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的贴身侍卫铁牛看着被惊走的罗汝才,撇着嘴鄙视的说道:“这种贪生怕死之辈,也敢妄称自己是一方豪杰。”
说完见李栋没有反应,拿出自己的行军日记,是个牛皮纸封面的小本本,上面还有他恋人的一缕青丝。
铁牛先是嗅了嗅,然后再上面写道:“我们在西峰谷遇到了罗汝才,罗汝才落魄的像是一条丧家之犬,想必他的十几万大军被李卫将军J杀了。”
李岩就站在铁牛的身后,看见铁牛的行军日记,笑的身体都开始抽搐了,青衫在笑声中一抖一抖的。
惹得铁牛很不高兴,自己虽然不是文化人,但是已经很努力的变化成为一个文化人了,别看铁牛趋炎附势,但是他也很明白,随着李栋身份的变化,自己也必须不停的进步,不然早晚有一天被主公疏远。
大家都只看见了那个往日里跟在李栋身边弯着腰满嘴奉承话的秦兵,却忘记了清晨天还没亮就起床练习写字的铁牛。
笔杀人简单,剑写字不容易,这也是粗人想上进不容易的原因。
铁牛将行军日记合上,用毡布包裹好,刚想放在怀里,却被李岩一把夺过了行军日记。
指着铁牛的字迹说道:“你这家伙记性怎么这么差,上一次教你写狼狈为J,结果你写成了-狼被围J-,你说围J狼也就算了,这一次竟然让李卫将军J杀十几万大军,他就是身体再好,十年二十年也完不成你这任务啊。”
铁牛摸着脑袋,一脸吃惊的说道:“吓,写错字了吗?李岩大哥,快快教我,俺等退役了,还要去当先生呢?到时候教出一堆白字徒弟来,那岂不是丢人。”
听铁牛这么一说,李栋倒是上心了,让自己身边的这些杀才将来去当老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身边认字的军官亲兵可真不少,将来他们退役了,将他们安置到民间的村学、乡学,可以提高百姓的文化素质是一回事,更是可以点燃民间的尚武的风气。
不过时下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李栋击掌说道:“好了,别逗他了,他如果不是出身贫穷,没准认字比你多呢?我真的没有想到李卫将军这么快就将罗汝才给J杀了。”
李栋故意将J杀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搞得众多亲卫哈哈大笑,不过李卫笑话铁牛在铁牛看来反而是一种亲昵,爱护的表现,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那是主公洪福齐天,那罗汝才什么东西,也敢跟咱们作对。”
看着铁牛一脸谄媚的表情,李栋也没有什么表情,反而继续说道:“谁能想到罗汝才这么不争气,结果我们这里还没有准备好,罗汝才就已经逃跑了,如果不是杜文焕派来的使者告诉我,这里有一条路通往中山县,等到罗汝才兵合一处的时候,保不齐又是一场恶战。”
“接下来怎么打。”李岩问道。
“计划不变。”李栋毫不犹豫道:“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事情进展如何。”
远方轰轰隆隆地马蹄声响起,李栋笑道:“看来李卫也追了上来,这家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陈乐毅,你一人留在这里,等候李卫将军地大军,就说我们一切依照计划进行,如今罗汝才走大路,我们走小路去行事。”
众人都是点头,小心的牵马入谷,上马急行而去。
陈乐毅等了不久,李卫大军已到,陈乐毅将情形大略说了遍。李卫沉吟片刻。只是点点头,却是顺着罗汝才逃走的方向追去。
如今罗汝才虽败。可中山县城和大坝镇还有两处兵力。若是硬拼,难免折损巨大。他穷追不舍之下,一方面想要趁趁他病要他命,乱中取胜,另外敌军一散,银川城之围的问题迎刃而解。
他虽然是一路追击,可是最重消息的打探,出兵袭击罗汝才营地地时候,最少派了十数名夜不收到前方打探军情,罗汝才大队败散,想要跟住并非问题。毕竟陕西的骑兵速度比起罗汝才要快很多。
而且这作战的套路还是李栋自己发明的,就只有十几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当时李栋所说,自己当时当山大王的时候,那些官军见到一波流贼竟然敢公然占地盘了,就对神木发起了一次次的围剿。
他就是靠着这十六字带着身边的流贼们与官军作战的,刚一开始官军还不服,一次次的来围剿,吃了几次大亏,陕西越打越强,从此官军也就不敢来围剿了。
随着陕西的慢慢的强大,李栋也就开始不用着十六个字了,但是在哦李卫看来这十六个字,字字珠玑,不仅仅是他那个什么游击战,就算是大规模兵团作战的时候也可以用。
只是要稍微加一点修改,在战场上要做到大步进退,诱敌深入,然后自己抓住机会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这是对十六字的升华。
所以李卫一直认为李栋在兵法是上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人,但是他却凡事却依赖手下,他更多的是将思维都运用在领地的治理上。
李卫骑着战马在前面奔驰,众多兵将当初见李卫坚持斩了主公的一缕青丝,虽然很是敬畏,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服,可见到李卫坚持几日避战不出,一旦出手,竟然一次性击溃,而自己损失却非常少。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对于李卫的命令不服,想来李卫虽然很少出征,但是坐镇神木,深受李栋信任,可调十四支战队中的七支,俨然是军方的第二号人物,怎么可能是泛泛无能之辈,先前大家不尊号令,真的不知好歹。
众人心悦诚服,自然上下一心,在李卫的带领下,势若猛虎,穷追猛打,将罗汝才打的东逃西窜,溃不成军。
众多兵将大呼痛快,心里也开始自觉的规矩了很多。
李卫带兵途中,心中想起来当初首次相遇,共同抗击鞑子的日子,自己一眼相中了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山寨的寨主,那个少年只是一眼相中了那个刚刚弱冠的自己。那个时候还有鲁莽的张大狗。
虽然那个时候还是天下间微不足道的小势力,但是李栋心胸宽广,有鸿鹄之志,知人善任,胸中有韬略,自己熟读兵法,张大狗勇不可当,成事是早晚的事情。
事实果然如同自己预料的那般,不知不觉间陕西已经成为天下藩镇执牛耳者,如今都知道陕西强盛,所以此战必须胜。
不仅仅是给陕西的百姓们看,也是给天下人看,让他们知道陕西到底有多么强,你洪承畴拿着国家的银子做不到的事情,咱们陕西面前,到底有多么简单。
只是自己这好主公勇武世间少有,也是足智多谋的人,待人接物又颇懂变通之术,唯独这领兵一途,不如自己,而且李栋又不是那种心狠的人,或者说对身边人太善良了,太重感情了,此次自己要斩高飞,就是为了让李栋,作为主公,就不该有太多的感情,但是李卫也有自己矛盾的地方,那便是自己最佩服李栋的地方,便是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自己虽然是此战的统帅,但是等到最后一战肯定要让主公自己亲自指挥的,到时候便是李栋再次扬名的时候。
……
路边百十个流民,都是穷困潦倒的装束,见到罗汝才的败军,P滚N流的退到路边的灌木丛中。
有人看出了战马的人士罗汝才,伸手想要指点什么,却是满脸惊愕,罗汝才圈住战马,上去便是一鞭子,怒喝说道:“贱胚,不认识我罗汝才了吗?”
流民满脸泥土,早就认不真切,急匆匆赶到前方,见到抽打自己的真是罗汝才,惊喜的说道:“大将军,真的是您?你原来没有死。”
郭子力心里恼火,心道这罗汝才本来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你竟然还敢惹他,这不是*他杀人泻火吗?
上前怒喝到:“混账,你这是怎么和大将军说话呢?你们不在中山县,来这里做什么?”
那流贼趴在地上,脑袋磕地尘土飞扬,说道:“大将军不好了,那李栋的大军今日早晨突然杀到了中山县,断了我们的粮草,而且趁着我们没有防备,烧了我们的大营,李栋那厮手下的大将一边杀人一边呼喊说,您已经死了,投降不杀,很多兄弟们都投降了,我们很快都是抵挡不住,守城的将军拼命战死,我等拼死才逃到这里。”
那流贼放声大哭,“大将军,原来你还没死,这么说他们是在诈我们!”
众盗匪大哭,都道:“可怜了刘将军,竟然被李东手下的那狗贼杀了,大将军要给杨将军报仇呀。”
看到那报信流贼的样子,郭子力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说道:“李卫这厮用兵如神,这些日子派出精兵偷袭中山县,而自己则坚守不出,拖住我们。”
罗汝才怒骂道:“事后诸葛亮,又有什么用。”
郭子力无言,就算是王猛都是皱眉,无计可施,身后轰轰隆隆的马蹄声转瞬响起,追兵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到了身后不远。
“大将军,是去中山县城还是去大坝镇?”王猛急声问道。
“去中山县城还有何用?”罗汝才长叹一声,“粮草被烧,去大坝镇召集义军,勿要全军覆没才好。”
众人商议几句,马上取道向大坝镇的方向逃去,至于那几个报信的盗匪,不予理会。
那几人想要追赶,却被早早的甩脱,只能驻足不前,眼看罗汝才等人如飞而去,不见了踪影,突然大笑了起来。
说话的铁牛突然望向身旁一人道:“主公,你这计策果然不差,不过我也是吓的一身冷汗,生怕罗汝才看出了破绽。”
一直没有出声的一个流贼擦干净了脸上的泥垢,赫然就是李栋!现在脸上挨得那一边子还火辣辣的。
李栋一脸得意的神色说道:“用兵我不如李卫,但是使诈他却万万不如我,怎么样,十个人吓得罗汝才P滚N流而逃,这就是战争的艺术,战争玩的就是胆大心细,玩的就是心跳,铁牛你可别天天傻傻的就知道认字,跟着我身边,多多学学计谋,将来教导好你儿子,给我儿子做个参谋,比你做亲兵天天伺候我强多好。”
众人一脸羡慕的看着铁牛,心想这个趋炎附势的家伙,竟然走了这么好的运气。
众人如何也没有想到铁牛说道:“主公身边都是刚直之士,唯独我一个人是J佞小人,过刚易折,我让我儿子也学我这般,伺候主公便是他万分的荣幸了。”
“你这憨货。”李栋摇摇头,不在看向他。
众人却暗中摇头,这家伙可不是憨货,他是太聪明了。
李栋继续说道:“罗汝才惶惶如丧家之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早就没了分辨,再说我这计策只有薄情寡意之人才会上当,若是我等,就算飞蛾扑火也会去中山县城看个究竟。”
众人都是大笑,又等了片刻的功夫,李卫率大军已经到来。李栋迎上前去,大略说了遍,李卫微笑点头,“主公以后切莫行这般危险的计策了,不过这次却少了我等不少麻烦,不然罗汝才负隅顽抗,要打也是费力。既然如此,我们不追罗汝才,先是直取中山县,打贼匪个措手不及。罗汝才已走,我们就派数百兵士化装成流贼,先去敌营散布罗汝才的死讯,敌兵自然不战自乱,一举解了中山县之围。”
李栋含笑道:“这种卑鄙无耻的打仗风格,正好符合我的心意,就让他们在我们无尽的计谋中死去吧。”
二人相视而笑,默契在心,领军已经向中山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罗汝才纵马狂奔,听到身后追兵蹄声渐远,突然大叫一声,勒马不行。
众人都是问道,“大将军,怎么了?”
罗汝才张嘴却是吐出一口鲜血,惨然道:“我等又中了李栋李卫的诡计,他们若是解了中山县之围,这刻赶去中山县城那是画蛇添足,路上那些逃命的义军多半是李栋派人假扮,只想骗我等不去中山县城,他们趁机带兵解围。”
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罗汝才却是仰天长叹道:“西北有李卫李栋镇守,看来已无我罗汝才的立足之地!”
……
大坝镇。
欲取宁夏,先取银川,预取银川,先夺大坝镇。
大坝镇实为连接宁夏和陕西的要道,地形狭窄崎岖,是一道难得的关卡,当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曹文诏此刻就在霍邑城,紧锁眉头,心中焦虑。
他这个甘肃总兵不好当,看似荣耀,却着实发配边疆了,这甘肃困苦,哪里来的财货养兵,而陕西有李栋陈兵,也是个威胁,这让曹文诏的日子不知道有多么难过。
神木县城被围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曹文诏耳朵里面的时候,他只能感慨老天对他实在是刻薄。
作为辽东精锐出身的他,一直是同僚耻笑的对象,自从李栋称霸关中之后,崇祯并没有责罚他,反而任命他为甘肃总兵,这并不是崇祯看重他,而是实在是西北无人,只能靠他牵制李栋。
而李栋一直没有派兵来征讨自己,一是因为李栋名义上归属大明,对自己出手便是不义,另外一点便是李栋根本看不起自己。
什么时候,一身抱负的自己,也暗暗庆幸被人看不起是一种福气了,曹文诏每每想到这里,变夜不能寐,太丢人了,儿子死了,谁能想到儿子的一身武艺竟然传授自天门,而天门这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的在这个乱世浮出水面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只以为自己老老实实的在甘肃呆着,牵制李栋,别让他向外发展,将来死了,国家念在自己兢兢业业,应该有个不错的封赏,前些日子把甘肃的流贼杀了一空,谁层想到竟然*反了罗汝才,接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北京又乱了,黄太吉竟然率领十几万精兵南下,自己带着队伍准备救驾的时候,李栋却已经把黄太吉赶走了,这做人最无耻的事情便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里李栋真的是太无耻了,好在崇祯记得自己功劳,给了自己一些赏赐,这还没休整过来,这罗汝才竟然趁着自己不再,越闹越大,纠集了十几万人,转瞬间自己都制服不了他了。
无奈之下,自己只能向自己的仇人李栋求救,无论如何,他持节西北也不能看着宁夏被罗汝才搞得昏天黑地吧。
其实这次求救,最难过的就是罗汝才,因为自己的儿子就是死在李栋手里的,自己竟然要向他求救,多么委屈的一件事情。
只是如今天下大乱了,山东、河北、山西、甘肃、宁夏等地烽烟四起,甚至河南也要乱了,曹文诏想到这里,紧紧的握着拳头,看来这大明朝的天下真的危险了,自己是不是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呢?
如今李栋身为护国公,持节西北,掌管西北,是真正意义上的西北王,可以想象,这是崇祯的一步棋,崇祯想扶持李栋,扫灭西北的流民,把整个西北的乱摊子交给李栋,而自己则留下富裕的区域,休养生息。
李栋毕竟是新晋的势力,就算是真的平了西北的乱世也不会稳定下来,而崇祯占据富裕的区域,只要恢复了元气,就可以重振旗鼓。
如果李栋输了呢?对于崇祯来说那也是大好事,因为崇祯早就盼着李栋死了,如果李栋输了,他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众多总兵想必也是明白了崇祯的用意,所以虽然宁夏的银川被包围,但是却没有人来援救,崇祯虽然是皇帝,但是天高皇帝远,拿这些藩镇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