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轻车熟路地隐身潜行进了一个营寨,正是此前她暂时离开树林去的地方。那时林静并没有过于深入,只确认了马匪们没有外出劫掠。
这个营寨就不像凛冬镇南方的那个有围墙,有塔哨了。说是营寨,其实只是简单的用木栅栏围了起来,外围再布置上一圈拒马。营寨中马匪们住的是帐篷,收拾起来随时可以撤离。像这种营寨多半也不会久居,顶多几个月就会换地方了。
这种马匪也正是厄尔多姆为祸最烈的一类。他们无家无业,想打就打想跑就跑,劫掠时一向是杀人越货,毫无底线。这些马匪不会谈判——除非是为了麻痹敌人,遇到商队就不分老少屠戮一光。被他们抓到的活口无论男女都会被虐待至死。
而林静现在要进入的,正是这样一伙亡命徒的地盘。
此时马匪们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虽然还没结束夜宴,一些肾不好已经得外出放水了。所以林静跟着一个外出尿尿返回的马匪身后溜了进去。
马匪们除了个别倒霉蛋得值夜放哨不能饮酒之外,其余的都正宴饮甚欢。马匪们围在了两堆篝火旁,林静观察了几分钟就看出来其中一堆周围的马匪们地位相对较高。
这些家伙满嘴污言秽语,聊天也离不开烈酒骏马装备女人。林静皱着眉头又听了一会,将匕首拿出来在手中上下翻飞一阵才勉强忍住了将这些家伙都割喉的冲动。在确认了哪个是马匪头子之后,林静就暂时离开了这群杂碎,免得一个冲动把他们宰了。
林静在营地里转了转,其中最大的一顶帐篷立在正中央,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马匪头子住的地方。剩下的帐篷有大有小,和这顶帐篷之间都保持了相对较远的距离。林静没有冒险进去,难保马匪头子不会为了防备手下布置什么警报装置。
马匪只有二十多人,所以营寨并不太大,一会儿林静就已经转了个遍。她只好又回到了篝火旁,忍受马匪们的下流话。虽然林静不想听,但阻止不了这些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从马匪们的谈话中,林静得知这些马匪才刚干掉一伙佣兵。这次作案收获颇丰,所以才会连着几天狂欢。
其中一个马匪正在吹嘘自己是如何强壮——并不是实力多强,而是在描述一个女性佣兵被他蹂躏的惨状。林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样貌印在了心中。这个马匪正吐沫横飞,忽然间打了个喷嚏,浑身发冷,就此说不下去了。引来了其他马匪一阵嘲笑,说他银枪蜡样头,在这胡吹大气。
又过了好一阵,马匪们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夜的活动。东倒西歪的马匪们纷纷回到自己帐篷。不出所料,马匪头子果然是向着营地中央走去。林静将匕首持在手中,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马匪头子似乎有所感应,突然扭头看向身后,却发现空无一人。呼……他吐了口酒气,心中想道,也许是喝多了。皱了皱眉走进了帐篷。
最近马匪头子心中一直有些不好的预感。若不是实在手下闹得厉害,也不会去做这一票。是不是该换了地方了呢,他心中有些犹豫,这地方距离凛冬镇距离正合适,要是放弃也有些舍不得。
心里想着事情,马匪头子动作就有些慢。他缓缓地脱掉了套在外面的薄甲——这是他用血换来的教训,即使营地里看似安全,也一直着甲。
脱掉薄甲之后,马匪头子就势想要舒展一下身躯。才刚把胳膊举过头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就这样举着,别放下。”同时背心的位置就被一个硬物顶住了。
虽然看不见对方拿的到底是什么,马匪头子也不想用命去赌顶着自己的是利刃还是烧火棍。于是他只好依言将胳膊保持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举到一半的位置实在比全举起来累多了。所以他没多久就开始感觉越来越酸。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对方开口,可自己的胳膊却快要举不住了。万一对方误会自己是想要有什么别的动作,那不是倒了八辈子霉,虽然现在运气也不怎么样。“听阁下声音,咱们应该素味平生。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咱们可以好好谈谈,没必要舞刀弄枪。”马匪头子命握在别人手里,说话自然硬气不起来。
“谈自然是要谈的,不过我得请周老大帮一个小忙。”说话的当然就是林静。
马匪头子名叫周玉,但是人就不怎么玉了。满脸横肉不说,一口黄牙更是毫无美感。头上扎满了小辫,不知道多久没拆开打理了。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浓眉大眼,看起来倒是有神。
其实林静只是从刚刚马匪们的谈话中得知了他姓周,但周玉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听到对方知晓自己姓名,还以为是提前将打探过自己,所以更添了几分小心,“阁下但说无妨,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答应。”
等周玉说完,林静将信号筒塞在了周玉半举的手里——也幸好周玉没有全举起来,不然她就够不到了。“这个东西周老大应该会用?”
周玉瞥了一眼被塞进手里的东西,认出来是个信号筒,连声答道,“会用,会用。”
“那麻烦周老大到帐篷外面放一下吧。我胆子小,你动作可一定要慢哦。”林静吩咐道。
周玉慢慢地转身,撩开帐篷向外走去。心中却想道,你跑到我的帐篷里威胁我还说自己胆子小,要这是胆子小,我这一帮兄弟都只能是无胆匪类了。
林静跟着周玉出去了帐篷外面,看着他拧开了信号筒,接着就看到一颗信号弹,嗖地飞上了空中。没超过五秒钟,远处空中就出现了同样一颗信号弹遥相呼应。这自然是二狗放的。
“周老大应该看到了远处的那个信号?”林静轻轻问道。
周玉未免得对方觉得自己声音大,有招呼手下的嫌疑,只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到帐篷里谈谈了。”林静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