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是用公司内部一个员工邮箱发的,而那个员工前段时间刚好辞职了,人早就已经不在公司。
邮件里有初栀和陆嘉珩在一起的各种照片,配字情感饱满,剧情跌宕起伏,具体讲述了某势利眼女人看起来冰清玉洁纯洁无辜,其实背地里为了钱和工作不惜爬上了公司年轻管理的床。
甚至还打了码挂出了几个月前和她一起面试的几份简历,其中有几份看起来确实比初栀的要豪华不少。
就连初栀自己看完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她当时能进景恒进的那么顺利来着。
此时两个人正在陆嘉珩的办公室里,她用他的电脑看邮件,虽然一路上来收到了很多注目礼让人简直寸步难行,但是既然全公司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初栀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大大方方被陆嘉珩牵着上去。
她划着滚轮往下翻,动作停了停,侧过头去:“陆嘉珩,我面试通过这件事情真的是因为你吗?”
陆嘉珩的皇位被占,抱着笔记本坐在旁边沙发上,挑眉:“不是,我当时都还没回来。”
初栀若有所思:“难道是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面试官吗?”
陆嘉珩:“……”
他沉着眼盯了她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十几秒,突然笑了:“你不怕吗?”
初栀眨眨眼:“怕什么?”
“邮件,”他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人往后靠了靠,靠进沙发里,依旧盯着她,“被曝光了这件事情,你不怕吗?”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还满口胡言,绞尽脑汁地抹黑她,满满的恶意都快扑屏而出了。
陆嘉珩微眯着眼。
初栀看着他的表情愣了愣,推了椅子站起来,走到旁边坐下。
她动作很轻地拽了他的手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用自己两只手包住。
他的手比她的要大好多,她甚至两只手都包不过来。
陆嘉珩垂眼。
她手看着瘦,手指细细的,手背上隐隐约约有一点点骨骼的纹路,却极柔软,软绵绵的两团包着他的手,没骨头似的,触感温热。
声音也软,语速很慢,不急不缓地:“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有一点点慌,但是后来也觉得好像没什么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没做坏事情,为什么要害怕啊,谈个恋爱怎么了,我又不是为了这份工作才跟你谈恋爱的,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喜欢你,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是你呀,你没钱我也喜欢你,长得丑也喜欢你。”
她指尖轻轻摩擦着他虎口处的肌肤,“我最开始的时候想来景恒就是因为你在这里实习过,所以我也想来,想在你实习过的地方实习,在你工作过的地方工作,因为那个时候你离我好远好远,我们隔着半个地球,我就总觉得这样能稍微离你近一点儿。”
“后来不想公开这件事情,也是希望能够等我能力得到肯定以后,至少也想要撑过实习期,拿到转正的机会,不想到时候被别人说,啊,你看,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转正的啊,老板家属嘛——这种话,我也希望我能够被肯定,只是因为我这个人。”
初栀低垂着头,想起他刚刚在她办公室里的样子,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他刚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怒火冲天,唇线抿得很紧,一副极力压抑着的样子。
她当时真的挺怕他发火的。
初栀从来没见过陆嘉珩发火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唯一的一次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天,陆嘉珩让她在包间门口等着,自己关了门进去了。
初栀抬手,倾身靠前,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头埋进他腹间,小猫咪似的蹭了蹭。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熟悉的,带着一点点雄性气息和干净的清冽,像是柑橘混合了薄荷叶。
陆嘉珩垂着睫,抬手揉她毛绒绒的脑袋。
他低低垂头,唇瓣贴着她柔软的发丝,良久,才低声叫她:“初初。”
初栀没说话,抱着他腰的手臂紧了紧,脑袋跟着蹭了蹭,算是回应。
“结婚吧。”
初栀:“……”
初栀唰地抬起脑袋来,张着嘴巴,仰头看着他:“啊?”
他依然垂着头,长睫低低压压,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沙哑重复道:“结婚吧。”
初栀整个人都是一副放空的样子,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
陆嘉珩睫毛垂着,遮住眼底的全部情绪,吐字清晰而缓慢,又轻又静,每一个字都像是已经在心里滚过很多遍了一样:“我家庭关系不太和谐,没有妈妈了,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见过。我爸很混账,不是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我也从小没感受过什么父爱,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一个丈夫,你给我一点点时间,也给我一次机会。”
他低弓着身,伸臂将她抱住:“初初,你嫁给我吧,我什么都给你。”
初栀慢吞吞地缓过神来。
她被他抱进怀里,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男人皮肤很白,黑短发下白皙的耳朵泛着一点点红,就异常的明显,薄唇抿着,看起来有些不安的紧绷。
初栀鼻尖泛酸,突然抬手捧住他的脸,仰头吻住他。
长睫阖下,眼眶湿漉漉的水汽顺着眼角溢出,含糊了声音:“好,结婚吧。”
陆嘉珩屏住了呼吸,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儿,几乎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初栀抱着他,眼睛胡乱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你以后就有妈妈了,也有爸爸,爸爸是很温柔的人,虽然看起来对你好像有点儿凶,但是你们接触一段时间以后,他就也会很喜欢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以后会成为全世界最好的丈夫,最最好的爸爸。”
她抬头,捧着他的脸,轻轻亲亲他,又拉开一点距离:“我嫁给你,我们交换,我有的也都给你。”
邮件事件发生以后,初栀八风不动,每天继续上班,假装没看见那些对她的注目礼。
只不过据粉衬衫所说,公司里面的传言已经从“那个靠小陆总上位的狐狸精”变成了“那个把陆总迷得五迷三道的狐狸精”。
粉衬衫对她表达了敬佩之情,并且尊敬的称她一声——老板娘。
虽然初栀压根儿没感觉出来这两个狐狸精到底区别在哪儿了。
直到第三天,初栀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的时候,第二封邮件准时传到企业邮箱。
没有照片,只有详细的文字叙述,内容是初栀大三在卓思实习的时候的“抄袭事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次,初栀的反应比之前的“勾引门”要强烈许多,与之前截然不同,这件事情简直是她顺畅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坎儿,是她心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拔除的刺。
初栀看到以后整个人猛地窜起来,手边杯子摔到柔软的地毯上,咖啡洒了一地。
她手上也洒了不少,刚冲好的咖啡滚烫,白嫩的手背烫得通红,浅褐色的液体滴滴答答从手背往下淌,顺着指尖滴落。
粉衬衫连忙抽了两张纸巾:“哎哟我的老板娘啊,您慢着点儿啊。”
初栀转过头来,茫然的看着他。
她突然觉得委屈。
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原本就是她的创意,她让了,她被抄袭反而被污蔑成可耻的抄袭者,她也都不打算重提了。
不想让自己的精力全部都放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想要开始新的征程。
可是不行。
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啊。
是不是不去计较就一定会被人当做软柿子欺负。
粉衬衫将纸巾糊在她桌面不断往下滴滴答答的咖啡渍上,又抽了两张递给她。
初栀垂着头,咬紧嘴唇,几乎有点哀求的看着他:“我没有抄袭……”
粉衬衫看着他,长长叹了口气:“你到底惹谁了啊。”
初栀抿了抿唇,没说话。
粉衬衫椅子一转,掰着手指:“之前的照片,这次的抄袭,其实只是单纯的哪件事情单独拉出来还好,如果这邮件就直接这么一封过来,那甚至可能大家都当垃圾广告看看就过了,掀不起什么浪花儿来,现在,陆总这个事情在前,你本来这两天都快成景恒年度风云人物了,又出来一个什么抄袭,大家肯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完全就是把你往风口浪尖儿上推啊,”粉衬衫神叨叨地搓了搓下巴,“你这小姑娘看起来软乎乎的跟只小白兔似的,没想到还跟别人结下过这么大的仇啊?你惹着谁了?小陆总前女友啊?”
初栀被他这一顿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原本觉得这件事情是萧翊做的。
但是粉衬衫的话却提醒了她,她跟萧翊其实除了在卓思的那件事情,没结下过什么仇。
而且这件事情是他对不起她,帐要算起来,也该是她去找他的,就算萧翊是为了这次比稿的事情,他针对的对象也应该是跃马才对。
陆嘉珩有没有前女友她不知道,但是萧翊现女友,总归是有一个的。
甚至她和萧翊刚去卓思实习那会儿,赵玫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当时也有公司里的同事小姐姐们开玩笑说初栀和萧翊很配什么的,赵玫也会跟着笑笑。
甚至在初栀以为她人好和善又好相处和她很亲近的那段时间里,她曾经调侃过她,萧翊看她的眼神一看就是看喜欢的人的样子。
——什么的。
初栀当时完全没在意,她丁点儿都看不出来萧翊哪里喜欢她了,在她的印象里,萧翊对所有的人,无论男女都是那副温柔又耐心的样子。
现在再联想到她和萧翊的关系,初栀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跟萧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跟她说着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开始和萧翊有点儿什么了?她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也真的只是单纯的调侃吗?
初栀想起上次在景恒再次看见他们的时候,赵玫看她的眼神,抬了抬眼,腮帮子一鼓,皱起眉。
手上被咖啡烫到的地方有点火辣辣的疼,初栀随手抓了粉衬衫刚刚递过来的纸巾擦掉上面的咖啡渍,忽略掉纸巾摩擦上去的痛感,提了包包转身就要走。
粉衬衫在她背后“哎”了一声,低声叫她:“午休快结束了,你干嘛去啊!”
初栀鼓着嘴巴转过头来,一口气噗地吐出来,像只被踩了尾巴很凶的小花猫,呲牙咧嘴:“咬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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