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皇子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船上航行几日的呢?”易老挪了挪身子,让自己从已经凌乱到稀薄的干草堆上腾到厚实的地方。
伤狂笑了笑,“也是猜的。不过误差不会多余一个时辰,一醒一睡差不多就是一日。”
“呵,我不行了,老了,睡得也不规律了。”
“太傅说笑了。”伤狂坐起身,“太傅,你饿吗?我这儿还存着两块饼。”说着,伤狂就从怀里摸着包裹。
易老虽是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伤狂在动,抹黑按住他的胳膊,“不用了皇子,我不饿。那时候被帝君关着,几日不吃不喝我也没事,你留着吃吧。”
“帝君”二字一出,伤狂的眉头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好在黑暗遮住了他的失态,他轻轻嗯了一声,“我也不饿,那就等要行动的时候我们再吃来补充体力吧。”
易老没有察觉出伤狂的异样,听他不动了,也收回手,点点头,“也好。”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偷取军舰的逃生船返回嵇康。如果不幸被人发现的话,应该会有一场恶斗,他们需要保存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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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东古走后,帝君的心病就越发深入骨髓,他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人,从千下的疏远、千水的离去、伤狂的永不相见再到孩子接二连三的死去,东古的辞官就是压死帝君的最后一根稻草。
“咳咳……”
正批着奏章,帝君感觉喉中一阵痒痛,忍不住猛咳起来。
“帝君?”
正从外面练功回来的陈唐修刚一进门看见这么一幕,忙奔上前抓住帝君的手,“怎么又咳上了?太医开的药您吃了么?”
帝君看向他,那明亮的眸子映着帝君病白的脸,让帝君的心头一颤,不禁自问,孤是不行了么。
“帝君?怎么了?说话啊?哪里不舒服?”陈唐修见他出神,晃着他的手臂问道。
帝君回过神,摇摇头,“没事。”他压住胸腔中的不适,强行坐直身子摆出一副无恙的模样看起奏章,然而身体的本能让他没能坚持住片刻,几乎是话音落下,他剧烈的咳嗽声就充斥了整座殿宇。
“帝君、帝君!”币元听见声飞快地跑了进来,却看到陈唐修扶着帝君,动作极为亲密,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些日子听见宫里人传陈唐修和帝君的谣言他还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他整日跟帝君和陈唐修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看见的都只是帝君教公子修武功,虽然吃住同屋,但两个炎人,他终究是没有多想。
可看到这一幕,他却不得不相信了。至于搂着帝君的腰吗?
帝君看到币元怪异的表情,立即意识到什么,看了陈唐修一眼,正满心关心帝君的陈唐修一下醒悟,不着痕迹地松开手,笑道:“币元,你怎么进来了。”
币元愣愣地回过神,“我听见帝君咳嗽……”话说一半,他低下头,只觉得心里阵阵惶恐。他发现了帝君的秘密,该怎么办?帝君的事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可如今,帝君没告诉他,他自己发现了,这不是两相为难吗?
“行了,孤没事,你下去吧。”帝君一抬手,打发币元下去。
币元本欲再说什么,却一抬头看见陈唐修,话又一股脑咽进肚子里,这样也好,帝君能再找到寄托感情的人,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币元退出屋去,陈唐修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币元他看见……”
帝君沉着脸,最后索性一把搂住陈唐修的身子,“孤是帝君,看见又如何。”
陈唐修脸色一红,贴在帝君宽阔的胸膛上,不过旋即又蒙上一层忧色,“帝君,你这身子越发虚了,一定要好好吃药啊。”
帝君一怔,有些不快。“那些太医,根本看不出孤的问题出在哪里,就都说是心病作祟,开得那些凝神静气的药有何用?孤会有什么心病?”
“可帝君的病确实奇怪。您自己也通晓医术,看了之后不也没有头绪吗?应该就是心病。”陈唐修坐起身看着帝君。
帝君一望陈唐修的眼睛,忽然一阵燥热,“阿修……”
陈唐修一怔,帝君这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忙低下头,“帝君,现在还是白天。”
“可是孤好难受。”帝君看着他,拂过他的脸庞。
虽然已经行过多次房事,可听见帝君如此炽热的话语,他还是羞涩的低下了头,“帝君的身子还没好全,太医们说要节制。”
看见陈唐修脸上潮红飞起,帝君的心更加凌乱,感觉批奏折时的虚弱都一扫而空了,体内充满了力量。
“昨天听你的就没做,今日你不能再推辞了。”帝君将他搂住,抚着他的肩头,说:“孤只宠你一人,你就帮帮孤吧。”
陈唐修羞涩的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一听陈唐修松口,帝君心念一动,松开他,迷离的眼神望着陈唐修绯红的脸颊,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陈唐修血色般的红唇之上,轻轻地吻了上去。
又是一阵翻云覆雨,陈唐修对帝君也是越发痴迷。两人相拥而眠,帝君因为疲累很快就睡了过去,陈唐修却忍不住记住这美好的时刻。
他伏在帝君身上看着他长而密的睫毛,指尖轻轻抚摸帝君的紫唇,调皮地上去啜了一口,大为满意。但也怕帝君发现,亲完之后马上卧回帝君的怀里,心跳加速,急促的呼吸着。
稍稍平静,他又不安分地用手指在帝君宽阔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正画着,他忽然一愣,发觉帝君的身上好像没那么冷了,甚至还有些温热。不过旋即想起帝君以前跟他说得可以控制体温,以免冻着他,一时间连嘴角都像是快要流出蜜一般幸福。
他贴在帝君的胸膛上,轻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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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后,墨皇从紫宸殿出来正犹豫往哪里去,一个陌生脸孔的侍卫就挡在队伍前,说有要事求见皇上。
墨皇叫他近前来,他对墨皇耳语道:“皇上,人找到了。”
墨皇忽然眼睛一亮,不过旋即恢复了平静,谁也没有看到。
“随朕往上书房去细说。”说完,墨皇就让侍从官备车,起驾上书房。
一到上书房门前,墨皇就打发走了侍从,召那个侍卫近来说话,二人刚一进上书房,一个黑影就跃窗而进,跪下对墨皇行礼,“傅锦参见皇上。”
墨皇从微微的失神中反应过来,“平身,这个,是你的人?”墨皇指着一旁的侍卫。
不等傅锦说话,侍卫也跪了下来,“臣是皇上的人,在傅锦少爷手下做事而已。”
傅锦黑袍之下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跟着道:“他叫马青,是家父收养的孩子。”
“北国人?”墨皇语气怪异地问。
傅锦一怔,来之前只想着墨皇会质疑马青会忠心谁,所以才教了马青那么一句,但谁知道墨皇居然刨根问底还要打听一个下人的祖籍,这就让傅锦有些难看了。因为马青憨傻单纯,根本不会说话。
真不明白,父亲当时为什么要让我带他来!
傅锦心里叹了口气,索性想着反正父亲也没说一定要活着把他带回去,若是他说错话惹了墨皇不高兴,也不干自己的事。
心里想罢,他微不可察地看向马青。
马青却没看他,显然只以为墨皇是按例询问,马上笑着道:“是!臣是北国人。”
墨皇面部生硬,“是么,北国人不都忠心爱国么?怎么这会儿跑到朕跟前俯首称臣了?”
马青仍不察觉,笑着道:“我自幼跟着老爷子,他说让我侍奉您,我就侍奉您。”
傅锦心中大叫不好,但马青话已出口,他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然墨皇却是看了他一眼,就没再问下去,而是改口道:“刚才说人找到了,可是说逍遥王?”
傅锦刚要开口,马青就笑着点点头,“是啊,就是二王爷。”
墨皇见他痴傻,不禁有几分高兴,傅阳文手下也不过如此。
“那他人在哪里?”墨皇紧接着问。
傅锦知道马青一定会心直口快地一股脑全替他说了,他也就没有动,安静地跪着。
果然,马青嘿嘿一笑,道:“就在京城的一间客栈里。皇上想要的话,我和少爷今夜就能给您擒来。”
傅锦心里一阵凛冽,笑话,千水的武功在北国仅次于邪君帝君,和歌轩的水平难分伯仲,凭他和这个愣头青,怎么可能拿得下千水!
呵,愣头青、马青!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了!
“是么?”墨皇笑着挑起眉头。他可是记得那天傅锦跟他说此人极难对付,但这个傻子居然说合他们二人之力就可以对付,莫不是傅锦有意隐藏实力?还是这个傻子不自量力?
墨皇的心摇摆不定,最终还是疑心地看向傅锦,“傅锦?你们能将他擒来?”
马青期待地看着傅锦,他是真的不知道千水的厉害,还指望能漂亮地完成任务,在墨皇跟前博个好形象。
傅锦心中叹息一声,躬身道:“可以,不过蛮力不行,需要智取。”
ps:过年啦,更新可能有些不稳,啦啦啦~原谅胤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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