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任义军的首领神一魁急流勇退之后,义军其他的首领陆陆续续都牺牲了。
如今闯军中最有威望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其中张献忠做事情比较孤立,并没有追随大部队。
而李自成则甘于作为高迎祥的部下,听从高迎祥的调令。
虽然有几分大树下好乘凉的意思,但是也是对于闯王能力的认可。尤其是在面对西北李栋崛起,闯军不能进入山西,中原京师一带,崇祯新政实力大增,草原实力被抢进削弱,天下大势对闯军极其不利的时候。
闯王能够带着部队,南征北战,最终保存实力是多么的不容易,也正是从哪个时候,闯王高迎祥奠定了义军中的地位。
但是如今闯王竟然要放弃几十万大军,这让李自成如何能够接受。
闯王的脸色极其难看,他平淡的看着高迎祥说道:“此役过后,天下大势已经明朗,西北、北直隶、南直隶、四川会成为四方最大的势力,你应该去四川投靠张献忠,与他合兵一处,也许我们义军还有一丝希望。至于死在这里的兄弟,今日实在没有办法给他们报仇了,官军和秦军的联合部队,实在太强了,我们不是对手。”
说道最后的时候,闯王的脸色颓败的气息越发的浓郁,作为义军的首领,在最接近胜利的时候,失败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公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掌控了那么多秦军的精锐部队。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但是闯王现在格外的冷静,他已经意识到兄弟们的生死,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此战过后,朝廷不能去,西北不能去,而兄弟只能背井离乡去成都,让兄弟们背井离乡,那么对起义军来说,这个打击实在是太恐怖。
李自成心里也难过。当初宋献策曾经说过,十八子主神器,看来跟自己没有什么,秦王李栋也姓李。
自己跟着闯王、张献忠在天下间折腾来折腾去,他却那么低调,上一次在西北一战,虽然有了一些收获,但是也让他认识到什么叫做虎X龙潭。
几十万秦军的训练、武器都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闯王甚至有一种感觉,秦军如果想要歼灭朝廷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不想面对的无非是闯军,还有便是天下那么的饥民。所以他们任由自己去闹,当百姓死的足够多的时候,当自己将足够多的区域的秩序破坏的时候,他们会将新的秩序带到自己破坏过的地方。
多么的冷血的人啊。但是这种人偏偏是最接近成功的。
此时的李栋,再也不是韩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是一个冷血到极点的政客。
他比崇祯更胸怀大志,但是他比崇祯更加绝情。
此次起义军遭受到那么沉重的打击,恐怕多少年北方的起义军难以有太大的作为,而朝廷的势力在此次战乱之后,必定遭受到巨大的削弱。
而秦军也可以趁势而起,消灭到朝廷。此时李自成合高迎祥都很明白,秦军缺少的只是一个借口。
大家心里现在都很不明白,带领百姓征战了那么多年,多少次在绝境中站起来,几十万,上百万的兄弟死在征途中,也曾经占据过一个个省份。朝廷的有生力量几乎被歼灭,最精锐的部队基本上都已经在对抗外敌,与义军的对抗中损失殆尽。朝廷的大臣们与义军也达成协议,只要能够进入北京,就可以代替明朝。
但是为什么,就是最后一步进不去,为什么朝廷最后的反扑会赢。
高迎祥现在的情绪极端的平静,甚至像是一片没有波澜的死海,他现在就像是想让义军的种子部队能够逃到四川,留下最后的火种。
高迎祥和李自成在最高处见到的战局,前线的刘宗敏和李双喜也看见了。当他们见识到对面整齐的火铳队列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到了形势的严重。
这是他们一生中,见到过最恐怖的火铳齐S,没有死角,没有停歇。最让他们感觉到恐怖的时候,虽然骑兵队伍一直在前进。
但是却不能够碰触到对面的火铳部队,他们按照原定计划,高效有序的撤退。火铳手的高效机动,骑兵队伍自身战死而导致奔驰速度的减慢,导致自身的损失越发的惨重。
这一幕跟当年的元朝部队用高效机动的轻骑兵用弓箭杀伤敌人如出一辙。
枪声不断,马队的冲击也是不停,这时间持续的不长,可在烟尘中掩盖不住的惨叫和马嘶,让所有人绝望了。
按照闯军自己的计划,在一阵的火铳S击之后,虽然要损失一定数量的骑兵,但是最终骑兵是可以跟火铳部队近距离交战的。
可是如何能够让人预料的是,骑兵前进,火铳部队竟然可以高效的撤退,然后继续设立防线,继续S击。
这岂不是一群人,在奔向死亡的尽头。
火铳部队撤退,最终跟他们的三个旅的野战军集合在一起,那三个旅的野战军专门给火铳部队留下了入兵口,可以让火铳手从容的撤退。
如果合在一起的话,这就是标准的拒马阵型,已经被火铙的密集连续S击打的锐气全无的闯军马队,根本不可能冲破对面的步兵阵。
“当当当。”
鸣金收兵的声音响彻天地,所有人都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太多的闯军死在了火铳手的S击之下,空间已经足够宽敞到让大家撤退。
如此庞大的队伍服从命令往前冲锋,可是当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在前进的时候,人家在撤退。
两支队伍原来是平行前进的,如此以来,怎么可能和人家遭遇呢?
当鸣金收兵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停住了战马,准备从两翼想办法绕回去。
官军的火铳部队也暂时停止了S击,风尘吹散了无尽的硝烟,将官军的火铳手暴漏出来。
尽管每个人都被硝烟弄的很难受,但是军队的阵型没有丝毫的散乱,他们将延伸放在军官身上。
只是军官的望远镜也失去了作用,他们只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到底要不要开枪。
现在闯军的骑兵部队已经怂包了,他们没有必要继续S击,浪费他们有限的担忧了,到处都是死尸的士兵,还有漫无目的乱转的战马。
秦军的野战军是如此的强大,任凭闯军如何冲锋,也没有被撼动。
秦军不败的神话,依然没有破灭。
这个惨痛的事实,让本来就心痛到绝望的闯军更加难受,刚才一个劲的往前冲,以为最多死点人就可以解决了,谁曾想到,死了那么多人,竟然连人家军阵的边都没有碰到。
可看那些尸体,方才对方边退边打,自己这边丢下了多少尸体,甚至没有敢想这个数目,听着后方的鸣金声音,每个人都无心恋战。
鸣金的声音一起,不光是闯军地马队停下了冲锋,刚才一直是停住防御的两个大方阵也跟着动了。
大批的骑兵从山上冲下,分列两边的两个步兵阵如果贸然卷入其中,很有可能被这大队的冲势给直接冲乱,冲散。
可打了这么一会,不断死伤,空间逐渐的拉开,这闯军马队地冲势放缓,队形也是不那么密集了。
等到鸣金退兵的命令一下,人人都是想着调转马身,这更让速度变慢,冲过来地时候锋芒正盛,苦战的步兵团自然要结阵自保,避让锋锐,眼下锐气已失,想要回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鸣金地声音一起,就好像是给第一道阵线的三个旅的野战军发出了命令,号声和步点鼓都开始响起,两个大方阵开始向着中间合拢。
闯军地马队就在中间,两侧大方阵向着中间靠过来,正在慌乱中的马队骑兵根本没有办法抵挡的住。
骑兵要是不冲起来的话,面对步兵没什么优势,特别是面对结阵,而且是手持长兵器的步卒,何况,这还是山东的精锐步兵。
骑兵面对大踏步*来的步兵阵,只有避开,但是被分割的三个野战旅仿佛要重新会和在一起,好像是两扇大门一样在闯军的后路上关闭。
闯军将领看的不差,秦军前面三个旅,后面天雄军的三个旅,预备队,以及中间的火器部队甚至是坤兴公主的帅旗所在,都间隔太远,已经可以说是脱节了。
可现在,因为彼此的间隔太远,两道阵线之间截下了闯军残存马队的三分之二,这一刻,局势逆转了。
第一道阵线靠近斜坡那一侧的士兵齐齐的转向,面对闯王的本阵,也追击,只是长矛层层叠叠作出了防御的模样,而靠近内圈的士兵们,稍微整队之后,在步点鼓的节奏之下,开始向着第二道阵线的方向前进。
横在第二道阵线长矛方阵之前的火器横队,按照预定的安排,队伍从中间分开,分为两队,士兵们快步的向两侧跑去。
“前进!!”
命令在火器部队跑开后迅速的下达,一直是待命的第二道阵线八个团也开始向前推进,火铳兵在第二道阵线的两侧分为两队列队,右侧有张文定的炮队列阵,至于左侧主帅坤兴公主已经是带着几十门火炮和亲兵队到达了。
前后各有步卒压迫过来,闯军马队已经没有了退路,想要向着两侧走,都有火铳火炮的封锁。
冲开秦军的长矛与刺刀方阵,每一个骑兵都不敢奢望,可现在是前后左右都无路,去到那里都是死,似乎有片刻的安静,被封在阵中闯军残余马队好像炸开锅一样,立刻是大乱了起来。
坡顶的高迎祥浑身一个哆嗦,能收回来的只有两万左右的马军,其余的人都被圈在那边,至于剩下的步卒,那已经不再考虑范围之内了。
“走……快走!!”
在大阵左侧的坤兴公主在那几十门炮摆好,阵中跑来的火器部队列队完毕之后,轻呼了一口气,笑着自言自语道:
“胜了!”
和官军一道外侧官军兵团相对的是闯军的步卒,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多旅的部队,不足两万人!
可这次他们遇到的阻力却要比方才大上许多,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刚才的退却不过是官军为了变换阵型做出的运动,而不是被他们打的退却。
实际上,中间的野战旅的确是对闯军步卒组织的中军冲击准备不足,被打的站不稳阵脚,只不过这个小小的战场颓势,却被李坤兴公主势变成了队形的变化,正因为闯军的决死冲击占据了上风,所以在当时不觉得对方中间旅的后退是有计划的行为,还以为是自己的冲击起到了效果。
等于是闯军步卒的行动一步步的被官军引着走,并且让李自成和高迎祥这等老将判断,对方的阵线马上就要被打开缺口,可以把马队放出去冲锋。
秦军这种类似于近现代军队的训练方式,精良先进的武器,高昂的士气,稳固发达的根据地,种种因素叠加,确定了他相对于闯军的绝对优势。
可以说这种优势,就算是坤兴公主都没有想到,就连官兵都一度意识到他们要失败了,更不要说闯军的队伍了,他们一度认为他们要赢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才让朝廷官兵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个大口袋,并且自己钻了进去,尽管闯军集中在这个战场上的士兵人数差不多是朝廷兵马地两倍,可是却官军彻底的包围起来。
在分列成两个大方队的秦军第一道阵线合起来的时候,闯军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可为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马队冲锋,闯军地步卒也都是闪到了两旁,秦军的方阵合拢,他们却没有全部跟着合拢,只有方才决死冲击的李双喜部聚成了队,其余的人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向前。
闯王和李自成将军那边也没有命令发下,何必上前去进攻送死,李双喜的直属部队也是没什么士气,发动了一次尝试性的进攻,早到了秦军步卒最坚决地抵抗,也就没什么士气继续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