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至。
雨水冲刷落地玻璃窗,雨痕蜿蜒。
易胭掌心撑在冰凉的玻璃上,腰肢深陷,承受着身后男人的索取。
他的人,他的嗓音,他掌心的纹路……
他从来没变过的偏执又霸道的索取。
每一样都让易胭浑身颤栗。
他使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真切感受到他已经回来的实感。
牛奶色肌肤上黑发倾泻,易胭站立瓷砖上,脚趾蜷缩。
撑在落地玻璃窗上的左手,无名指上婚戒庄严神圣。
背后的人贴上她,双臂相交,掌心扣住她手背,两厢带着戒指的无名指紧紧纠缠。
婚戒终于成对。
多久了。
多久没与他欢爱相交。
易胭被溃堤的快感折磨得眼角湿润,在欲海里沉浮。
而他是擒纵自如的那个。
……
几番欢愉过后,易胭即使身体疲倦,但神思却还是格外清晰。
她任苏岸摆弄,知道他给自己洗了澡,然后抱她到卧室里休息。
这些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完全自理得过来,但易胭偏偏不自己动手。
仿佛一遇到苏岸,她成了通体不勤的人。
苏岸没给她穿衣,被里的她浑身赤裸。
房间里只剩她一人,苏岸放下她后出了卧室。
易胭浑身陷进柔软被窝里,睁眼看着天花板。
家里墙面没有纷繁的设计,苏岸和她都喜欢简单,墙面一直是石灰白。
苏岸从房外进来。
易胭转眸看他,苏岸目光落她脸上。
易胭看到苏岸眼角微微绯红,他欢爱时便会如此。
苏岸端水到床边,在床边坐下。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节不紧不松地握着一个玻璃杯,杯里白开水干净澄澈。
易胭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没动,就这样躺在枕头上睁眼看他。
苏岸当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多问。
只是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起来喝水。”
易胭顺势往他身上一靠,苏岸身上穿着浴袍,但她没有。
香软倒他怀里。
唇瓣搭上杯沿,乖顺喝了他喂过来的水。
躺回被窝后,苏岸起身想拿水杯出去,易胭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手:“去哪儿?”
即使她表情平静自然,但话里却是不自觉的害怕。
在苏岸低眸看她的时候,她眼底的恐惧也没能逃过他眼。
苏岸盯着她眼睛看,沉默几秒后启唇:“中午了,我去做饭。”
易胭却紧紧抓着他不让他走:“我现在不想吃饭,你别走好不好?”
这下语气里不全是害怕了,还带着点撒娇。
这是她高中时最会的本领。
人仗着被爱,为所欲为,恃宠而骄。
苏岸与她对视半晌,难得妥协,搁下水杯后解了睡袍,躺进被里。
易胭一下子钻进他怀里,苏岸顺势把她往怀里搂。
从苏岸回来后,易胭没有问他什么,关于两年前抑或这两年之间的事。
她贪心自私,第一时间想抓住他,与他温存。
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两人肌肤相贴,苏岸体温比她要高些,易胭枕在他臂膀里。
这一切恍如梦境。
孤寂的六百多个夜里,她卑微奢求的近乎不可能的人,真的出现了。
而她在他怀里。
“苏岸,”易胭轻声,仿佛怕打碎梦境,害怕只是自己梦了一场,“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顿了一秒,她道:“我醒了你会不见吗?”
几乎她话音一落,苏岸嗓音便从她头顶上传来:“不会。”
还是如以前一般,嗓音冷淡。
但却让易胭感到心安,她又往苏岸怀里钻,鼻尖顶在他肌肤上,鼻息轻氲。
“苏岸啊。”
“嗯。”
苏岸回到家后便没再戴助听器了,易胭道:“耳朵……还会好吗?”
“嗯。”
两年前那场爆炸几乎毁了苏岸神智,一个小时前做的时候,易胭也看到了苏岸身上的伤疤。
两人爱欲上契合,易胭也格外熟知他身体。
他身上多了哪些伤痕,她一清二楚。
皮肤那么白的一个人,身上伤便更明显。
易胭微仰头,去亲他耳朵。
苏岸任她动作。
“痛吗?”她忽然问。
“忘了。”苏岸道。
易胭却鼻子微酸。
她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痛呢。
一直强忍的情绪一旦破了个洞,便会溃堤。
易胭人酸涩攀上鼻腔,抱紧了苏岸,在他耳边埋怨。
声音很小,小得几乎要抓不见。
“苏岸,这两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回来看看我?”
你为什么就不能当心一点?为什么当时可以完全不顾我,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但这些她都没有说,所有情绪融在自己那一声抱怨里。
即使易胭是在苏岸听不太清的那边耳朵说的,但苏岸也听到了。
主卧里一时落针可闻。
半晌,苏岸收紧易胭腰,将人搂进怀里。
他侧头,在易胭头顶上落下一吻。他开口,嗓音有丝沙哑:“对不起。”
易胭知道她所想的都瞒不过苏岸,苏岸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未等她说什么,苏岸确是开了口。
平时说话冷淡沉静的人,开口却是停顿了一秒:“我,一直在睡。”
其实即使他不说,两人之间也心知肚明。
不是死,便是伤,不然他不会不回来找她。
她知道的。
可就是没忍住抱怨。
她还记得两年前拿枪指着她的苏岸,是多孤注一掷。
那时的苏岸可怖又冷漠。
命对他来说是脚下尘,完全不重要。
可对她来说不是如此,他的命对她来说是全部。
情爱对有些世人来说可有可无,不是全部,但说易胭无用也好,苏岸就是她全部。
她不能没有苏岸。
易胭忽然一口咬在苏岸肩头,齿上没收力,咬进他肉里。
她恨他。
恨他狠心。
苏岸没动,任她咬着。
可易胭终究没出息,她怕咬疼他,慢慢松了力道,最后只剩唇抵在他肩头。
苏岸肩头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两人都没再说话,她乖乖躺在他怀里。
够了,一句对不起就够了。
他的所有后路,都是为她留的。
空了两年的卧床,终于不再空荡。
或许是回来时两人折腾过度,易胭浑身疲累,原本清醒的思绪也因为在苏岸怀里而变得昏昏欲睡。
易胭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
醒来时已经午后。
窗外暴雨停了,风卷残云,落地玻璃窗上雨滴未干。
身边没人。
易胭目光落在玻璃窗上,几秒后才眨了眨眼。
她像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环视屋里一遭,没见到人。
她立马掀被下床,光脚往屋外跑去。
正是寒春,瓷砖凉意刺骨,但她仿若未觉。
客卧、客厅、阳台都没人。
不过找不到人这一分钟,易胭便焦急不安。
直到来到厨房门口,她脚步顿下。
苏岸正背对她给她做午饭。
她几乎没发出什么声息,但毕竟苏岸警觉力强。
几乎在她停在厨房门口那一刻,苏岸便侧眸看过来。
目光触及到她,他眉心一皱。
易胭没穿衣服便跑出来了,也没穿室内鞋。
苏岸擦干手,捞过旁边一件外套将她包住。
易胭却整个人往前,撞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箍着他腰。
她只是抱他,却没说一些她内心恐惧的事,即使苏岸会知道。
“不想走,你抱我回去。”她说。
苏岸自然不会拒绝她,将她打横抱起回卧室。
她坐床边,苏岸拿了鞋让她穿上,单脚蹲地,抬眸看她:“在这待着,饭做好了出来。”
“嗯。”易胭点点头,也不缠他了。
苏岸离开卧室后,易胭到衣柜里随手拎出一件苏岸的衬衫。
其他没穿,易胭就往身上套了件苏岸的衬衫。
男人衣衫要长些,衣摆遮过腿根。
易胭穿好衣服,正想出卧室,目光忽然看到床头柜边的药罐。
她盯着那两三个药罐子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她晚上睡不着或者情绪不对劲的时候吃的药。
半晌,易胭走过去,将药罐拿起,离开卧室。
她通通将药罐扔进了垃圾桶。
等做完这些,她才回到厨房。
这次苏岸没回头,易胭走进去,从身后搂住他腰。
“不睡了?”苏岸没回头,问。
“嗯,”易胭贴在苏岸身上,“睡太多,睡不着了。”
长长的衬衫袖子盖过她手背,她手搂在苏岸腰上微晃了晃:“看到没,我穿你衣服了。”
苏岸低眸看了眼:“嗯。”
对她会穿他衣服这件事丝毫不惊讶,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易胭在他背后偷偷撇了下嘴,她就知道。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婚戒放他外套口袋里。
因为他有把握,所以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
她脸蹭在苏岸肩颈:“我饿了。”
苏岸嗯了声:“马上好。”
说完下巴往隔着一扇玻璃门的食厅那边抬了下下巴:“过去待着。”
“不。”
她才不会听话:“就想待这儿。”
苏岸倒是不管她了,任她跟个小绊脚石一样在身边添麻烦。
饭很快做好,两人跟以前一样,坐对方对面吃饭。
易胭今天食欲难得的好,吃了不少。
吃完饭后窝在客厅,今天休假,易胭不用急着去上班。
她打开电视,拿遥控器随手按了个台。
安静的客厅里瞬间热闹了些,电视上放着节目。
苏岸过会儿也在她旁边落座。
仿佛要将两年缺席的黏腻都要回来一般,苏岸一坐下易胭便蹭了过去。
苏岸手圈过她腰身,左手扣住她手。
易胭根本没看电视,她低头看苏岸放她手上的手。
二人无名指上都戴着婚戒,款式一样的戒指。
易胭问:“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她话一落,苏岸目光看过去。
易胭去玩他的手,男人的戒指要比她大一小圈。
没听见苏岸回答,易胭说:“是不是当时领证后不久去买的?”
她碎碎念:“为什么不喊我一起去?虽然你选的这款我挺喜欢的。”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苏岸买婚戒那段时间应该是她跟他闹别扭那段时间,就算苏岸叫了她也未必会去。
电视上节目插播了段广告。
易胭本来还在发呆,苏岸抬手扣住她下巴,把她脸转了过来。
易胭几乎没有停顿,从善如流在他唇上亲了下。
苏岸倒是很平静,挠了挠她下巴。
易胭说:“是不是胖了?”
苏岸直截了当:“没有。”
易胭的确是瘦了,本身是吃不胖体质,胃口还总不行,自然会瘦。
易胭看着苏岸的眼神,啧了下:“你是不是在说我身上没几两肉?”
苏岸却没理她了,指腹摸了摸她右眼角处那颗小泪痣。
与小哑巴左眼角处的泪痣对称,位置一样。
易胭五官不是英气相,反而有点柔,东方美人的柔丽五官。
泪痣衬得她色相更美。
苏岸这么一摸易胭才想起来,看向他右眼角。
周边皮肤光滑平整,根本没有点过痣的痕迹。
作为一个伤疤体质,苏岸点过痣后居然没有留痕。
易胭问:“为什么要把痣给点了?”
苏岸看向她:“辨识度能低一些。”
苏岸说话一直是正经的,神情也平淡,易胭听他这么正经说出这句话,噗嗤一笑:“你也知道你长得很好啊。”
因为长得太好看,拼命想降低存在感。
易胭当然清楚苏岸也有其他原因,比如不让那些见过他的人,知道他的人握住一丝把柄。
比如她,便是一个多年后见面没认出他是小哑巴的人。
苏岸是个清楚自己优劣的人:“嗯。”
易胭勾唇,摸上他脸颊:“我的人当然好看啊。”
他们竟然被缘分绑了一生,从小相系到成年。
承蒙上天眷顾。
苏岸低头,一吻落在易胭眼角。
易胭轻阖了眼。
眼角边的唇瓣渐渐游离到她唇边,掠夺她唇。
易胭抬手搂住了苏岸回吻。
苏岸还是跟以前一样,接吻时不会闭眼。
将她的神情,微颤的睫毛,还有她惑人的唇瓣,通通收紧眼底。
易胭微张唇,苏岸攻池掠地。
不久她便被苏岸压在沙发上。
……
/
自从调到门诊工作后,易胭每天早上可多赖会儿床,不用像急诊上班那般早起。
这几天都是苏岸送她去上班。
易胭最近没再吃药了,情绪也好了不少。
苏岸不知在忙什么,白天一般也不会留家里,有自己的事情做。
易胭从那天才知道苏岸很早便有自己的公司。
五六年之久了,在她还未回来的时候已经建立的公司。
与一个叫陆南渡的合伙人。
陆南渡,那会儿易胭他们二中的校霸二世祖,五官英鸷,剪板寸尤其好看。
当时暗恋的他的小女生不在少数,但易胭不是其中之一,反而两人算得上是好朋友。
说得上话,如果遇到她们打架陆南渡还会帮一把。
易胭问苏岸:“你怎么跟陆南渡认识的?”
这两人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好学生一个坏学生,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苏岸回答了她一句,利益在那,就认识了。
易胭:“……”
让易胭讶异的是她后来问苏岸,他跟陆南渡算不算朋友,关系好吗。
苏岸说了是朋友。
能被苏岸当成朋友的人少之又少,她回来后也没见苏岸和陆南渡联系过,在听到苏岸这么回答时候震惊不已。
很难得。
易胭一直以为除了以前缉毒大队那帮小伙子,苏岸估计没有什么朋友。
事实却不是,的确,如果关系不好,谁会答应合伙人撒手不管公司两年,他还帮他经营的。
陆南渡这人不可一世,气质很野,不好惹。
但他也不是常常不好说话,有时嬉皮笑脸的,很多女生被他逗几句便脸红耳热。
以前高中的时候易胭还笑过他,不知什么人能驯服他。
直到后来陆南渡开始不要命地追比他高了两年级的学姐,学姐成绩好长得好看,很多跟学姐不熟的人都说她是冰山女神,兴许陆南渡会追不上。
没想陆南渡却是追上了,而且把人当宝贝宠着,谁都动不得。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两人分了手。
传闻陆南渡不过玩玩而已,学姐却当了真,陆南渡会跟学姐分手是必然,玩腻了而已。
其中虚实难辨。
易胭却一直认为那个学姐是最能驯服陆南渡的人。
问了苏岸才知道陆南渡如今还在追那个学姐。
但苏岸向来对这些没兴趣,知道的也不多。
欠的债都是要还的,陆南渡还是栽那位学姐身上了。
……
/
下午五点多易胭下班,苏岸已经在医院外等她。
易胭上车。
苏岸启车,往远离家的方向开去。
昨晚两人商量好今天去见苏父苏母。
苏岸回来后没跟苏母联系,不是对她有埋怨,只是不清楚她现在身体状况,怕刺的人,而是养大苏岸的母亲。
她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
某一刻苏岸手伸过来,扣住她的手。
易胭回过头来,看着苏岸:“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阿姨会不会还是不接纳我?”
苏岸目视前方:“不会。”
易胭回握住他的手:“嗯。”
华灯初上,下班晚高峰,红绿灯交替,整座城市忙碌喧嚣。
苏父苏母在两年前苏岸不见后,他们便搬离了原来住所。
苏父退休,苏母是一直赋闲在家,苏父退休后二老干脆在僻静地带买了栋小别墅。
一路离开喧嚣市区,经过空旷宁静的郊区。
苏家别墅近山边,距离城区远,路程花费时间不少。
公路宽阔,两边夜晚看不到尽头的稻田。
村庄地带不比城区热闹,有些路甚至没有路灯。
苏家小别墅前一盏路灯,象牙白外观,欧式风格。
路灯下一个人影,是苏父等在门口。
苏岸车开近了,苏父在外面道:“车开进院子。”
小别墅外面自带一个小院,苏父苏母都喜欢养些花花草草,院里种了些植物。
苏岸车开进门,停在院子里。
两人从车上下来,易胭朝苏父点下头:“伯父好。”
苏父倒是没怎么见过易胭,听易胭叫他,他笑着回应:“你好,都进屋来吧。”
屋里收拾得很整齐,一个雇佣的阿姨正在准备晚饭。
苏父给两个小辈介绍:“这是周姨。”
然后给周姨介绍:“这是我儿子和儿媳妇。”
苏父倒是从来没不满意过易胭,也早便承认易胭是儿媳妇,所以自然而然便说出来了。
周姨朝他们笑笑,明显平时不少听苏母讲过苏岸,看到苏岸也不觉讶异:“长得比照片上还好看,姑娘也好看。”
苏父跟苏岸说:“你妈有时候会拿你照片出来看看。”
说完带他们两个进客厅。
苏父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给他们两个各倒了杯水:“喝吧。”
“谢谢。”
“你妈在楼上,下午身体不太舒服到现在还在睡。”
苏母身子底本来就算不上好,心理状态也常年来不太正常。
而自从两年前得知小儿子苏岸死后,苏母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苏岸虽不是亲生,但苏母却疼爱他如亲生一般。
两个儿子,一个消防员一个缉毒警。
大儿子苏泊死在一场火灾中,另一个儿子苏岸,死在缉毒任务中。
苏母不是一个奉献情怀很大的人,她要的不过阖家欢乐,儿子们都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
可她的儿子们每一个都不会听她话。
她不让他们做消防员,做缉毒警,可两个儿子却都死在奉献事业里。
苏岸走后,苏母话越来越少,经常一坐便是一整天。
苏父说她在苏岸走后第一个月,体重迅速降低了二十斤。
苏岸活着的时候,她天天念叨苏岸,不想让他做缉毒警。
可苏岸不见后,她反倒什么都不说了,也不埋怨苏岸。
情绪也不似以前那般起伏不定,只是会在想两个儿子的时候偷偷抹抹眼泪,翻一些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苏泊和苏岸都不是爱照相的人,长大后家里留着他们的照片也不是很多。
就一年一度一张全家福。
家里的全家福,从一开始的四人,到后面的三人,再到最后只剩两个老人。
“没跟你妈说你回来了,”苏父说,“这几天也没跟她提起过,她也不知道你还活着,怕一说她就睡不着了,会一直等你回来。所以索性没说,让她睡得好一点。”
客厅里苏父和苏岸易胭说了会儿话。
那边周姨进来客厅:“先生,晚饭准备好了,可以吃饭了。”
苏父:“好。”
说完跟苏岸道:“你妈这时候也该醒了,我去叫她下来。”
苏岸也起身:“我上去。”
苏父点点头:“也行,你跟我上来吧,好好跟你妈聊会儿,她该想你了。”
苏母待会儿见到苏岸情绪肯定不会很稳定,易胭上去帮不到什么忙,还有可能会由震惊,最后归于迷茫。
她喃喃出声:“苏岸……”
苏母从床上坐起,伸手要去碰苏岸:“苏岸。”
苏岸在床边坐下,手递了过去。
苏母握住他手:“真的是你吗?”
苏岸点头:“嗯。”
或许是觉得自己话太少,他又加了一句:“是我。”
苏母表情渐渐有神采,她小心翼翼道:“再叫妈妈一声,好不好?”
苏岸没拒绝:“妈。”
苏母眼泪一下便掉下来了,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她伸手去摸苏岸的脸:“孩子,孩子你回来了。”
旁边的苏父鼻子骤然一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母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情绪终于得以发泄,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床边父子俩都没说话。
等苏母情绪缓过来一点后,苏父起身,拍了拍苏岸肩膀:“待会儿聊完了带你妈下楼吃饭,我先下楼。”
苏岸点头应允。
……
苏父下楼时候易胭已经和周姨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底下有个实习生给她发了个邮件过来,易胭正在客厅里看资料。
苏父下楼来到客厅,在易胭对面坐下。
易胭收了手机,点头致意:“伯父。”
苏父性格温润,问道:“工作很忙?”
易胭接过苏父递过来的茶杯,摇头道:“还行。”
像任何一个长辈与晚辈谈话那般,苏父随口问了她点工作上的事:“现在在门诊了?”
易胭点头:“是,不在急诊了。”
“挺好,”苏父点点头,“没那么忙了。”
“嗯。”
苏父会知道易胭是急诊医生,估计也是以前苏母跟他说的。
过了一会儿,苏父忽然道:“这两年辛苦你了。”
易胭抬眸。
苏父说:“两年……一直在等苏岸。”
易胭倒是觉得没什么。
苏岸这个人,无关乎她等不等,而是她本来便割舍不掉他。
于易胭来说,苏岸便如呼吸,如心跳,伴她生世。
“没什么。”易胭道。
苏父瞥了眼楼上,收回目光,平静看向易胭:“待会儿你阿姨下来,她态度要是不好,伯父在这里先跟你道歉。”
“其实你阿姨不是不喜欢你,只是现在还没拉下脸。”
易胭既然来了,便会做好了和苏母和平相处的准备。
苏母人本身不坏,她不过维护儿子心切,掌控欲望比较强。
易胭点点头:“嗯。”
苏父笑:“伯父谢谢你。”
易胭摇摇头。
没多久,苏岸带着苏母从楼上下来。
苏母即使身体状态不好,但气质上没有因此有何改变,依旧得体温婉。
因为苏岸回来,苏母气色好了不少,只是眼眶很红。
看到易胭她也没讶异,许是苏岸已经跟她说了自己带了易胭过来。
她朝易胭点下头,易胭唤了声阿姨,除此之外没什么交流。
一家人在餐桌落座。
吃饭中途苏母一直给苏岸夹菜:“瘦了,多吃点东西。”
苏父则是夹着菜往她碗里放:“你自己倒是别忘了吃,没人比你瘦。”
苏母:“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不想两位长辈担心,苏岸今天没戴助听器,受伤那边耳朵在右边,易胭特意坐在苏岸右边。
苏岸左边是一直跟他说话的苏母。
一顿饭吃完,苏母留苏岸今晚在这住下。
“现在太晚了,你开车回家都快凌晨了,天黑了也不安全。”
“今晚就在这住下吧,明天再回去也不迟,家里房间多的是。”
恰好明天易胭不用上班,易胭也没什么意见,苏岸便点头。
苏母这才高兴。
晚上也没在做什么事,洗澡后易胭和苏岸在楼下陪两位长辈说话。
后来边看边聊天,聊着聊着苏母便犯困。苏母有生物钟,经不住熬夜。
等苏母上楼了,苏父跟苏岸道:“今晚是你妈这两年来说过最多话的时候了。”
/
易胭和苏岸回到楼上周姨给他们两个收拾出来的客卧。
易胭从下午下班后来到苏家就没和苏岸身体接触过。
门一关上,她便伸手:“抱。”
苏岸瞥了她一眼,伸手一把将她揉进怀里。
易胭手搂紧他腰,鼻尖抵在他肩膀上。
两人一时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易胭道:“真好啊。”
“嗯?”
易胭说:“这样很好。”
说完她又重复一遍:“这样的生活很好。”
苏岸嗯了声。
刚放空心思抱了会儿,易胭便又不安分起来,手在苏岸腰线上游走。
苏岸制止她:“别闹,洗澡去。”
易胭撇撇嘴,被苏岸从怀里拎出来。
看着苏岸一本正经的脸,易胭啧了声,抬手捏了捏他脸:“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老公,一点都没变,不能让我多吃几块豆腐吗?”
苏岸眼风淡淡扫了她眼。
易胭说:“你先去洗吧,我去处理下邮件。”说完仰头凑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下。
哪知话落,她一把被苏岸压在身后门上。
易胭背部撞上门板,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俯身下来的苏岸堵住唇。
温热长驱直入。
易胭倒是应付自如,很快回吻。
但终究抵不过苏岸掠夺,易胭没一会儿便浑身发软。
快喘不过气时苏岸才松开她唇,但也没有因此放开她。
苏岸最清楚哪里是她弱点,唇来到她耳边。
敏感肌肤甫一被他触碰到,易胭浑身顿起战栗,吟声泄出。
但一想到现在还是在苏岸父母家,长辈在外头,易胭瞬间咬紧了牙,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在她愤恼当时,她看到苏岸抬了眼。
或许是对对方太过熟悉,即使苏岸眼神里无波澜,但易胭还是一眼便猜出他所想。
这人很坏,明显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易胭恨得咬咬牙。
苏岸也在这时放开她,离开时抬手在她臀部拍了一下:“去洗澡。”
做着不太雅致的动作,神情却是格外正经。
易胭:“……”
但同时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苏岸让人着迷。
易胭头微仰,后脑勺靠在门板上,她盯着苏岸,语气里满是轻佻意味:“一起洗。”
苏岸睫帘低垂,视线落她身上。
易胭背微使下力,站直身子,她顺势微踮脚尖,两手懒懒散散撑在苏岸胸口上,靠到了他左耳边:“一起洗啊。”
“哥哥。”
等她退开后,才发现苏岸神情格外自如。
易胭觉得苏岸回来后越来越能扛得住她作妖……
以前至少还会有波动,现在则是一点情绪也不外露。
两人如果在一起洗必定会擦枪走火,就在易胭以为苏岸快拒绝她的时候。
却听苏岸十分镇静地回答:“行。”
易胭霎时挑眉:“行?”
苏岸却已经转身,抬手解袖扣,往浴室走去:“进去。”
嗓音低沉,带着磁性,不容人拒绝,冷淡却又霸道。
易胭根本抵抗不了这样的苏岸。
……
浴室里水雾氤氲,热气弥漫。
如易胭想的那般,一切一发不可收拾。
还未真正开始,易胭却已经被苏岸弄得浑身发软。
她微仰头,背抵在冰凉瓷砖墙壁上,指甲狠狠抠着墙面。
奈何瓷砖光滑,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在瓷砖上留下一条条细水痕。
光是这样,她都快抵抗不住。
欲这种事物,只会越来越贪求。
然而在最后一刻,得知没带安全套的那刻,易胭整个人仿若跌入地狱。
他们到这边过来,根本就没考虑过带这个东西。
易胭在进浴室前没想到,但她知道苏岸肯定想到了。
他就是故意的。
爱欲让人欲罢不能,也会让人变得柔软。
更何况是在苏岸面前。
易胭情绪瞬间溃堤,像个被逗了之后拿不到糖果的小孩。
她一口咬在苏岸臂膀上:“苏岸你混蛋。”嗓音里犹带哭音。
“你知道没套对不对?”
“你就是故意的。”
苏岸放任她咬。
身体起来的欲望难下去,易胭被燎得无处可逃。
她在勾引苏岸方面毫无负担。
她让苏岸进来。
伏在他耳畔,她诱引他。
而她又何尝不是苏岸的致命。
话没说完,易胭尾音被苏岸撞成碎吟。
……
隔日易胭起得晚,苏岸也没叫她起床。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
易胭身上还留昨晚恩爱痕迹。
因为在长辈家,她还没忘了礼数,外套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上在客厅里坐着的苏母。
易胭:“阿姨。”
苏母倒是没有不应她:“醒了?”
“嗯。”
苏母道:“周姨厨房里煮了些粥,还热着。”
易胭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知苏母是不是想到了这层:“不想吃的话也可以,待会儿也要吃中饭了。”
易胭嗯了声,到沙发边坐下:“伯父和苏岸呢?”
苏母:“父子俩出去了,他爸有点器材要买,让他一起去了。”
两人又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后。
苏母忽然叫了她一声:“易胭。”
易胭抬眸看她。
自她和苏岸年少时,苏母便处处对他们不满。
苏母也承认如此,她跟易胭说,事到如此,她也不想再阻拦了。
“苏岸认定的人是你,就一直是你。”
“虽然我不是他亲生母亲,但他是我养大的,他性格我一清二楚。死心眼,性格也算不上好。”
也许是苏岸能回来已经让苏母感到满足。
苏岸喜欢就行了。
而如今她放下想让儿子顺着她要求的轨迹走的执念,不再要求什么门当户对,她发现易胭这个女孩子也没有不好。
性格好,聪明,和苏岸相互治愈。
最主要的是,苏岸喜欢这个女孩子。
“你们结婚后还没办过婚礼,这次回来苏岸给我们提了下,让我们以后去参加。”
易胭一愣,苏岸完全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婚礼?
“易胭啊,妈妈问你,你们两个有准备要孩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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