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还未握有实权，这些人就如此针对你，当真是凶险万分。”华长轩悠然叹道，他并不知是因为华长歌提议公主严惩定泰王的消息被人泄露了出去，所以更加担忧百官对华长歌的针对。</p>
华长歌却丝毫不怕，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长歌并非胆小怕事之人，既然今日他对我下了死手，我必定不会放过他。”</p>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赫连澜沧那恶毒的眼神。她记得，赫连澜沧并非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与世无争痴迷围棋，他本野心勃勃，只不过如今并没有什么势力能与太子、宣氏一族抗衡罢了。</p>
今日的事情，也必定是他所为，利用了定泰王那个蠢蛋，一来除去她，二来皇帝本就疑心重，定泰王在邑安动手杀了丞相千金，皇帝必会龙颜大怒，届时自会连累宣氏一族，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来。</p>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华长歌唇边漾起淡淡的笑意，只是可惜了，今日幸好有华长轩回来，否则的话，只怕她真的要香消玉殒了。</p>
华长轩沉默片刻，长歌是女子，若想入朝为官只怕百官都不会服她，今后更是凶险。</p>
但是，他素来疼爱这个妹妹，遂温柔道：“不管你作出什么决定，哥哥永远都会支持你。”</p>
华长歌感动，这个傻哥哥啊，明知道前路坎坷，却总是无条件站在她身后，道：“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待长歌最好的人了。”</p>
华长轩宠溺地笑了起来，柔声道：“你我是同胞兄妹，哥哥若不对你好，只怕你会哭鼻子。”</p>
华长歌笑了笑，道：“哥哥又把长歌当作小孩子了。”</p>
两人说笑间，已经到了丞相府，华长轩率先跳下马，然后搀扶了华长歌与盈袖下车，朝了府中走去。</p>
“二小姐回来了，您这是怎么回事？”见有马停在了丞相府门口，侍卫提了灯来看，却被满身血污的华长歌唬了一大跳。</p>
他把目光转到旁边的男子身上，只觉得有几分眼熟，愣了片刻，才认出这个高瘦英俊的男子是大少爷，忙道：“大少爷，二小姐，我现在就去通报老爷。”</p>
华长轩伸出手中未出鞘的长剑横在那男子面前，冷冷道：“不用了，现在时辰已经晚了，便不要扰了丞相的清梦，明早我自会去向丞相请安。”</p>
那侍卫慌忙停了脚步，华长歌率了盈袖便往院里面走去，在衡芜院门口与华长轩告了别。</p>
回了院里，盈袖使唤小丫头去烧热水给华长歌沐浴，又端了脸盆帕子给华长歌洗脸。</p>
华长歌端坐在榻上让她洗脸，幽幽叹息道：“这院里也是该再升上来个贴身婢女了，若是只有你的话也是忙不过来的。待会叫了邓妈妈，让她明日到牙婆那里找几个伶俐的丫头。”</p>
盈袖清脆道：“是。”</p>
正在这时，忽地有低低的哭声从院外传了过来，在凄凄长夜中幽怨空灵，似是从远处传来的一般。</p>
盈袖脸色一变，高声骂道：“哪个死丫头，大半夜哭哭啼啼的，是在咒小姐么？”</p>
华长歌听那哭声耳熟，神色一紧，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刚出了院门，那声音大了许多，华长歌循声望去，见一个容色憔悴的女子讪讪地站在院门口，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啜泣道：“二姐姐……”</p>
“如儿？”华长歌一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冷湿腻，因着一路跑来，发鬓也十分凌乱，未有丝毫装饰，我见犹怜的样子十分令人心疼，“你这大半夜是怎么了，先进屋里再说吧。www”</p>
说罢便拉着华忆如的手往院内走，华忆如的脚步却是丝毫不动，声音婉转动听地哀求道，“二姐姐……救救贺妈妈吧，方才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吐了血，我去找了三姨娘，三姨娘说门已经落了锁，要请大夫也只能明天了。我没法子，只能来找二姐姐了……”</p>
华长歌微蹙娥眉，道：“我自是要去的，你不要慌张，盈袖，你先遣人出府去请大夫，我随三小姐去她院里，快去吧。”</p>
华忆如感激地盈盈一拜，眼含泪水道：“谢谢姐姐。”</p>
华长歌忙伸手止住她的行礼，拉了她往三小姐所住的临湘院赶去。</p>
临湘院自是比不得衡芜院的，但因院里种了十几株湘妃竹，修竹挺拔苍翠，夜间月光洒下，透过竹叶落下点点繁星，更显幽静雅致。</p>
华长歌进院里的时候，正听到屋里两个婢子在说话。</p>
“那个三小姐，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让我去请大夫，她哪里配？不过是个贱种生的罢了，如今还长了气性，现在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待我禀告了三姨娘，看她还怎么得意的起来？”</p>
“你小声一点，别让人听去了……你去看看那老婆子死透了没有？”</p>
“怕什么，大小姐说了那药毒性强的很，而且不会被人察觉是毒药致死，只不过会肠穿肚烂，面上是一点异常都没有的。恐怕别人只会以为她是得了急病而死……”</p>
华忆如闻言如同雷击般，脚步一个踉跄，竟然是那个一向笑意妍妍的大姐杀了她的乳母！</p>
两个婢子正窃窃私语间，华长歌已推门而入，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惊慌从座上站起的两个人，冷冷道：“好两个背主的奴婢，竟敢这般谋害主子！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p>
其中一胆大的婢子见来者是一向被三姨娘治得死死的华长歌，她稳了稳神，冷静道：“奴婢不知道二小姐在说什么。”</p>
她打定了注意，二小姐告到了三姨娘那里，三姨娘也会护着自己，于是决定抵死不认。</p>
另一个婢子见她如此，也慌忙道：“三小姐，你怎么能看着旁人来构陷我们！”</p>
华忆如只悲戚地哭泣，也不理会那个指责她的婢子，上前抱着床榻上的乳母哭得满面泪水。</p>
华长歌见她们竟敢如此和华忆如说话，平时的态度更是可想而知。</p>
她冷冷一笑，也不说话，翩然走至桌前坐下，平静道：“你们还知道我是二小姐？那见了我为何不跪？”</p>
说罢将桌上的茶杯拂落在地上，杯子应声而碎，散落了一地碎瓷片，将那两个婢子唬得一颤。</p>
她一扬首，面上的微笑淡淡的，却又透着丝丝诡异，道：“既然你们说我构陷你们，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你们便跪在这碎瓷上，我自会信了你们的忠心。”</p>
那两个婢子惊恐地望着华长歌，只觉得华长歌的神情虽是微笑着的，却森冷如同来自地狱的鬼魅，令人心生畏惧。</p>
先说话的那个婢子咬了咬牙，稳稳走上前，挺直背脊跪上那堆碎瓷上，虽然不一会膝盖下就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她却始终一言不发。</p>
华长歌望着她，只觉得她倒是有几分倔强，她笑了笑，目光如同阴冷的冰窟，落在另一个婢子的身上，突然从袖中亮出方才华长轩送她的短刀。</p>
那婢子唬了一跳，脚下一软，跪在了那碎瓷上，惊恐道：“二小姐饶命啊，素姬，你快招了吧。”</p>
叫作素姬的婢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对华长歌说道：“二小姐，我们是三小姐的婢女，您这般吓唬我们是没用的。”</p>
华长歌眼中冷光四射，悠然道：“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今夜大少爷回了府，若是我今晚杀了你们，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是三姨娘也抓不到我的把柄，只会以为是你们毒害了贺妈妈畏罪潜逃。”</p>
素姬勃然色变，那个胆小的婢子更是磕头请罪，华长歌微笑道：“我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你们谁交出那瓶毒药，我便放过谁。若是没交出来的，可就别怪我了……”</p>
她盈盈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短刀，锐利的刀光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着幽幽的光芒，照过两个婢子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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