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记得您不是说弄丢了吗?”她明明记得是丢了的,而且是在来天澈之前的路上。
“丢了?”叶若维记不起来,说实在的,这怀柔的东西,她如何能知晓。
“嗯,是啊,丢在从南诏来这儿的路上了,那时奴婢还记得娘娘您伤感了很久呢!”虽然是小时候的事了,可是宛若对这簪子却是记得分明的。
“你还记不记得这簪子是怎么来的?”叶若维突然记起那腹黑狂说的话,顿时警觉起来。
“娘娘您不记得了?”宛若诧异道,转而想着这么久的事儿了,伤心的事儿忘了也是应该的,随即又道:“那一会儿,南诏已经国运衰退了,南诏王为了保护您,遂答应了和天澈和亲,还当着您的面儿收下了这一只作为和亲信物的簪子。当时也不见您有多大的表情,接下簪子也没说什么,第二日就拜别了父王和母后来到了天澈。只是,途中,您突然说不适,想下去走走也不让奴婢陪……所幸您当时平安的回来了,可是却说簪子不见了…所以奴婢就带着底下的人匆忙去找,只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无奈之下只好放弃,跟着您就这样去了天澈……”似是这件事儿在宛若心中留下了很大的印记,所以记的分外清楚。“没想到,今日居然奇迹般的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应证了当年天澈先皇的话!”
“他说了什么?”叶若维越听越糊涂,从头至尾也没听出与那腹黑狂有半点联系。
“先皇……”宛若刚欲开口,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太后娘娘驾到。”脸色顿白,想着太后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因为皇后?不由得住了嘴,瞥向娘娘。
不多时,又听外面传来踏踏的脚步声,随后,宫人成群一瞬间包围了怀柔宫。
叶若维不满的嘟嘟嘴,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她这怀柔宫本是闲置的清静地儿,如今倒成了这宫里最热闹的地儿了,三天两头来人,而且来的还都是大人物。
待宛若梳完鬓发,只见一个那老女人进了院子,虽然鬓发已经苍白,但是风姿卓越,可见年轻时候是个十足的美人。不过,如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的身后还跟着那个被摘了封位的皇后。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找她兴师问罪来了。呵,真是会挑时候,看看自己身后这空落落的房间,如今怕是没人会来救她了。
“奴婢给太后请安!”宛若早已跪下,这一次是难得的有骨气径直忽略了皇后。
叶若维满意的一笑,随后兀自摆弄着那腹黑狂昨日送她的簪子。余光轻瞥那老女人的神情。果然准确的落在了她头顶的那根簪子上,呵,这根簪子果然来头不小!
“母后,怀妃如今得势,是愈发的没了规矩了,如今见了您也不跪下!儿臣在宫中如何还有颜面……”皇后看了一眼叶若维,眼底深处满是怨毒之色,不过一眼就移开视线,垂下头,故作泪人儿状看似哭诉实则句句针对怀柔。说实在的,她如今的身份凄楚的只能站在太后身后,若是单独来,还指不定要给她跪下呢。
“怀妃,你太不像话了!昨晚哀家听闻碧莲那丫头说撞见你和幽儿在一块儿,哀家还不信,今日看到你头顶的簪子终于明白了,你不是不懂宫规,而是要造反啊!”太后对着叶若维鲜有的露出一副怒颜,见她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母后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怎么就不问问缘由?臣妾如何能无缘无故的深夜与幽亲王在一块儿?为何臣妾只戴了普普通通的一根玉簪,您就说臣妾要造反?穆姐姐如今见了臣妾不也没跪么,你身后的宫人见了臣妾不也一样没跪么?难不成臣妾还需要给她们跪?”叶若维坐着不动,无视太后怒喝,淡淡挑眉,“想必太后问也没问清楚,单听了碧莲一面之词就来找臣妾问罪了吧?您这偏心偏的也太大了些吧?”
太后一愣,讶异的看着叶若维,似乎从来不曾听闻她如此气势凌人,清晰调理的说话。
“不过臣妾父王母妃死的早,身后无依无靠,地位卑微,哪能和穆姐姐比呢?穆姐姐不跪臣妾倒是自然,但怎么也轮不到一群下贱蹄子在臣妾面前这般仗势欺人,母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叶若维淡然的转过头,余光冷冷的扫了皇后一眼,转而飘向她身后的宫人。
换做是怀柔,恐怕早已经跪下认罪了,不过她今日要让她们失望了。
不等太后开口,皇后便再次凄厉道:“你!母后……”本来哭花的脸这次眼泪流的更凶了,哭着道:“母后,儿臣如何能只仰仗着家里就将六宫治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年您可是对儿臣的兢兢业业,恪守妇道是看在眼里的……她……这般血口喷人……儿臣……儿臣不活了!”
不活正好去死!叶若维懒得再看皇后一眼,装也装得有点儿水平好么?
“怀柔!你当哀家是空气么?竟敢在哀家面前信口雌黄,还不给皇后赔罪?!”太后皱眉,心里盘算着,不提後宫还好,说实在的,这皇后也不像话,将打理的乌烟瘴气的後宫交还与她,这口气实难咽下,但如今既然是期盼与穆王府交好,自然不能苛责她……秋后再作账!
虽是怒斥,语气到没刚才凌厉了。
“母后?您不觉得穆姐姐这般要死要活才是污了历代皇后的端庄颜面,不把您放在眼里么?”叶若维挑眉反问,显然是在刺激这老女人心内没有做过皇后的不甘。
皇后顿时哭得更加厉害。
太后想反驳,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口,历代皇后都出自穆王府,她如今不过也只是母凭子贵端的是新帝的母后才坐上的太后之位,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
尽管被人捏住了软肋,但是就此不言那才是输了风范!半晌,她面色平静的道:“你说的是没错,可是,这就是一个妃子与太后说话的态度?”
“在母后进来时臣妾本来也想好好给您行个礼的,但想着天澈的礼仪制度应该是与臣妾母国一样的,必是奴才先给主子行礼,主子再行礼的,如何能乱?那日母后身边丫鬟的教训,臣妾可是谨记在心的,那日之后便好好温习了一遍这宫中的规矩,若是母后不信,大可以考考臣妾。”讲不过理儿开始论尊卑了是吧?哼,叶若维暗笑,论气势她可没输过!
太后失语间,陆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令怀柔宫的气氛更添七分热闹,随后太监宫女成堆,愣是将原本清幽的宫殿围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不在少数。
叶若维却不以为然,如今这宫中盼她死的多了去了,也无所谓是多一个还是少一个。
不过,让她至今琢磨不透的是,冷离疏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皇后暗自冷哼一声,哭得愈发凄厉,见皇上的脚步声近了,顿时呈现出一副梨花带雨,好不我见犹怜之态!
“呜呜……皇上,臣妾,臣妾不活了……”就像是掐好了时机,皇上前脚刚进门,她后脚便向门框撞去,气势渗人!
叶若维眸光一沉,呵,这哭戏倒是演成精了!
碧莲一惊,连忙出手去拉,可惜也只是拉到一个衣角,无奈皇后身上的锦绸太滑,顺势就从手中溜走了,太后亦是眸光闪了闪,但是并未出手,此刻,她正用余光打量着门口。
叶若维同样用余光打量着……暗自揣摩那个男人是救还是不救?
谁知道皇上竟然连看都不看皇后一眼,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叶若维却是暗暗舒了一口气,这男人果真冷血到了没有情面的地步。
最后还是陆公公出手,拦下了皇后。
就那么一瞬间,怀柔宫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但仍心有余悸,皇后若真的撞死在这儿,恐怕整个穆王府就该造反了!
皇后刚获救,身子便绵软向地上倒去,显然是没料到皇上如今果真如此绝情,更多的是对自己差点儿性命不保的暗悸,随后目光微冷的看了叶若维一眼,作势昏了过去,碧莲见势赶紧上去扶住,然后凄然的看向皇上,见他的目光仍然在叶若维身上,不由得转而望向太后,声音凄楚的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本就体虚,这几日在冷宫亦是哀愁过度,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如今……”
不等碧莲把话说完,太后立即对身后的人道:“还不快去请太医?”转而看向皇上:“皓儿,她可是你的皇后!”
君冥皓眸光怔了怔,这才看向此时正倚在碧莲怀里的那个女人,曾几何时,他也是动过心的,可是无奈她的身份实在不允许他爱上她,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对她恭敬有礼,夫妻和睦之下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些年他都只对她冷若陌路人,对外则相敬如宾,如今被母后的那句话一惊,好似这才醒悟过来,躺在那儿的人,是自己的妻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半晌,才道:“母后,今日的事儿您的确不该来找怀柔,一早冷将军已经告诉过朕了,她是为了探望冷贵人才会深夜出行,这才偶遇了刚要去探望冷将军的幽亲王,还请母后念在怀柔也是您自小看着长大的份上,为她留点情面!”
“皇上!你这是哪里话!母后岂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那么哀家就回宫了,但是皇后是决计不能再住在冷宫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撂下一句话,太后便摆驾回宫了。
碧莲看着太后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可怜巴巴的看向皇上,似是在等着被救赎。
“陆公公,剩下的交由你安排!”那个冷血的男人径自忽略了一旁热切的眼神,最后凝视了一眼座位上仍处事不惊的女子,目光扫了一眼她头顶的玉簪,最后拂袖而去。
陆公公看了一眼叶若维,目光也停留在了她头顶的那支簪子上,良久不发一言,单是一双眼睛有些湿润,良久移开视线,对着天际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而对着碧莲道:“行了!别跪着了,还快带着你家主子回去?其余人都散了吧。”
话落,追随着皇上的身影而去,步履较之进来时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