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远征辽东,我绥德卫战死士兵总数为一千二百四十七人,伤残者三十七人,按照绥德卫《军人保护条例》、《战队管理制度》,此次战死士兵需要进入忠烈祠,并由各队主与都指挥使司均摊抚恤。”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们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绥德卫战队队主会议决定,抚恤分批次发放,战死者每家发放安家银两,以功绩计算,战死者由五十两,到五百两不等,伤残者由一百两到二百两不等,家庭条件困难,有遗孀或者遗孤的家庭,要每月给半两银子的抚恤金,年限为十年。”
“此外遗孤免费进入乡学学习,条件优异者,降低条件进入省学,在学校学习优异者,可以领取口粮一份,乡学和省学毕业之后,优先进入陕西各司局工作。”
作为李栋的军方代言人,李卫的声音严肃没有任何情绪。
看扩的会议室不停的回荡着李卫的话。
“战兵与百姓是绥德卫的根基,这些战兵战死了,我们要给他们最好的荣耀和保障,我们政务司决定免除伤残、战死战兵家庭赋税三年,若有意向从事商业,免除商税两年,提供相对于的基础设施。”
待李卫说完之后,老军师张不凡说道。
会议室窃窃私语,武将们心里感觉暖暖的,至于文人自然感觉有些过于优厚了,要知道在基层的文人,不少还过着清苦的日子。
但是在做的三位军师,定下的基调,他们也不敢违逆。
尤其是吴又可,军中很多军官都是他的学生,当初没少让他打手心,但是如今连连有噩耗传来,自己的学生不少死在了辽东战场之上。
说实话,心里不替他们难过,那都是假的,要怪就只怪他们生错了时代。
甘肃杜文涣与高仁并坐在一起,高猛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穿着破旧的军袍,相比杜文涣却显得精神了很多。
一身二品武官的官袍,上面绣着雄狮,显得颇为高贵。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绥德卫做客了,但是那一次,李栋的绥德卫才是小小的一个卫所,谁能想到,转眼间,绥德卫竟然超越了自己成为了一方霸主。
而自己却要窝心于曹文诏,小心哪一天曹文诏不开眼,跟自己抢地盘。
此次会议,自己能被邀请参与此次会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代表着自己可以成为陕西这个集体的一员。
就算是不能加入核心,但是好处肯定也少不了。起码西边的商贩要想进入绥德卫,必定是要过甘肃的,那么他们沿途的安全,就少不了自己的保护。
如今的自己还是当日的那个自己,但是绥德卫已经不是当日的绥德卫了,他们更是以陕西称呼自己。
而当初那些官员气度上也都变化了很多,杜文涣也不敢卖弄自己的身份,正襟危坐,专心的听着他们的讲说。
听着那个叫做李卫的少年将军侃侃而谈,杜文涣心里感慨颇多,当初李栋问自己要不要将甘肃纳入绥德卫的体系中来。
自己很小心的拒绝了,当初绥德卫自身难保,杜文涣虽然敢于提醒李栋,但是真的做起来,确是不敢的。
而且当初若不是吴甡要陷自己于险地,自己也不会跟东林闹得那么不愉快。
只是如今见识到了绥德卫的实力,让杜文涣心里有些难以接受,这也太强大了,他们别说那些银子,单单是那些百姓将来充入陕西,陕西的整体实力就会有很大的提升。
杜文涣有些庆幸,在绥德卫最危机的时刻,自己没有选择与曹文诏同流合污,谋划绥德卫,而是坚定的站在了绥德卫一边。
加上往日的关系密切,这才给了自己一个继续接近绥德卫的机会。
正在思索间,却见李栋的岳父站起身来,对周围的文武官员拱手问道:“诸位大人,在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高仁作为高家堡的领头人物,同时作为纳税大户,有一个参与政事的名额,被称呼为参议。
但是其他家族的商户都很清楚,这种参议往往都是荣誉名额,绥德卫高层开会不请他们,不该去不说,去了也应该只带耳朵去,谁曾想到,这老家伙竟然打断了会议的进程。”
张不凡看向了安坐在上首的陈曦妤,陈曦妤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张不凡用眼角看了一眼陈生。
在后排的陈生说道:“作为参议员,您有资格发言的。”
高仁说道:“诸位将军,诸位大人,高某不才,添为陕西高家堡参议,有参与会议的权利,自然不敢胡乱进言,但是今日见诸位将军谈论士兵抚恤问题,高某以为是不是太过于优渥了呢?据我说知,战兵本来就享有一定程度上的土地优惠,而且军饷丰厚,一个家庭参军,每年都会有队主安排民兵帮忙耕作,而且杀士兵杀敌之后,肯定会有赏赐,战死了进入忠烈祠也就罢了,为何要花费大量的金银抚恤的,而且还要进行十年的长期抚恤,这样做势必加重都指挥使司的财政负担,影响陕西的进一步发展的。”
“如今大明混乱不堪,陕西作为难得的净土,不知道多少人希望有个战兵的名头加入绥德卫,我们大可以用这些抚恤的金训练更多的士兵补充进来,我认为抚恤金发可以,但是这长期下发的抚恤金就算了,还有那些遗孤进乡学,要知道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进不去,不能因为父辈在战场上战死,就让他们进入乡学,这是一种不公平的表现。”
他的话刚刚说完,尤世威也站起来说道:“古来当兵打仗,吃饷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听说过抚恤如此优渥的,将来会不会有谣言诋毁绥德卫。所以这抚恤金是不是要商榷一下。”
二人的话刚刚说完,一直没有发言的陈曦妤轻轻的咳嗦了一声。
会议室立刻变得安安静静,虽然大家都很反感一个女人参与会议。
但是作为李栋的妻子,同时作为司局的司务长,他有足够的理由参与会议。
陈曦妤本身便是被李栋带着一群土匪兵从鞑子手里抢回来的,所以陈曦妤对于李栋手下士兵为何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有一个很清晰的认识。
此时如果在座的是雪懿,她肯定是不敢顶撞自己的义父的,但是陈曦妤却不一样,她才不会跟高仁一点面子。
从神木所破格提拔为绥德卫之后,陈曦妤虽然没有机会亲临大战,但是却也通过一封封军报,了解到这些士兵在战争的表现。
为此,他不止一次与李栋亲自下队里,与战队的老人家们了解,他们缺什么少什么,他们最希望的待遇是什么。
很多家庭的孩子在外征战,但是家中的父母却又那么支持,这些都是有缘由的,所以李卫此时在会议上说的举措,那是各位队主的意思,也是李栋的意思。
所以他自然不允许别人破坏,至于未来的负担,陈曦妤也只能打碎钢牙往肚子里咽下去,当然真正头疼的应该是她相公。
他要做的便是维护好相公的属下对于相公的爱戴。
陈曦妤先是给施了一礼,然后对和声絮语的问道:“高参议,长期给士兵抚恤,这是绥德卫一种家主与政务司套讨论一并通过的,也是当初李栋将军亲自提起的,是对阵亡和残疾将士的爱戴之心,你家大业大,家里的子嗣若是在战场上有什么损失,自然有家族赡养,但是绥德卫却大有不同,他们大多数都是一些小家庭,家里虽然有队主分配的土地,但是却没有那么多充足的人口耕种。
家中的妇人每年都要等待家中丈夫回家休沐回家帮忙耕种,毕竟民兵的帮衬也不是天天都有的,战兵若是有所损失,那么家里就要失去一个重要劳动力,而要是残疾了,更是家庭的负担,所以绥德卫才会给了如此优渥的待遇。您要是真的担心绥德卫入不敷出,自然可以从家族里每年行商所得,帮忙犒军。”
陈曦妤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清晰,似乎有一股魔力一般,震动人心。
杜文涣也说道:“座位外人,说实话,我也不认为如此大规模的抚恤是好事,要知道绥德卫如今掌控了整个陕西,难道贵都指挥使司就不扩充士兵了,将来战死的士兵越来越多,这将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这些东西,将来要是传出去,别的卫所就不要征兵了,全天下都会陕西参军,要陛下怎么想,在神都担任都督的李栋将军,也会受尽谗言的攻击,所以诸位的一言一行都会对李栋将军的安慰产生影响,所以诸位可要小心一些。”
林子的手指一直拍打着桌面,听杜文涣这么一说,心里又颇为担忧,说道:“要么抚恤一事,暂且押后,留在日后再议。”
见这么多人支持自己,高仁也破洋洋得意起来,仿佛为陕西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一般。
曹变蛟却瞥了高仁一眼,不快的说道:“别的我不知道,只是今日这抚恤的政策恐怕早就传出去了,高老参议一席话,竟然妄图把他们的抚恤给断绝了,您就不怕那些将士用火铳给您来个透心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