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连你都不救柔儿!”
华忆柔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跌倒在地,她用不可置信与哀求的目光扫视着华茂修与三姨娘,哭泣道,“父亲,父亲,求求您,我是被人陷害的啊!”
华茂修嫌恶地望着她,她如今毁了容,又疯疯癫癫的,加之做出那些事情,早已经成为了邑安的笑柄,败坏了相府的名声!
他随意摆了摆手,道:“还不把你们大小姐给带下去!”
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赶忙上前,解开了绳子,拉住华忆柔往院外面拖。
华忆柔不做抵抗,她只是用沁出毒汁的漆黑双眸扫着院中每一个人,道:“若我真是厉鬼,你们这些落井下石的贱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华长歌,你这贱妇所生的小蹄子,今日你给我的耻辱,我要你拿命偿还!父亲,你若是信了这个贱人,咱们相府才是真正的完了!”
华长歌淡淡地叹了口气,道:“大姐失心疯又犯了,你们还不堵住她的嘴。”
为首的婆子不敢怠慢,从自己腰间扯了一根帕子,慌乱塞入华忆柔口中,却不想华忆柔一口咬到她的手上,生生将她小指咬断了去。
那婆子惨叫了一声,疼昏了过去。
华忆柔从口中吐出一小节断指,原本红润的唇畔上沾染着鲜红血腥的血渍,她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华茂修,最终从嗓子里发出咯吱的笑声,这笑声极为怪异,好似用石头在生涩的石板上划过,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华茂修被气得几欲昏倒,眼前的这个满嘴血腥的女子哪里还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分明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原本不信鬼怪之说,眼下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伸出手指着华忆柔,恶狠狠道:“快将这个妖孽带下去!”
方成圆神色微微一变,他上前两步,迅速咬破自己指尖,在华忆柔的额头点去,随即将一张黄符覆在那滴血之上,口中念了几句咒语,厉声喝道:“快快离去!”
不过片刻,华忆柔的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昏迷了过去。
再看方成圆也后退了几步,他捂住了心口,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好似方才被人一拳打在心口。
华茂修慌忙关切道:“仙师,你无碍吧?”
方成圆虚弱道:“是我将这厉鬼低看了,她现在妖气冲天,迷惑了大小姐的神智,又吸食了太多人的阳气,贫道也只能与她打个平手而已。丞相切记,以后万不可将大小姐从院中放出,也不能让她与人接触,否则必定会惹来灾祸!”
华茂修慌忙称是,方成圆这才从怀中掏出了黄符,道:“现在那厉鬼缠上了大小姐,但是将大小姐关起来也要在院门之上贴上黄符镇压,以免她夜间出来伤人。”
华茂修身边的小厮接过黄符,命人将昏迷的华忆柔赶快送入了院中最朝南的院里,将院门锁上,贴上黄符,而她院里的人都被遣散了去。
瑞珠微微蹙眉,别人不知道,她自是知道自己曾给华忆柔出了个主意,在铺子里混入了五石散,她犹豫再三,还是跪下道:“老爷,有一件大事奴婢不敢欺瞒,大小姐在昏迷之前曾经在铺子里混入了五石散,奴婢虽劝说但是大小姐却丝毫听不进去,现在铺子被查封,老爷,那五石散之事也很快会被发现。”
华茂修身子晃了晃,只觉得喉咙里有甜腥翻涌,他怒不可遏道:“她为何要这样做?”
这若是被查了出来,可是罪及家族的大罪,五石散乃是禁药,他丞相的府上居然做出此事,再加上柳家谋反案,才是真真的完了!
他此时对方成圆的话完全信了,一切祸事,都是由那日林温儿死在府上起发生,难不成,真是鬼魂作祟?
他怔愣了片刻,突然想起这方成圆改运的本领来,殷切道:“仙师现在受了伤,快扶仙师去前院休息。”
前院,三姨娘等女眷都已经回去休息,不过是华长歌与华茂修还有方成圆在座。
华茂修命人拿了五百两银子出来,给方成圆做酬谢。方成圆这些时日在邑安被人当作仙师,见到的钱财自是比现在多,但他一直谨记华长歌告诉他的,得道仙人是不会将钱财放在眼中的。
所以他目光未曾落在那五百两银子上,只是微微笑了笑,道:“丞相大人为官清明廉正,贫道帮您,也只是因为不忍丞相因为妖女而遭此大难,若是丞相真想答谢贫道,便将这银子捐给穷人,也好积德行善。”
华茂修见他如此淡泊名利,心中升了几分敬意,又命人拿了一千两银子,道:“方才这五百两是给仙师的药费,这一千两银子,是想求仙师帮府上改运。”
方成圆微微眯起眼,道:“方才我刚进院中便察觉到了,丞相大人,您这府上除了妖气冲天,也有小人邪祟横行。”
华茂修下意识看向了华长歌,却见华长歌神色淡淡,手中捧着一盏茶,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悠然抬起头望向他,随即,唇边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华茂修身子微微一颤,慌忙移开了目光,这个女儿,他无论如何都觉得邪气十足。
方成圆继续道:“这些年丞相大人是否后宅不宁?敢问夫人身体还健在否?”
华茂修道:“本官夫人身体还好,只不过一直在佛堂清心静养。”
方成圆摇了摇头,道:“怪不得……丞相大人,您这个宅子正居阴冷之处,丞相大人虽有阳气镇压,但是夫人不在府上,如夫人的身份又镇压不了邪祟,自然也就流年不利。”
华茂修心中升起疑虑,道:“可是……先前有术士言,本官夫人与女儿八字相克,若是相处,会生出祸事。”
方成圆道:“大人可否将夫人与小姐的八字拿给贫道看?”
华茂修点了点头,吩咐人将八字拿来给方成圆看。
方成圆看着看着,原本舒展的眉头逐渐蹙起,道:“敢问丞相大人,先前是何人所看的八字?实在是胡说八道!夫人的命格极重,郡主的命格更是难得一遇的贵人之命,亥卯未合,乃是极好的寓意,这算命之人心存不轨,可还对大人说了些什么?”
华茂修愣了一愣,道:“仙师的意思是那术士刻意来蒙骗本官?”
方成圆捻胡道:“这术士心歹毒到了极点,方才我只观那位如夫人一眼,便见她眉心攒着一团黑雾,此为印堂发黑,这些时日是否因着如夫人发生了许多事情?”
华茂修斜睨了一眼华长歌,最近这些事情分明是因华长歌而起,但细细想来,每次都牵扯到华忆柔与三姨娘,再者,当初因为姜撷芳之死,他将此事都归咎于大夫人与华长歌身上,便也没细究,就将大夫人关进了佛堂。
他沉吟片刻,道:“这术士如此做,意欲何为呢?”
他此时虽然相信方成圆,但是方成圆是华长歌从隐阳城带回,不可全信。
方成圆道:“家中无主母,小人作祟,大人若在后宅也会被影响运势,还有如夫人,因为大人位高权重,她福泽过浅,压不住院中的小人,如此一来,大人官运受阻,后宅也愈加不宁。”
华茂修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儿女,确实一个个小家子气的,华忆如先前畏畏缩缩,如此也没有什么上进心,华忆妧更是个不堪重用的傻子,华长歌虽然有野心,但是性子太过野,根本不受他控制。
两个儿子,一个向着宣家,一个久考不中,都是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