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道的便是李栋现下的处境。
出去陪着妹子散散心,妹子跑了暂且不说,自己竟然还让人家下了蛊毒。
蛊毒这边还没有解决,接着又让华胥之国的人给抓起来了。
李栋估计自己最近肯定得罪了那一路神仙了,发誓以后绝对不在路边撒N了。
梁红玉的表情起初还是很淡然,看着李栋平静的说道:“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我连累了你。估计我要跟你一起死了。”
李栋叹息一声说道:“你们女人,就是麻烦,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说这种话,其实依你的功夫,你不是应该想想我们应该怎么逃走吗?怎么说的那么丧气。”
梁红玉摇摇头说道:“华胥之国之所以存在了那么多年,自然有他自己的本事,我的X位被他们封死了,根本使不出力气来,现在只能任他们欺负,我跟你说,自从第一次跟你相遇,我……”
栓着身子的麻绳狠狠往前拽了一下,李栋和梁红玉一个踉跄。
刀疤脸嘿嘿冷笑:“倒真是一对有情人,我一定要让李栋看看你们这对J夫****,到时候就算我不杀你们两个,李栋也会亲自杀了你们两个。”
李栋叹气,今日这个劫数不知能不能过得去。
碰了碰李栋,梁红玉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得罪他们了?让他们对你有那么大的怨念。”
莫名其妙被劫持,梁红玉到现在还不知究竟。对方跟自己先前说了一大堆的东西,自己因为当时惊慌失措,都没有记住。
李栋叹道:“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只要知道华胥之国都不是什么好人,然后我娘派人跟我一起把华胥之国给灭了。”
四人一行穿过树林,李栋辨清了方向,这是向着山西的方向走去。
刀疤脸的表情很镇定,丝毫没有被秦军追杀的惶然,一路上他都是冷静地辨别方向,冷静地掩盖行过的痕迹,冷静地不时检查绑着李栋和梁红玉的绳子。
而色狼的神情却一直很不安,惶恐与畏惧仿佛刻在了脸上,不时地回头张望,连林中小小一声鸟鸣都能令他变色。
李栋隐隐约约感觉这个色狼便是自己的突破口,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色狼,应该会给自己提供机会。
相比之下,李栋反倒比色狼冷静多了,其实李栋也害怕,但是身边有一个梁红玉,李栋只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
走近一个刚刚经历了战乱的村子,村里很平静,已是落日时分,村里处处升起了炊烟,空气里夹杂着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百姓们的脸颊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这是你的功绩啊。如果没有你,他们那里能过上这稳定的日子。”梁红玉小声跟李栋赞叹说道。
林子旁边有一座荒废的武穆庙,大约是明时修成的,说是庙,其实只是一间处处漏风的瓦房,这些年来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寺庙本是靠百姓的香火维生,百姓们自己都活不下去,寺庙的主持们只能一哄而散,从此这个武穆庙便荒废了。
刀疤脸是不敢进村的,西北的村子防范意识都很强,只要有陌生人来,村里的管事就会要身份牌,没有他们就会报官。
这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刀疤脸和色狼押着李栋二人进了武穆庙,推开破烂的大门,武穆庙内气流涌动,迎面而来一股像妖气般的灰尘,四人措手不及,脸上沾满了灰。
刀架在脖子上都能镇定自若的梁红玉,此刻差点精神崩溃。
一脸的灰啊,这得多脏啊,洗多少次脸才能洗干净啊。姑娘都是爱美的,更不要说梁红玉这种绝色女子。
好想恳求二位好汉把自己杀了算了,太堵心了……
随便清理了一下观内的蛛网和灰尘,刀疤脸将李栋二人绑在香案的桌腿上,叮嘱色狼严加看管。
然后刀疤脸用刀把自己脸上的胡子刮光,再朝脸上抹了一把香灰,便出门朝县城的骡马市而去,天黑之前他必须买几匹快马,逃出秦军的搜索范围。
色狼心神不宁,粗略在武穆庙内扫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现后,便跨出门外,抱着刀半卧在廊柱下打起了瞌睡。
对于李栋二人,色狼很放心,在他眼里李栋整个人病怏怏的,丝毫不具任何威胁,奔忙了一整夜,色狼也累坏了。
色狼出去后,李栋看似呆滞的目光终于活过来了似的,不停扫视观内四周的环境,以及地上和香案上摆放的物品。
很遗憾,地上除了灰尘和蛛网,以及一些零散的麦草,再无别的东西,香案上倒是有一只铁制的油灯,但是这东西根本无法割开手上的绳索。
李栋心情愈沉重,难道自己果真要死在这里?
刀疤脸去骡马市买马,等他将马买回来便要急着逃命了,那时李栋和梁红玉已成了他的累赘,一个亡命之徒,会怎样对待他的累赘?
除了一刀砍了,还能怎样?
也就是说,李栋和梁红玉的性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生命将在刀疤脸买马回来的那一刻走到终点。
李栋有点绝望了,仰着头望向破败的屋梁,喃喃道:“这不对啊,我是来造福百姓的啊……”
观内没有外人,梁红玉终于卸下了伪装,垂着头嘤嘤哭了起来。
李栋似安慰又似自悲,叹道:“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是我才对……”
梁红玉哭得更大声了,此刻的她看起来才有了几分小姑娘的味道。
“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要死了,所以想哭?”梁红玉抽噎着问道。
“死便死了,我哭这个做什么?”李栋仰望着房梁,眼中不由自主浮上悲色:“想我堂堂的西北王李栋,他们竟然认不出来,把我当做了一个流贼,真的丢死人了!”
“噗嗤!”
梁红玉正哭着,忽然被逗笑了,想想此时笑多么不合时宜,于是接着又哭。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都快死了,你还逗我笑……”一想到死,梁红玉哭得更伤心了。
李栋笑了,刚才的悲色如同面具般全然卸下,笑容里有一种坚定的自信:“好了好了,不论面临任何绝境,只要我们坚持到最后,运气一定不会太差,幸运是留给忍耐和准备的人的。”
梁红玉渐渐止住了哭泣,垂头有一声没一声的抽噎着。
李栋左右环视,他在寻找,寻找任何一件有用的物事,寻找属于自己和梁红玉的一线生机。
梁红玉却仿佛已认命,虽然没再哭了,但眸子里流露出更加绝望的悲伤。
“李栋,你说,我若死了,我们是一起去白莲盛世吗?”
根本没打算让李栋回答,梁红玉只在自问自答:“或许会吧,或许我们会在白莲盛世里盖一座房子,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农田,我们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不过委屈你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你胸怀博大,气吞山河,可以为路边一个可怜的乞丐而流泪,反省自己的过失,也可以一声令下让千万将士为他开疆辟土,破国屠城。
让你跟着我过那种生活,对你来说是最大的惩罚。
但是这种惩罚是应该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称职的男人,你给爱你的每一个女人的关爱实在太少了。
身陷绝境的关头,梁红玉终究不由自主牵挂着生平这一件憾事,也是恨事。
李栋仍不死心地在破败的武穆庙里寻找,寻找属于二人的生机。
他想找到某件能利用的东西,一块破瓦片,一根尖木G,什么都好,只要能割开绑在手上的绳子,生机就算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很失望,什么都没有,李栋不死心继续寻找,脑子里转动着各种逃生的念头。
一旁的梁红玉仍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犹自抽泣:“我的娘亲生下我后身子一直很弱,直到我六岁那年,娘亲终于熬不过去了。她是半夜里去世的,那时我还很小,不懂什么叫分别,只是很奇怪,为何好几日不见娘亲了,后来遇到了我师傅,他说要带着我跟官府拼命,早一个美丽的白莲盛世,大家都有饭吃,所有人都不会饿死,在绝望中的我信了。”
“可是就在我要成功了的时候,我偏偏遇到了你,你这个也在建造盛世的男人,你毁了我的一切,但是你也告诉了,如何建造真正的盛世,从那开始,我就开始佩服了,喜欢上了你。”
李栋静静地听着她泄般的自语,发现自己渐渐的对眼前的女人又多了一些了解。
也知道了,自己身边的女人对自己的怨恨,原来她们并不像是他们外表那样快乐。
他们也有嫉妒,他们对于自己忙于政务,也有不满。
梁红玉已没了求生的**,此刻的她呢喃低语,似乎在总结自己的半生。
李栋也绝望了,四周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于是只好转头看着梁红玉,凝视许久,李栋灰暗的目光越来越亮。
“姑娘,你安静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姑娘,我们虽然没有做那种事情,但是我的心是你的,你为什么不叫我娘子呢?”
梁红玉幽怨的看着李栋。
“好吧,娘子,你说的这些对我们的现状没有任何作用,与其缅怀,不如竭尽全力活下去,活着去跟我过好日子,无论以前我多么的混蛋,只要我们能活着,以后我都去改还不成吗?”
“可是我们都要死了。”梁红玉哭泣着说道。
“你说愿意做我的娘子,可是真的?”李栋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梁红玉扭过头,李栋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低若蚊讷的声音。
“我梁红玉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反正我都快死了,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也就算了,不然到了白莲盛世,那岂不是很孤单。”
李栋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们不用死了,因为我想到,我的脚上还有一直匕首。”
老天垂怜,幸好这两位绑匪不算太细心,也幸好被绑的是位流贼,他没有细心检查,在流贼的脚上,有一把鱼肠剑……
李栋的心跳再次加快,生机,或许就在眼前,就在自己腿上的短剑上。
剑C在李栋的裤脚,两个人背靠背,双手都被绑着,想要取走短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脑袋,你的脑袋往后仰,再往后仰……使劲,嗯,在使点劲,好,保持别动,我试试用嘴咬下来……”李栋一边指挥梁红玉,一边努力弯下腰,憋得满脸通红。
试了好几次,李栋仍未成功,他中毒之后,身子很差,又被这个人,想要咬到短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累了,重重喘了口粗气,李栋暂作休息,叹道:“今日我必须好好活着,否则将来被人现死在这里,我的墓志铭大抵是我父子吴又可所写,我甚至可以猜到他会如何写……”
梁红玉也有些累,软软背靠在李栋身上,无精打采地道:“他会写什么?”
李栋肃然道:“西北王李栋,相貌英俊,文成武德,奈何被J人多逮,为了解救自己,被自己的脚气活活熏死,呜呼哀哉。魂兮归来,尚飨……’”
李栋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狠狠地道:“所以我一定要活着,一定不能给别人在我墓志铭上胡说八道的机会!”
“噗嗤……哈哈哈哈。”
梁红玉被逗得前仰后合,柔弱的后背忽然最大幅度地往后一仰,李栋眼疾嘴快,扭头用嘴向前一压,正好够到裤腿上的短剑。
小心扭头将短剑吐到肩膀下方的地上,运气不错,恰好落在被反绑着的双手边,李栋艰难地挪动双手,一寸,一寸,最后终于将那短剑捏在手心里。
长长呼出一口气,李栋额头的汗珠也簌簌而下。
短剑到手,梁红玉终于有了求生的意识,俏脸因激动而泛红。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梁红玉急切地问道。
“现在保持安静,等我把绳子弄断,当然,你也可以继续数骂我,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可以说,我誓一定保密,如果你不想说话,不妨自己算一算帐,这次我若能救下你的性命,你得跟我回去做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