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萱抬手,玉指怜爱地抚过他的俊脸,似是怕惊扰到他,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动作轻柔如春风拂过,温暖着刘盈受伤的心。
刘盈在她玉指抚上他俊脸的那一刻便醒了,他一向浅眠,甚至说常常失眠也不为过。
自戚夫人死后,他看了戚夫人的死状,每夜噩梦连连,总是睡不安宁,半夜醒后发现早已泪湿衣枕。
可眼前的女子可以给他温暖,给他从未有过的安心。
如意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自责懊悔,可那又如何,人都死了,还有何可弥补的?
母后逼他娶嫣儿,也就是他的外甥女。他抵死抗婚不成,反遭紧足,除了早朝不得踏出御书房半步。
娶嫣儿过门,实是无奈之举。更让他心疼的是,每每见到他,嫣儿就像见到毒蛇猛兽般,节节后退,双眸中仅有恐惧,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小鸟依人。
嫣儿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啊,他们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断送她的幸福?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似是要醒来,韩萱慌忙缩回手,脸颊飞快染上一抹红晕。
刘盈勾唇浅笑,睁开凤眸,离开了韩涵的香肩。
韩涵得到解脱后,动了动酸痛得几乎麻木的胳膊。方才刘盈靠过的地方有些麻了,血液都凝固在那里,没有循环功能了,能不麻吗?
忽然想起她在这呆了许久了,秦美人怕是早醒了吧,会不会大发雷霆,把她打一顿然后扔出去啊?
虽然秦美人温柔大方,好说话,但韩萱还是好怕。
她甩了甩恢复血液循环的胳膊,起身对刘盈道。“这位大人,奴婢是不是可以走了?”
刘盈勾唇一笑,好笑地打趣,“怎么成大人了?不是小公公了?”
韩萱抓了抓脑袋,脸蛋儿红了又红,尴尬到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自个有眼不识金镶玉,居然叫人家小公公。
“那个大人,都怪奴婢眼拙,大人莫要怪罪。”韩萱低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脸蛋都快压倒胸口啦。
刘盈好笑的上前扶起她,“无妨,我又没说怪你。”
韩萱抬眸,与刘盈四目对望,感觉心里的某扇窗户打开了,他的眸如春季的阳光,透过皮肤穿进心房,温暖了她的整颗心。
韩萱感觉脸烫如火烧,尴尬地抽回手,行了一礼,“奴婢,奴婢先行告退了。”
刘盈笑着扬手,“去吧!”
韩萱得到应允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抬脚准备走人。等等,好似缺了点什么。
韩萱回身,看着刘盈立在那,静静的看着她,她脸颊又染上一抹红晕。
在这儿陪了他那么久,又是抱她,又是听曲的,拿点儿报酬不为过吧!看他也不像个没钱的主儿,能捞一点是一点。
有了银子,日后还愁不好混吗?想到此,韩涵更加坚定了自个的想法。
只见她上前,笑得眉毛弯弯,“那个,大人,奴婢陪你这么久,大人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刘盈挑眉,勾唇笑意加深,“你想要甚?”
韩萱笑得更开心了,此人不但多金,而且还好说话。心里的小算盘打赢了,小小的得瑟下。
“给一两银子不为过吧?”韩萱伸出食指指腹,眼睛发亮,紧紧的盯着刘盈,生怕他反悔不拿般。
“不为过。”刘盈笑意更浓,低头从袖子中取出荷包,拿了两锭银子递给她。
“说好的一两就一两,多一文我不要。”韩涵结果其中一锭银子,快速放进袖子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真有意思的女子,淡泊,自在。这正是他向往的,不是吗?
刘盈手握荷包,静静的看着韩涵离开的身影。此女子甚是有趣,她的淡泊,那是宫中女子无法企及的。
刘盈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幅度,那女子总能给他鼓励,让她面对她时,没有任何的压力。
那是后宫中的那些女人给不了他的,她们只会给他无形的压力。明争暗斗,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其实她的母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母后善妒,不然也不会在先皇死了之后处死戚夫人。
刘盈抚额,每每想到此,他的心就隐隐作痛。他以酒消愁只是迷恋那短暂的欢愉,酒能让他暂时忘掉一切。可酒醒后,夜还是长夜……
朱楼画阁香风暖,春风拂过怡霞殿前的玉兰花,传来阵阵清香。
寝殿内传来悠扬的琴声,水榭珠帘后,佳人端坐琴前,玉指轻轻划过琴弦,动人的曲子从玉指中流出。
琴声悠悠,似流水般流水声般轻柔悦耳,让旁人听得如痴如醉。
韩萱站在一旁,心中对秦美人好生佩服,有才有貌,却从不招摇,与宫里的贵人们不一样。
那些个美人们整天梳妆打扮,盼着皇上来,见到皇上就主动扑过去,投怀送抱。
与她们相比,秦美人倒像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而她们也是忖托白莲花的小草。
韩萱深知,在此深宫之中,好主子可遇不可求,她决定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好秦美人。
一曲终,秦美人抬眸,眸中闪过一抹哀伤,似乎是牵动了内心痛苦之事,内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眼眸中写满了无奈。
周莹莹端来一杯热茶,递到秦美人跟前。秦美人接过,抿了一口,叹了口气,递给周莹莹。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秦美人斜眸扫过她们,淡淡的道。
“诺。”韩萱和周莹莹行了一礼,手放至胸前,低头带门离开。
“周姐姐,主子似乎近日心情不太好。”来到门外,韩涵压低声音,低头对周莹莹道。
“咱们做奴才的,只管照顾好主子便好,主子的心不是咱们该过问的。”周莹莹抬手在韩涵额头敲了敲,一脸严肃。
韩萱揉了揉额头,嘟着嘴点点头,一脸委屈样。
那日从内务府回来时,碰到了个酒醉怪人,拿了人家的银子,倒是把秦美人吩咐拿的东西给掉了。害得她好紧张,在怡霞殿门口徘徊了好久,因此还被周莹莹训了一顿。
话说也是奇怪了,主子的贴身宫人明月不知道去哪了,才轮到她们俩在秦美人跟前伺候,平时她们只是跑腿的宫人而已。
听怡霞殿的宫人们说,明月受了风寒,怕传染给秦美人,所以才请假歇着了,这一歇,便是好几日,以此可见秦美人多么体恤她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