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郊区外的一栋小别墅。
曾经的主人是个颇有建树的商人，而现在，它属于一个中年人，一个身材瘦小，走路跛着脚的男人。
赵三儿出来了好多年了，时间长到了他都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曾经老实巴交的本分人，自从发现儿子不是亲生的后，他的人生就已经支离破碎。
奸夫打断了他的腿，瀛妇公然骂他窝囊废。
他忍下了一切，像狗一样跪地求饶，在邻居们冷眼旁观下，被鄙视的活了下来。
三个月后，他带着三岁的孩子离开了。一大包耗子药，邻居分了一半，他和她分了一小半，剩下的一点，撒在他们煮熟的肉上喂了狗。
房子一把火烧了，小孩他也联系好买家换了跑路费。这一跑就是十多年，或是连偷带抢，或是倒地乞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不过，一切都在两周前变了，赵三儿街上的怪物在厮杀，而他，莫名的能看清他们身体的每一束光。
伸出手，对方的身体就会倒下，而灵魂……也就是那团光，会想一只听话的小狗狗一样，围着他打转。
狗能听懂他的话，狗能帮他去咬人。
于是，他养了一大群狗，多到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条狗。
它们嘶叫着，扑咬着，然而今天，突然少了一条。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赵三儿不知道为什么，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没有逃，而是拿出几箱啤酒，叫人在院子里架好烧烤架，静静地等候。
就仿佛命运的指引，月光下赵之云现身，俊美的他华丽地像只吸血鬼。
“你好！大叔。”赵之云说。
“你好啊，小伙子。”赵三儿说。
下一刻，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让我们不死不休吧。”
死斗开始，赵之云的身体由艾波控制，一上来就选择了缠斗。
欲望的交织，在眼神相会的那一刻，双方都不非常的满意，杀死对方，能得到的，都是好东西。
赵之云一拳打过去，拳头很轻易的穿进了对方的身体，赵三儿轻轻一笑，捆住赵之云的手就打算给他搅碎。
虚实转换？这种物理免疫的好技能啊。下一刻，赵之云强行抽出自己的手，上面密密麻麻的血痕正在加速愈合。
赵三儿看着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也是有点诧异。不过，他也不怕，空气中的鬼魂越聚越多，层层叠在一起，连月光都无法穿过它们透明的身体，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艾波，怎么办？这种长时间消耗对我们不利。要不，我们两换位，我来用空间撕碎他？”
“没用的，马仕达，他应该舍弃肉体依然能活的品种。”
“那该怎么办？”
“还是想办法抓到他，直接生吃吧。”
身体内，两个意识高速的交流着可能性，却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对手的能力偏向精神系，又是一个亡灵玩家，打起来很少有有效伤害。
“大叔，你有点强啊。”鬼群开始袭扰赵之云，不是特别想让它们近身，赵之云一直在闪躲。
“嘎嘎，只是恰巧比你强，你的灵魂真有意思，居然有两团光芒，这就是电视上说的人格分裂？别怕，让我来解放你们两兄弟。”
严格来说，两个独立的性格，独立的思考能力，不过是共享同一身体的彼此，比人格分裂更高级。
赵之云在灵魂视角狠狠地鄙视着对方，却发现对方也朝这边望来，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
啧，还真看得见。
一个闪烁，赵之云跳到赵三儿头上，健壮有力的双腿缠住对方的脖子，往地下一拉。
赵三儿的头，很自然的掉落，没有一丝血迹。他的身体化作一团雾气，转眼就在不远处重组。
“先生，先生！您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赵之云对着那团雾喊着。
“小王八蛋，你干了什么！”中年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赵之云哈哈大笑，看着声音的来源，他手里的那颗头。
头部并没有回到它该回的位置，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膜封住了它。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赵之云嘲讽的贼开心，“是不是觉得我战斗技巧特别丰富，是不是觉得我是被你克制的物理攻击选手？”
话锋一转，赵之云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人头，“其实，我是个法爷。”
一拳，突兀的打到赵之云的心口。赵三儿的身体幻化成雾，欺身上前。
化实为虚，化虚为实。
这套操作放在上位种里面，恐怕也是排的上号的厉害能力。
可惜……
赵之云仰身后跳，同时右手食指轻轻挥点，赵三儿的身体每被指一下，对应的部位都会有一块掉下来。
很快，赵三儿，变成了一大堆的破碎积木。
周围的恶鬼们呼啸来往，寻找着它们的敌人，然而，它们都是群瞎子。
“你这能力能对鬼魂还挺有用的嘛？”赵之云看着远处的顾心瞳，后者从小别墅的正门刚刚出来。
“吃的还挺多的，还有许多新鲜的食材做烧烤，他一开始或许想过要和你握手言和的。”顾心瞳将怀里抱着的食材全扔到烧烤架旁边的桌子，优雅地拿起一本顺来的书，开始阅读。
坐地那么的自然……
赵之云叹口气，把赵三儿拼成一个大方块，他走到了烤架前。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男朋友的啊？”赵之云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吗？你做的本来就比我好吃，”顾心瞳一个飞吻送给赵之云，“宠宠你的女朋友，不是男人该做的吗？亲～爱～的。”
理由在正常人类的交往中完全成立，赵之云想了想，默认了这个情况。
两人酒足饭饱，便一起在主卧室里睡了。
难得的，这次赵之云没睡地板，床铺很大，两人只是简单的在中间横铺一床被子。
床头的皮鞭，蜡烛，手铐一应俱全，瓶子里装的药全是发情用的。
无视这一切，二人仰躺着，少见的在聊天。
“今天白天怎么突然发疯耍帅了？”
“饿了呗。”赵之云简单干脆。
一阵沉默，顾心瞳柔声道：“没有吃饱的那一天？”
“吃饱了也会饿的啊，最多控制一下食量。”赵之云理所当然的回答。
“有一天，你会不会把我也吃掉？”
“啊？其实……我窥视你好久了。”赵之云突然翻身，人趴在被子上，很认真的看着顾心瞳。
“看来我应该快点逃跑。”顾心瞳笑笑。
“嗯，趁现在我还没动手，你最好快点跑。”
“我不是也和你说过了吗？有本事，你吃了我啊。”顾心瞳的目光没有丝毫疑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和赵之云对视着。
“啧，”翻身滚回去，赵之云闭上眼睛，“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有做过什么让你感动到生死相依的事？”
“没有，你毒舌，小气，木讷，脑回路不正常，想做的事心血来潮，还固执。除了会做饭，没有一点优点。”顾心瞳细细数着赵之云的缺点，有些幽怨。
“哈哈哈，全对～而且还没说完，你这不是很了解我嘛。”就算对方嘴里蹦出来的没一个好词，赵之云依然很开心的笑了。
这是他这几年里，除了获得艾波的那天，最开心的一天。
“顾心瞳，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赵之云突然平静宣言。
“还犯贱。”顾心瞳的声音甜甜糯糯的，似乎是要睡了。
赵之云不再说话，透过屋顶直视星空，天空中的星星今夜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