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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一十章 说服(1 / 1)

英国公张文定一声怒骂,领李栋呆了白天。

李栋呆呆的看着张文定,自从自己成为国公以来,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的人,就没有过。

思来想去,这个张文定还真的胆子大,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无情的处杀,而是应该让他好好活着,只有这样的人活着,才证明华夏的脊梁还在。

所以说,李栋有的时候感觉自己贱贱的,人家西厂给了自己一炮,自己就来找崇祯玩命,张文定骂了自己一顿,他竟然没有一丝杀了他的念头。

不过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岂能落了面子。

李栋笑着说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你家老国公都不敢这般与我喊话,你这莽莽撞撞的性子,早晚是要吃大亏的,也罢,我替老国公好好的教训你一顿,回头省得你吃了大亏。”

“鱼鳞卫。”李栋喊道。

“有。”李栋话毕,从李栋身后出来一队身披三重重甲的护卫,一把将张文定按住了。

张文定丝毫不见惊慌,对李栋骂道:“李栋,你要干什么,两军作战还不斩来使,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李栋笑着说道:“杀了你作甚,我只是替你父亲教训你一通罢了,鱼鳞卫打他二十军G,让他清醒清醒。”

“趴下吧你。”十几个护卫压着脖子往下按张文定,张文定梗着脖子纹丝不动,笑骂说道:“就你们这些爪牙,也配让我低头弯腰。男子汉就算是挨刀,也是要站着挨刀,更何况去区区而是军G,这是我大明男儿应有的气节。”

“好。”李栋称赞一声说道:“给我打五十军G,我到底看看,你是不是铁打的汉子。”

“给我打。”丁奎志一摆手,护卫们手里的军G朝着张文定的后背打去,几下就变得血R模糊。

打了一通,看着依然跟轻松一样,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张文定,李栋的心情就是舒畅不起来。

“不知道国公打完没有,打完了能否跟在下直言,此次出兵京师,既没有鞑子犯关,又没有流民作乱,国公兴虎狼之师,拥灭国之众,到底是为了何事?莫非真的如那宵小所言一般,国公爷已经起兵造反了。”

李栋笑道:“小公爷,陛下处事风格,你应该比我清楚,而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也很清楚,如今京师一带怎么样,官员们的处境,你也应该比我清楚,你说我此次该不该来?”

张文定冷笑道:“如此说来,国公爷是替天行道,清君册。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了?您难道真的准备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吗?陛下不管做什么事情,陛下都是君父,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陛下已然想要了我的命,我岂能苟且偷生。”

“放P!李栋,你如果没有反心,陛下会如此待你,我大明立国三百年,可曾出了列土封疆的人物,从来没有,但是你呢?不思报国,反而得寸进尺的要挟陛下,陛下如果是糊涂之君也就罢了,陛下是千古明君,他能被你左右吗?所以,不是陛下要杀你,是你自己在*陛下杀你,如今你起兵造反,这是大逆不道,你真的以为你这三万人能够成事吗?我告诉你,太子殿下早就被陛下派人坐船到了南京,一旦陛下在燕京遭遇不测,太子殿下即刻在南京继位,届时太子殿下就会号召全天下的勤王兵马讨伐你,我到时候要看看,你还能与今日一般,笑的如此得意。”

李栋被张文定一通骂,反而没有再说什么,李栋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崇祯竟然让太子南下了,这不是分裂国家吗?

南京和北京有两个六部,太子去了南京,那不就是相当于一个国家有了两个元首吗?

李栋没有说话,眼神一直往城池内望去,此时惨叫声已微弱许多,李栋也懒得派将士冲进去了,因为打到现在,秦军已差不多开始在打扫战场了。

李栋目光朝燕京城里面一扫,然后微微一笑,也不出声。

今晚声势造得大,又是点火又是杀人。实则李栋自己也留了分寸。毕竟京师皇城,做事不能做得太绝,否则将来没有转圜的余地。

自己真的来日面对天下群雄就很被动了。所以秦军冲进西厂前李栋已对鲍超和丁奎志秘密授令。

此次出手,只绞杀西厂的人,其他人不管。

自从自己当爹之后,李栋做事已经尽量避免赶尽杀绝了,为人父的心情无法言喻,原本从不迷信的他,现在做人做事总是不自觉地少造杀孽,算是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积点福德吧。

“国公爷,你也是领兵的将军,手下也有几万精锐,你自己清楚,你在外面领兵打仗,剿除贼寇,班师的路上没有圣旨嘉奖也就罢了,想杀我起码给一杯毒酒吧,用火炮杀我算神马?派人刺杀我算什么?这是圣明的帝王该做的事情吗?”

张文定重重一哼,却没说话。

李栋笑道:“今晚我破开京城的城池,就是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我可以轻易做攻占京城的事情,但是我忠于陛下,忠于大明帝国,所以以前我一直不做。

第二,我李栋也是人,我不是傻子,所以希望陛下别拿我当傻子看待,我这一路上风风雨雨,好几次差点白白死掉,这不是我应该有的待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陛下,但是作为爪牙,西厂必须片甲不留。”

张文定气笑了:“护国公好不荒唐,兴兵造反,涂炭生灵的事情,到了你的嘴里反而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公爷果然是牙尖嘴利之人,在下嘴拙,但是却也知道,公爷您做的这是不忠不义的事情,将来史官的铁笔可是不会生锈的。”

“小公爷可知陛下新政?”李栋没有直言今晚之事,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了不相干的崇祯新政。

张文定不知何意,楞了一下,点点头。

崇祯推行新政可谓如火如荼,上到朝堂下到民间谁人不知?

“陛下新政推行近一年,其中包括朝堂人事精简,征各地矿税以增内库,清查乡绅田亩,收取商税,开海禁,这都是一般的君主不敢做的事情……”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些与我何干?”张文定不满地瞪着他。

“当然有关……”李栋目注张文定,缓缓道:“陛下新政里面还有几条,一是清查大明所有卫所兵员实缺,别告诉我这事情你家没参与,二嘛,清查卫所军屯,现在陛下已经着手实施,小公爷,这两条也与你无关吗?三,清茶官员侵占土地,别告诉这条跟你家没有关系”

张文定浑身一震,神情顿时呆滞。

英国公在京师的地位说白了其实跟李栋这个国公差不多,只差了一个“世镇”的名头,实则也是掌京畿重地兵权的实权勋贵,只不过英国公和李栋不一样,李栋独立性更加强,崇祯想找他麻烦,要问李栋手下的兵听不听。

但是英国公不行,他的兵忠于陛下,不忠于他,而且老国公执掌经执掌京畿兵权,手底下绝不会太干净,吃兵丁空饷,私吞军屯田地,这些事情若说老国公没干过,打死他也不信。

尽管张文定对李栋怨念颇重,曾经结下很深的梁子,可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李栋说的是实话。陛下推行新政确实有清查兵员和卫所军屯的意思,而这一查,老公爷恐怕就不轻松了,虽说自己是世袭国公,陛下再势大也暂时不敢拿这些老牌勋贵怎样,但私吞下来的军屯田地怕是保不住了,多半会被陛下收回去的。

张文定说不出话了,神情复杂地呆立着。

李栋见他久久沉默,心知自己轻轻点的这一句他已明白了意思,于是叹道:“国公爷没老糊涂,实在可喜可贺,孰敌孰友想必老国公已想通了,所以这个时候你应该帮着我把陛下的爪牙扫除了,而不是在这里大义凛然的阻止我啊。”

一旁久不出声的王承恩忍不住道:“小公爷,你的一身荣华富贵都是陛下给的,你可不能糊涂啊。”

看到王承恩突然坏了自己好事,李栋一脚将王承恩踹走。

西厂的大火已渐渐熄灭,前院躺满了一地西厂番子的尸体,还有些捂着伤处撕心裂肺呼痛呻吟的番子,秦军得了李栋的授命表现得很仁慈,对这些伤者也没有上前补刀。

李栋的目的是打陛下的脸,放把火杀一两百个人,目的达到便可收手,没必要再添杀戮。

张文定眨了眨,忽然大声喝道:“李栋,你胆大妄为,私动刀兵,甚至打伤我新军将士将士,简直无法无天,你有虎狼之势我不能拿你怎样,你且等被后人责骂吧!”

说完李栋狠狠一挥手:“新军将士,回营!”

李栋忽然很想笑,小公爷不愧是世家子弟,自己几句话虽然令他对陛下有了敌意,但是他毕竟是陛下提拔的,他也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傻乎乎的站到他一边去对付陛下,顶多两不相帮,于是临走大声交代了场面话,把自己摘出去了。

西厂起火的同时,报信的番子将一张纸条塞进关闭的宫门缝隙里,守卫宫门的大汉将军接过纸条,见纸条是呈给陛下的,大汉将军不敢拖延,急忙派人往司礼监送去。

陛下最近很忙。

一个几乎掌握大明所有权力的皇帝陛下自然不可能整天呆坐在屋子里等李栋被刺死的消息。

事实上当他对西厂和兰图做出了大同刺杀李栋的部署后,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崇祯太忙了,身为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每天处理的国事政务太多,他不可能整天活在Y谋诡计里,对刺杀李栋一事,崇祯只能将强烈期待和忐忑暗藏在心中,没再下过多余的指令。

自从大同白莲教公然造反以后,每日不断有消息紧急送往京师,这些消息有公也有私,陛下忙得焦头烂额,直到前日,大同传来最后一个消息,说刺杀李栋失败,陛下心中终于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在他心里,李栋是一匹狼,平日合上嘴比谁都温文儒雅,标准的正人君子嘴脸,可是跟李栋明争暗斗这两年,陛下比谁都清楚,一旦招惹了李栋,这位正人君子瞬间就能变成一条龇着獠牙无情撕咬猎物的恶狼。

案桌上堆满了大臣们的奏疏,都是内阁票拟蓝批之后送过来的国事政务,

如今朱厚照不理朝务,甚至将批红权都交给了陛下,大明天下每个角落发生的大事,最终裁决者宠信成为崇祯,执掌权柄的崇祯一向醉心于朝务国事,朱砂丹笔一勾一勒,便决定了天下臣民的生死,决定了国运的兴衰,大权在手的美妙之处,没得到过的人是永远不能体会的。

今晚陛下仍在批阅奏疏,然而今晚的陛下有点心不在焉,花白的眉毛紧紧蹙着,眼睛盯着奏疏,目光却那么的空D游移,显然心思并没在奏疏上。

傍晚宫门落闸之前,西厂番子从外面递进了最后一个消息,大同已定,李栋回神木了,已快进城了。

陛下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所以此刻他感到强烈的不安,似乎有种预感,李栋回神木会闹出动静,至于动静是大是小,便要看这位公爷心情如何了。

心神不宁地盯着眼前的奏疏,陛下手中的朱笔高高悬停在上方,迟迟不落下。

外面的的大军压境,崇祯还能安心处理奏折,这份沉着的心态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宁静的深宫子夜里,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崇祯的心猛然一沉,握笔的手情不自禁颤了一下,一滴鲜红的丹墨滴在奏疏上,像血。

对掌握大权的大人物来说,他们需要的是掌控一切,一切事物要按自己的意志部署进行,成也好,败也好,都必须令出己手,他们讨厌出奇冒泡,讨厌突发事件,这会令他们有种无法掌控的羞恼感。

深夜里,司礼监屋外急促匆忙的脚步声令陛下由衷感到不安,因为这代表着即将有一件脱出他掌控的事件发生。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着听到跪地的声音,一名小宦官尖细着嗓子急促道:“陛下,不好了,京师被攻破了……”

崇祯颊狠狠一抽:“你说什么?京师被攻破了?”

崇祯蹭的一下子,抽出了宝剑,脸色全都是潮红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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