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殷金如此一说,刘氏登时瞪圆了眼睛,脑子如打了结一般,想了半天才听明白“这两好嘎一好”是啥意思,殷金,这是在宋氏刚死就来求娶自己了?求娶他自己的亲弟媳妇?
想通了关节,刘氏气得脸色白了黑,黑了绿,胸脯一伏一伏的,一向好脾气的她声音登时提高了不少:“大哥,休得胡言乱语,我敬您是殷友的兄长,所以对过去诸多嫌隙,不予计较,但不是我对什么事都不计较的。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切不可说过头儿的话,损我声名。”
殷金对于刘氏挠痒痒似的小愤怒颇不以为然,反而调笑道:“好,好,听你的,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咱一会儿回屋关门说。”
“你,你......刘氏气得结巴起来,不知如何如何反驳殷金的臭无赖了。
成鸿略眼睛轻眯的看着殷金与刘氏,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殷金一脸笃定的模样,定是有备而来,怕是要出什么阴损之法了。
男人心里想着,面上则不显,仍像无事人一样,啜着茶,看着事态发展,不发一言。
李成悦却是急得火大,一下子挡在刘氏身前,气急道:“闭嘴!月儿娘不能嫁给你!再胡说八道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明月脸色不由得一黑,这个李成悦,平日里当差办案雷厉风行,挑不出一处错处来,日常生活却是一榻胡涂,粘火就着,也不过过脑子,这个时候,任何*出来帮刘氏,都会成为箭耙子吧?反而让事情越描越黑。
殷金初时确实被李捕头吓了一跳,脸色先是一变,在看到躲在李成悦身后、一脸楚楚的刘氏时,又壮了壮胆子,挺了挺胸脯,大着胆子回道:“李捕快,俺在跟俺三兄弟媳妇说话,你为何要阻拦?此外,您应该叫三儿媳妇为‘殷家娘子’吧,怎么叫‘月儿娘’,莫不是李捕快存了些什么龌龊的心思?还是因为刘氏偷偷答应你什么了?”
殷金倒打一耙,李成悦气得脸色成了猪肝色,懊恼道:“休得血口喷人,殷家娘子从不是那种不顾声名之人!!!”
“哟,又叫上‘殷家娘子’了,这叫法变得挺快的。既然刘氏没有约定什么,那就是李捕认自己存了龌龊心思?!”殷金咄咄逼人。
李捕快心一横,索性决定承认此事,让刘氏嫁给自己,总比嫁给这个心怀叵测的大伯哥强得多。
李捕快红着脸刚要回答,成鸿略已经重重咳了一声,及时阻止了李成悦,一脸肃然道:“李捕快,今日是刘家大喜了日子,我们不过赶巧添添喜气而矣,说起殷家之事,有欠馁当。”
一语点醒梦中人,越是与殷金纠缠,越是对刘氏不利。李成悦长吁了一口气,瞪了一眼殷金,便不再言语,身体却仍是诚实的拦在刘氏身前,生怕殷金冲过来一般。
殷金似横下了心一般,对成鸿略深施一礼,又对海大壮抱了抱拳道:“县太爷,海里正,非是小的专挑今日挑衅滋事,而是这两件事如出一辙,既然魏大人断了向耀祖娶了刘英,还给了上百两银子的嫁妆和三十亩田产;那殷某自然也能娶了刘氏,上百两银子的嫁妆殷某不要了,不过田产倒是可以考虑......”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娶了媳妇不说,还要田产做嫁妆,李成悦听得心底火蹭蹭往上冒,出手比思想快,一拳头砸在了殷金的鼻梁上,鲜血登时就流了出来。
殷金被打得身体四仰八岔的躺在地上,李成悦尤不解恨,一抬腿骑在了殷金身上,如钵的拳头,似雨点似的,不分脑袋、胸口和肚子的就砸了下来。
成鸿略气愤的脸色一变,忙跑到李成悦身侧,使劲儿想将如獅子般暴怒的男人拉起来,偏李成悦正在气头上,又是练武功的,成鸿略一介书生硬是没拉动!!!反而是殷金的眼眶又挨了两拳。
成鸿略气得一跺脚,恨声道:“莽夫!蠢牛!!”
殷金用手护着头,但在李成悦这个老捕快手里,却是丝毫不起作用,专挑痛处下手,疼得殷金哀哀直叫,渐渐的也被打出了火气,从怀里掏出一件嫩粉色的亵衣吼道:“刘氏和俺有了肌肤之亲,你拦着也没用!!!”
嫩色的亵衣随风飘荡,上面的花色竟是那样的醒目,比向耀祖那日手里拿的刘英的亵衣还要让人悱恻,再加上两个大打出手的男人,刘氏与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恐怕比这亵衣还要香艳得多,令人瑕想连篇,不难看出,刘氏与男人们的故事,在今后一个时期,会长久居于向阳村茶余饭后的谈资之首。
李成悦先是一怔,回头看向刘氏,后者的脸色己是惨白一片,瘫倒在地,无疑于已经默认了殷金所说之事,连明月想骂殷金栽赃的机会也错失了。
明月脑袋“轰”的一声响,看着刺得眼睛生疼的亵衣,蓦然想起,去年殷金和宋氏趁虚而入三房偷东西,甚至将借来的苏宏图的笔墨纸砚也不放过,还恐吓松儿。
后来明月发威,宋氏返还了部分东西,其中就少了这么一件亵衣,当时刘氏以为宋氏喜欢贪下了,想息事宁人就没深纠,现在看来,偷了亵衣的,不是宋氏,而是殷金!!!
一个男人,长期的隐藏着一个女人的亵衣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简直是:下流!无耻!!
看着被李成悦打成猪头的殷金,明月突然觉得,这李成悦太过心慈手软了,就应该将殷金那双淫-邪的爪子剁下来喂狗!也许连“撩妹儿”都嫌他的爪子又臭又淫!!
明月扶起面如死灰的刘氏,心知,若是这个名声做实了,以刘氏执扭的性格,只怕离死也就不远了。
明月挺了挺胸脯,向前走了两步,将亵衣从殷金手里拿了过来,一脸欣喜道:“大伯,你这是从哪捡来的,这是明月的亵衣啊!!是去年我洗衣裳时被‘撩妹儿’叼跑的,没想到被你捡到了,太好了!”
“月儿!!!”刘氏挣扎着站了起来,厉声喝止住明月道:“闭嘴!这亵衣是我的!不是你的!!”
明月这样做自然是为刘氏着想。如果亵衣是自己的,大不了全村人骂自己是淫-娃荡-妇而矣,自己心比铁坚,就当被蚊子咬好了,殷金想娶亲的计划就会失败,,他再混蛋,总不会强娶自己亲侄女吧。
但若是承认亵衣是刘氏的,不仅前些时日洗白的名声毁于一旦,所有的污的、坏的全都压在刘氏的身上。况且,刘氏和刘英不同,刘英是被害者,而刘氏是苟且者,如果不嫁给殷金,又不被全村人所容,只怕只有沉塘一途,这殷金,为了娶成刘氏,拼得也够大的。也笃定刘氏为了活命,也定会如他所想,嫁回殷家,从三儿媳妇,一跃变成大儿媳妇。
明月一脸急色,娘两个为了一个亵衣争得面红耳赤。
成高儿年纪小,不知道大家在争什么吵什么,见娘两个吵得甚凶,眨着可爱的眼睛,走到二人中间,扯了扯明月的袖口,又扯了扯刘氏的袖口,又看了看明月手里的亵衣,亲昵的对刘氏撒娇道:“娘,别跟月儿姐争来抢去的,她喜欢,给她就好啦。你喜欢,我让爹给你买一堆便是,天天换着穿......”
明月登时觉得心口疼得要命,眼睛不自觉的看向成县令,只见成鸿略的圆脸已经如亵衣一般粉嫩粉嫩的了。
参加婚宴的村民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成高儿一个简单的“娘”字,将刘氏的绯色故事里,又强行塞入了第三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县令。
成鸿略看着越发混乱的局面,不由得怒道:“魏大人虽己离开朝阳县,但断案的精髓仍在,本官自会依以判之。既然殷金有了刘氏或者是明月的亵衣,那就要调查清楚,若是刘氏的,或是嫁给殷金,或是沉塘;若是殷明月的,就要施以重罚、以儆效尤。”
明月怒然的一甩那亵衣,成鸿略当下冷下脸子,命人将亵衣抢夺下来,怒道:“大胆民女,这是要毁灭了证据不成?来人!!!”
李成悦一脸黑的一动不动,倔强的如同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冷然看着成鸿略的眼神,没有半分的尊重。
成鸿略只好对另两名衙役道:“将刘氏和殷明月关进祠堂,好好反思。”
刘氏委屈的要落泪,明月却扯了扯她的胳膊,昂首挺胸的随着衙役去了祠堂。
主人被关了,成鸿略这个“客人”却是一点自觉性也没有,高声喊道:“乡亲们,这席吃完了再走,没吃完的可以带回去。”
听说还可以带回去,本来就穷哈哈的村民们自然不愿走了,吃得五分饱的,奋力要吃成十分饱,吃得十分饱的,奋力要吃成猪八戒;家有有人没来的,小娃子跑着回去找人来吃......完完全全的吃大户的即视感。
成鸿略边吃边啧啧称赞,自己吃还不算,硬生生将一脸黑的李成悦拉着一起坐下,见李成悦不肯吃,附耳过来劝说了几句,李成悦眉眼顿时舒了舒,果然拿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明月这个气啊,自己这都认识的什么人?被押回后祠堂,将胸口的气一压再压,思绪慢慢回笼,一边懊恼成鸿略忘恩负义、不讲情份;一方面想着怎样劝说刘氏,一起承认那亵衣是自己的。
无论怎样劝说,刘氏都不答应,却是嘤嘤的哭泣着,不一会儿眼睛就哭成了肿桃。
明月正在为如何劝通刘氏而懊恼不矣,衙役却开了门,对二人冷着脸道:“成大人说,已经查清亵衣的主人了,让你们去听候发落。”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只怕还不到半个时辰吧?宴席刚刚结束就要发落了?明月眼讳如深,想不通成鸿略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回到三房院中之时,酒席已经撤了下去,村民们一个也不少的站在院中两侧,成鸿略身前摆着一张桌子,堂而皇之的正襟危坐,像极了县衙里的过堂审案。
成鸿略心满意足的看着跪在桌案前的几个当事人,举着手里的粉色亵衣道:“本官现己查明,这亵衣,是刘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