上显出英勇无畏的神情,我眼角瞧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声,很不是滋味。随即大叫一声“黑子!”
“嗯?”黑子立时听到我的尖叫,立时转过身来。我见状,狠狠的冲到秀儿面前,在她诧异的眼神中,猛地将她推进了黑子的怀里。“一定要保护好秀儿!”
不等话音落下,短刀随着我坚定的身影已然急速奔向了那那一众雪人。果然,雪人以及上空的刀雪犹如察觉到了我的动作,齐齐跟了过来,我见状。心里暗道“好,好!”
“蚊子,不要!”被黑子大力抱住,挣脱不了的秀儿声嘶力竭的怒吼着,泪水溢满了整张脸颊。
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这就是我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于是我强忍着全身的剧痛,骨头急速收缩,身体变成一半的大小,穿梭在层层雪人的包围圈中,短刀疯狂扭动。劈向它们的腿部,同时也接受着疾风骤雨般的刀雪打到我的身上。
好在棉衣颇厚,暂时还能抵挡一阵,一个个雪人在我的刀下成为了一滩雪水。我踏着这些雪水拼尽全力往前奔去,只盼着能把它们引得越远越好。
不知何时开始,纯白的地面上弥漫起了鲜血,不知是我的,还是谁的。不过此刻,我对此也没法关心。只得任由自己的双脚踩着鲜血,手腕疯也似的扭转舞动,体内骨头摩擦的疼痛连同着已被刺穿的棉衣之下**上密集的刀片袭击的刺痛感,宛如爆炸满的令得我整个人成为了一具痛楚体,可谓是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不在传来剧痛之感。
雪水,汗水。血水混杂在快要模糊的双眼前,我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只感觉一抬起头来,环绕着的雪人永不停歇的攻击就在打来。
双腿渐渐无力,酸软,每前进一步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双手已不像是自己的,短刀像是在自行进行着缓慢的攻击,软绵绵的落在雪人腿上,仿佛是在给它们挠痒一般。
眼皮愈发沉重,此刻我只想着“希望时间已经足够,黑子跟秀儿已经顺利逃脱。”
终于,沉重的脑袋在连番警告之后,宣告罢工。手上,脚下,随着大脑的停歇,齐齐不再接受命令,我的身子直直的像是慢动作一样倒向厚厚的积雪,在眼皮彻底闭上之前,我仿佛看见了冲天的火光澎湃而起。
我想,这大抵就是死后世界的模样。
再次睁开眼睛,感受到自己还存活之时,面前的一切都已改变,甚至说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缩小了去,变成刚刚熟练走路的小孩样子。
农村老家的土房子前,那时候还种有好几颗桃子树,我眨巴着眼睛看清楚现在大概是夏日,多少年不曾再听过的虫鸣鸟叫声此刻听来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因为这种安享静谧的氛围,我不由得感到因死亡而来的解脱感竟是这么的惬意,既然如此,且不管此时此刻到底怎么回事,就让我暂时享受吧。
四岁时的我因有着二十岁时的记忆,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躺在一张藤椅上正在朝我招手的那人。不过因着记忆有些错乱,第一次错把同他当成了父亲。直到他开口纠正“应该叫爷爷。”我才知道,一直以来脑子里忘却了的模样原来是这样的,只不过他跟父亲长得实在是太过相像了。
“爷……爷!”从口中蹦出的奶声奶气的声调把我都吓了一跳。不过他听见后却显得无比开心的伸出双手将我抱起放到膝盖上。
“小文啊,可不能再叫错了,不然爷爷会生气的。”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他的脸上却始终一副慈祥和善的笑容。
我抬起小小的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这张在我的记忆里消失了十几年的脸庞这时看来既陌生又熟悉,当然,更多的还是怀念。我看着看着,伸出了肉肉的小手,摸到了他的脸,一寸一寸地方摸去。四十多岁男人厚实粗糙的皮肤刺得我稚嫩的手心很是不舒服,可我一点都不在乎,只想尽可能久的留住这种体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