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怡满意的看着焦磊妥协的态度,眼睛犀利般的看向最后一男一女两个人犯,不负责任的耸了耸肩道:“你们犯的什么案,追得什么责,判的什么刑,我一概不知,也不感兴趣。你们只要知道一点儿,你们今日所受的刑和苦,都是拜你身后这个女子所赐,做了厉鬼,报仇也去找她吧。”
刘嘉怡眼睛看着四周的刑具,似在思索着用哪一种刑罚,挑挑捡捡了一圈,最后眼睛盯在了一把布满铁线的刷子,唇角上扬,拈着好看的手指点指着刷子,看着明月笑道:“这个好,刷过人犯之后,定给殷姑娘留下深刻的印象。既然这刑罚是拜你所赐,我给你一个权力,你说,这铁刷子,是刷在细皮嫩肉的女子身上好,还是刷在虬实有力的男子身上好?这一次,本小姐听你的。”
殷明月的眼泪已经干涸,脑袋空白一片,如果能恨,定要将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子锉骨扬灰;如果能怨,定要将眼前这个麻木乖张的女子淹灭吞噬;如果能动,定要将眼前这个麻木不仁的女子砸成齑粉。
无数条人命,在她手里,瞬间魂不知归何处;在她眼里,轻如鸿毛不留痕迹。
明月从来没有这样的深恨过一个人,甚至比恨泯王更深一些。
泯王下手除掉自己,甚至除掉魏知行,除掉皇帝,最起码有他的政治目的,有他的野心抱复,而刘嘉怡,不过是因为不能动手给自己上刑,便想着法的折磨别人,让自己心里愧疚。
明月闭了闭眼睛,片刻睁开,瞬间清明了不少,展颜一笑看向那女犯道:“这位姐姐,姿色不错啊!为了一个臭男人身陷囹圄实在不值,这样,一会儿,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死了以后,我立马给你介绍一个家趁人值的好男儿,保你后半辈子吃穿不愁。”
明月眼睛滴溜溜乱转,眼睛盯上了焦磊,啧啧叹道:“这焦管事人就不错,虽然长得难看点儿,个子矮了点儿,人浑了点儿,但好在是个正常的男儿,看小娘子的脸蛋口水都流成河了,刚刚跟小娘子咬了半天耳朵,是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是这头儿男人死了就改嫁,还是被睡了一晚就放生......”
殷明月话越说越难听,说得焦磊和一男一女两个人犯均不是好脸色,尤其是男犯,看着焦磊略为发红的脸颊,更是狐疑不定,看着女犯的脸上满是绝望与痛苦。
女犯脸色越来越白,手指紧紧捏着衣裳前襟,越揉越紧,越揉心里越慌。
明月看人还是满准的,这焦磊平时是个色痞,爱揩个油占个便宜,刚刚确实在小娘子耳边吹着大气儿调戏了两句,均被小娘子躲过去了,此时却成了明月的把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焦磊解开了二人拴在一处的绳索,推搡着要将男犯按在长条凳子上,准备按明月所说的,要给男犯上铁刷子肉刑。
哀莫大于心死,男犯似乎对生命已经没有了渴求,任由焦磊拿着铁刷子,要接受这不公的命运,只是心中略有不甘,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子,想要在临死前渴求一个答案。
女子头脑中最后一根弦终于崩裂,“嗷”的一声,如离弦的箭般冲向明月所坐的桌案椅子,双手如铁锁般扣住了明月的脖子,明月顿时脸色因缺血而胀得通红。
被重点保护的御审女犯要丢了性命了,这还了得?!
焦磊哪里还管什么男犯,抄起手边的一只皮鞭就奔着女犯而去,照着女犯的后背拼命的扫下来,顿时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女犯似乎铁了心要了明月的命,嘴里似魔症般叨咕着:“让你害俺名声!让你害俺名声!俺没有不贞,俺没有不贞!!!”
那男犯见心上人被打了,刚刚的猜疑顿时烟消云散,拼命似的跳起来,抱住了焦磊的双臂和后腰,不让焦磊去伤害小娘子。
焦磊一受滞,明月的境况再度危险,与女犯扑打之间,桌子椅子全都倒在了地上,明月眼看着眼白多,眼仁少了......
刘万凌上前一步想要帮忙,被刘嘉怡给拦住了,如同看好戏似的退在了墙壁一侧,脸上的笑纹越来越大,就等着殷明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搞得小命呜呼哀哉。
焦磊挣不脱男犯的束缚,对着手忙脚乱拦着女犯的狱卒高老三喊道:“还管什么犯人,快给殷氏的脚镣开了!快!!!她若死了,咱俩可是大祸临头了!!!”
高老三忙不跌的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钥匙来,越慌越乱,越乱越解不开,幸好明月窝在桌子和椅子中间,及时躲闪开了疯也似的女犯,否则,以高老三和焦磊如此愚蠢迟缓的行动,十个殷明月都死得僵硬了。
打开了脚镣,明月似受惊的兔子般从桌椅空隙间钻了出来,飞也似的向刘嘉怡跑来,被刘万凌伸出长臂阻隔,近身不得。
明月只得转向了刚刚刘嘉怡所坐的桌案,一出溜钻到桌子底下,躲闪着女犯,高老三追着女犯,男犯追着高老三,焦磊追着男犯.......
一番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一男一女两个人犯终于被高焦二人成功擒获,气得焦磊哇哇暴叫,抄起一把大刀就要结果了二人的性命。
明月忙从桌案下方跳将起来,阴冷的叫喊道:“不知好歹的狗男女!抓得我一身的伤!当自己是刘小姐高贵的身份呢?谁都敢打!!!杀,全都杀了,让别人知道我险些死在犯人手里,我以后如何见了陛下!!!”
大刀离那男犯脖颈的距离不过一线距离,甚至已经划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线,随即却生生的卡住,怎样也落不下去了。
焦磊就是再笨也缓过神儿来,这殷明月被打得一身的伤,险些丧了命,嘴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对皇帝说就对皇帝说,想对洪丰说就对洪丰说,想说刘小姐打的就是刘小姐打的,想说自己虐待的就是自己虐待的,自己均是百口莫辨。
不行,绝对不行,这两个犯人是重要的证人,是拴住刘嘉怡的证人,是证明自己没有动手的证人,更是首当其充的最魁祸首,不能死,最起码,绝对不能现在就死。
焦磊将刀硬生生的收了回来,脸色阴沉道:“这二人暂时杀不得,待御审过后,数罪并罚,再做定夺。”
殷明月微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气,自己胡乱一闹,险象环生间,竟捡回了这二人性命。
明月手脚获得了自由,伸手挑起挂在半空画着自己画像的画轴,看着画上用雌黄粉画制的金钗,啧啧叹道:“哦,原来,这金钗还是‘一夫’娘亲的东西呢!虽没有‘凤凰三点头’耀眼夺目,但胜在花式简朴,简约而不简单......”
刘嘉怡眉头轻皱,从墙壁一隅走向殷明月,一脸冷色道:“放开画轴!它是我的!行哥哥也是我的!!整个魏府都是我的!!!不是你一个小小农女能觊觎的!!!”
明月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似上心翼翼的双手握画,随即用力一扯,画轴因受力而扭曲,随即一分为二。
明月不负责任的微笑道:“现在呢,还是你的吗?”
刘嘉怡气恼的对刘万凌吼道:“去杀了她,她撕了我和行哥哥的画!”
明月耸了耸肩道:“可是,你的行哥哥,画的却是我呀!你还是回到刘府躲到被窝里去哭鼻子吧!”
刘嘉怡这个气啊,气恼的向明月疾走,刘万凌想拦不敢拦,嘴里柔弱道:“小、小姐,咱奈何不得她,咱还是回府吧!”
刘嘉怡气得一甩袖子道:“回什么府?我今天就跟着这小贱人对上了,看我们两个谁能耗得过谁!!!就从我和行哥哥第一次见面开始说,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就不信比不过你不到一年的感情!!!”
刘万凌眼中瞳孔一缩,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小姐,为何总是这样的固执呢?!整个刘府上下,除了小姐自己,没有人还会认为魏司农的心里,还有小姐立锥之地。
我的祖宗啊!可饶了俺的小命吧!可怜的焦磊到现在才发现,这女人,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己婚不婚,更不分女犯、小姐或王妃,一旦疯起来,比男人都要命!!
扭不过刘嘉怡,焦磊只好将桌椅重新摆好,将殷明月重新锁在了其中。
这一次,他学得聪明了些,将一众刑具全都锁进了铁箱之中。又叫进来四个狱卒,六个狱卒,如一堵肉墙般堵在两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身前,最后耳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去听刘小姐-----曾经的泯王妃,与魏大司农之间的过往情事与风流韵事。
“那一年,行哥哥上山画画,采得第一朵桃花的花骨朵,戴在了我的头上,他说我人比桃花娇......”
刘嘉怡脸上现出几分晕红,口有些干,轻啜了一口茶水,甜蜜的往事,似乎熏得茶水都透着糖色。
殷明月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果然是人犯桃花,嫁好几次才嫁出去,还和离了.......”
惹得刘嘉怡怒目而视,殷明月耸耸肩,示意刘嘉怡继续陈述往事。
“那一年,行哥哥中了进士,一桌子的新晋进士咏讼女子颜色,行哥哥书了一首桃花,他寓意我人比诗意浓......”
刘嘉怡神思过往,一脸的留恋痴迷,未语先说愁似的哀叹一声,轻啜了一口茶,只觉得物事人非,人的情事,竟如这茶色越喝越淡,比不得当年的浓郁。
殷明月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道:“切,没见过世面的闷葫芦一个,泡个妞只知道桃花、桃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郁金香、薰衣草、天堂鸟之流,以后别让我看着桃花,定要砍光光,寸木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