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颇感欣慰的是亡灵们吃的东西都还是很正常的,没有出现没苍蝇老鼠蟾蜍之类奇怪的东西。不过这个村庄里的亡灵偏爱一种蘑菇汤,几乎不吃肉食,却是不知道是地方口味还是种族原因了。
亡灵这个种族无法通过繁衍增加人口,也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衰老。他们失去了绝大部分正常人享乐的方式,又被赐予了永生。很难说得失之间是否能够更开心一点。
由于没有繁衍的生理需求,亡灵们较少组成家庭。现有的亡灵家庭大多数是在转变成亡灵前已经是一家人,又都侥幸熬过了瘟疫天灾统治的年代。
也曾经有人怀疑,随着时间流逝,这样一个人口只会减少不会增加的种族难道不会灭绝么。可直到现在,亡灵族的人口并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维持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数字。就像是冥冥中有人给这个种族设下了阀门。
我和布鲁克在借宿的地方那个亡灵就是独身,他的家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木头雕塑。名叫赵溪的亡灵给我们展示了一番他的作品。有张牙舞爪的兽人,有温柔婉约的精灵;有连绵不绝的群山,有……呃,这是什么鬼?
赵溪看到我手里拿着的一个疑似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可疑道具,急忙夺了过去,“嘿嘿,我也得生活么不是。”
不过说起来,散乱的长发、苍白的脸颊,赵溪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艺术家的气质。
我终于有机会脱下了那一身铠甲,浑身上下发出了卡拉卡拉的响声。之前糊在铠甲上的土纷纷干裂掉了下去。
赵溪看着我的铠甲一脸痴迷,“这真是艺术!”
……铠甲糊泥就是艺术了?我五岁的时候就能做这事,还不用从别的地方取水。
我叫了赵溪三四遍他才恋恋不舍地将手从我的铠甲上拿开,“我需要洗个澡,到哪里可以取水?”
赵溪头都不抬拿手往后院一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找过去,发现了一口井。
盛夏时节倒是不用担心感冒。这里只有赵溪自己,也不用避讳什么,所以我就在院子里脱掉了所有衣服。从井里现打出来的水带着凉意,我洗了一个痛快的冷水澡。
拿着长剑修理了一下头发,我终于脱离了野人一般的形象。我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套备用的衣服,这可是珍藏了好久的。原本打算在路上换洗着穿,可在为了躲避蚊虫洗了个淤泥浴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我洗完衣服回到前院的时候,赵溪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工具敲敲打打。看样子是准备照着我的铠甲制作木雕。
“这个我也拿去洗了啊?”我准备把铠甲清洗一下。
赵溪挥了挥手,嘟囔了一句,“暴殄天物。”随即又专注于自己的创作。
好吧,寄人篱下也就不能抱怨什么。我将铠甲抱到了后院,布鲁克这次也跟着我一起。我忽然心中一动,“布鲁克,你是不是喜欢这个?”
出乎我意料的是,布鲁克竟然点了点头。
我吹了个口哨,“洗洗干净给你穿了。”
布鲁克的嘴开合了几次,当然并没有声音发出来。
在有人烟的地方行走,我就不用太担心出现没有理智的亡灵跑来攻击我了。所以这套铠甲不穿也问题不大。
我正在后院清理铠甲,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吵闹。
“赵溪,明天就是截止日了,你必须上路。”一个中年男声严肃地说道。
赵溪并没有回答。
“赵溪,我跟你说话呢,你给我注意点。”这个男人变得愤怒起来。
依旧没有赵溪的声音。
啪!哗啦!哗啦!
我慢慢地绕到前院,小心地没有被前面的人发现。看到的却是满地破碎的木头。
来人看起来像是个士兵模样,身上穿着明亮的铠甲,手中握着一柄利剑。这一地的木雕残骸显然是他的杰作。
“叫你装没听见,你装啊?你接着装啊?”士兵将所有目光可及的木雕全都砍了个粉碎。
赵溪缓缓的站了起来,手中还握着自己的工具。
那个士兵却背对着赵溪,依旧在发泄。
砰!赵溪的锤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士兵的实力只是普通,后脑遭到重击,立刻就陷入了昏迷。
砰!砰!砰!
赵溪将对方砸得面目全非。一滩红白色的液体流了一地,也溅得赵溪满身满脸都是。他却依旧没有停下,像是要把对方砸成个铁片一般。
“赵溪,他已经死了。赵溪,赵溪!”我连声喊了他几下,终于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却看到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愤怒和疯狂,脸上只有疯狂的表情。
“你和他是一起的是不是?”赵溪的声音尖锐刺耳,“你们打你们的仗,我只想做我的木雕。为什么非得加入军队?为什么!”
说罢他就向我冲来,手中挥舞着他的锤子。
我侧身一闪,躲开了他的攻击,顺势敲在了他的脖子上面。赵溪应声而倒,晕了过去。
好在赵溪虽然变成了亡灵,这些身体反应还是和其他种族一样。他本就是个普通人,能杀死那个士兵也是靠着出其不意。应付这种身手的人对于我来说自己自然不成问题。
我将赵溪拖到了床上放下,又回到了院子里盯着那一滩尸体。
从赵溪刚才的话来看,这个士兵是来征兵的。赵溪将他杀死,显然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通常不管对方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反抗征兵的人是一定要处死的。不然这个先例一开,征兵会变得异常困难。
这个小村庄可能只来了这么一个人。但可以想到的是,如果不见他回报,很快就会有人下来调查。那时来人至少会是一个小队。
没有人会保着赵溪,这种事情就是不讲道理的牵连到谁谁死。不主动将他供出去都有可能会被问责。
幸好这个村庄很小,大家互相之间住的也不算近。赵溪因为经常去砍伐木头,敲敲打打也会有很大的声音,所以选择了最东边的位置。不然此时只怕全村的人都已经跑过来围观了。
说起来赵溪和我也不熟悉,我只是借用了一下他的院子。要不要趟入这趟浑水呢,我心中充满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