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饺子，便唤作立冬，燕京城里的棉衣多了起来，芝罘的雪顺着雪道卷进了北京，为这座雄伟古老的国都，染上了一些肃杀之气。
仰望着金阁朱瓦的紫禁城，配上银色的素装，显得紫禁城格外的景致。
若是有多情的才子多半会吟诵一首小令，柴门为犬吠，风雪夜归人。
但是大学士周延儒却是没有这番兴致的，他偶然间培养起的绥德卫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长为自己的助力。
最近一段时间内东征西讨，着实打了不少鞑子，虽然自己一再削减战功，但是却也为自己争了不少荣誉。
但是有些人就看不得自己好，温体仁以为自己的事情做得静悄悄的，但是又怎么能瞒过自己的耳朵。
如果是崇祯爷哪里的态度支持，自己早就扫了东林党的面子，真的以为自己内阁首辅是充门面的吗？
绥德卫用木车拉来了一车车的尸体，上面都是用石灰腌臜的头颅，上面是拉的长长的小辫子，周延儒虽然不上战场，但是到底是不是鞑子的尸体，他很清楚。
上万的战功，论功都可以封侯爵了，但是几个大学士显然不愿意给绥德卫面子，三番五次的检查，没有出任何问题，就压着不发。
倒是没见对于绥德卫的呼声非常高，甚至有不少百姓希望绥德卫能北讨鞑子，为大明朝一雪前耻。
甚至有些热血的青年在茶肆里公开指着东林党人，辱骂他们的无作为，如果不是他们，绥德卫的将士怎么会受如此大的委屈。
前线将士有杀敌之心，东林却一直掣肘，这果然是厚颜无耻。本来名声不怎么好的东林党人，愈发的臭不可闻。
周延儒笑了笑，只要这绥德卫杀东虏，就是自己的助力，绥德卫的不倒，自己依靠他，地位便愈发的稳固，想到这里周延儒叫来手下人，叮嘱下去，若是绥德卫有什么要求，尽力帮忙。
茶肆里来了不少从西北游历的茶博士，他们将绥德卫与东虏交战的英勇事迹传遍了大街小巷，他们虽然表面上都是茶博士，但是私底下都有一个称号，绥德卫民意司。
越来越多的人希望绥德卫战败西北的鞑子。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房檐上都是长长的雪挂，随着太阳的照Ｓ，发出了晶莹的光泽。
长公主殿下念在城内贫苦百姓日子艰辛，特意从崇祯哪里请旨，让巡检司设了十几口大锅，对百姓施粥。
崇祯溺爱长公主，也就同意了，哪里知道长公主真的有本事，拿着自己攒的私房钱，从西北的商人那里购买了不少镜子。
镜子面积不大，但是非常清晰，而且比洋人卖的便宜，竟然非常畅销，短短时间内，长公主竟然收货了几万两银子。
又不是男子，长公主做善事，也就没有人敢问责，所以长公主在民间的威望非常高。
今天长公主在几个小跟班的帮助下，骑着果下马，亲自指挥赈灾，巡检司没有敢不服从的。
按照长公主的规矩，要想领粥喝，必须扫清门前大道的雪，乞丐则需要帮忙推雪，收拾垃圾，然后用车拉走。
朱红的城门刚刚打开了没多长时间，百姓准备去领米粥喝，若是晚了一些，粥肯定被那些小媳妇多喝了去。
谁不知长公主心善，最看不得那些受气的小媳妇，反而对一般的男子不太待见。
刚刚清扫干净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三匹战马拖着一个穿着红色战甲的士兵，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来。
士兵脸上被风雪冻得青肿，却格外的精神，一边走一遍欢呼，示意百姓让开大陆。
“绥德卫！大捷!”
这士兵明显是连夜赶路来的，身上的雪花都冻了兵，这是从绥德卫赶来报信的士兵，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愿意接待。
“苦了这孩子，下来喝完粥。”有年老的老翁在下面喊道。
“大捷的信息自然要让陛下第一个知道，多少年了，第一次有报捷的信使用如此的方式进入咱们燕京城了，果然是天佑大明。”另外一个年轻人高兴的说道。
“天佑大明啊，天佑大明啊。”
“哼，一群土匪也能打胜仗，多半是杀了老百姓的脑袋，去皇爷哪里领赏吧，这些年边军可是经常干这种事情。”穿着长衫的秀才端着粥，鄙视的说道。
“这秀才公好不要脸，喝着施舍来的粥，却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有本事，你怎么不去边关鏖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却见一股小姑娘穿着锦衣，骑在一匹雪色的果下马，手里拿着马鞭，气呼呼的对着秀才说道。
“他娘的就会放臭Ｐ，李栋哥哥怎么会杀良冒功，都是你们这本没本事的穷措大编排他，拖后腿，不然鞑子早就灭了。”骑在果下马上面的另一个小男孩，被长公主簇拥着恼怒的说道。
另一个少年单独骑了一匹小马，也是非常不满的说道：“可惜了上好的粮食，要是李栋知道他帮忙运输来的镜子换来的粮食，却喂了这种无耻之徒，多半会气死。”
在他们的议论声中，那三Ｐ雄健的战马消失在视线中。
崇祯刚从乾清宫出来，顺着御花园的方向，准备去赏雪，周后跟在崇祯后面，手上盖着厚厚的棉套。
“这是何物？”崇祯好奇的看着周后。
周后婉然一笑，“不瞒陛下，此物传自绥德卫，叫做抱枕，咱家长公主对绥德卫的东西都着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么个物什，便学了刺绣，亲自给我做了一个，我用着还挺暖和，又是女儿的一番心意，我便舍不得放下了。”
崇祯爷戴在手上，感受着传来的温度笑着说道：“这绥德卫果然厉害，先是那精巧的镜子，在京都可都成了抢手货，如今又有这暖手的抱枕，若是穿了出去，也必然人人效仿。”
“是啊，如今这京都的年轻人，可都盼着去绥德卫当兵呢。”周后也笑着说道。
“哦，去绥德卫当兵。这是为何？”崇祯好奇的说道。
周后往日里从来不干涉崇祯的政事，见崇祯问自己这些，周后却是摇摇头，不去回应，倒是高起潜连忙回应说道。
“还不是绥德卫几次三番灭了东虏的威风，别说咱们京都，就连全国的男儿没有不向往的，说来也奇怪，往年农家都说好男不当兵，怎么到了绥德卫这里，百姓们却这么积极了。”
崇祯摆摆手，示意高起潜退下，然后拉着周后的手，虽然大婚很长时间了，崇祯还从来没有如此拉过自己的手。
心里有些激动的周后，听到了崇祯的声音，“这绥德卫果然不一般，他们那小小的启蒙书上都写着，夫妻之间应该无所不谈，和和睦睦，而我每天却将时间都放在国事上，冷落了，是朕的不是。”
周后含着泪花，轻声说道：“陛下劳苦，一心一意为黎民百姓，这是天下之福，哪里有一丝的不是。”
崇祯拉着周后的手拍了拍，问道：“你能理解朕，是朕的福气，今日也别跟往日一样，谈到政事，就闭口不言，你且跟我说说，你如何看着绥德卫。”
“陛下有文武百官不问，为何偏偏问我一个女子。”周后跟崇祯两个人，一人一个暖手的抱枕，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
“如今这些文武大臣，有几个有心为国事Ｃ劳的，问他们，除了陛下圣明之外还知道什么。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别跟那些大臣一样，遮遮掩掩的说就是。”崇祯眼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周后恭敬的说道：“本来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该参言国事的，但是我也听绥德卫的事情，他们在西北的战事果然振奋人心，这些日子坤兴往外跑，传回来都是绥德卫大战的事迹，说的比大臣的奏章都要详细，还不是有些人非要隐瞒，怕武人骑在了他们头上。”
崇祯叹息一声说道：“起先我以为他要跟黄台吉和谈，哪里料到他却是在用计，只是府谷一战太过于惨烈，三千精兵与五千东虏同归于尽，此般事迹，我却只能听锦衣卫哪里得到些消息，至于那些大臣万万是不愿意跟朕说的，反正那些鞑子的尸体也烧成了灰，死无对证了。”
既然说开了，周后也不愿意避讳，而是继续说道：“我听坤兴哪天哭闹说，绥德卫府谷打败了东虏，正准备整军再战，却因为洪承畴纵容流贼入绥德卫，后防不稳，所以绥德卫大军不得不后撤，不然也许会有更大的胜利。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太可惜了，这东虏的士兵都那么凶恶，多杀一些算一些。”
提到这里，崇祯的脸色非常难看，说道：“什么流贼，根本就是洪兵，是他们东林的兵，流贼只不过是幌子罢了，他们想借李栋这件事，扳倒周延儒，朕偏偏不能随他们的心愿，更不能让战士们寒了心。”
“陛下，绥德卫的信使来了。”
小太监远远的说道。
崇祯停顿一下，赶忙让身边人准备热水喝食物，将士兵唤道身边。
“参见陛下。”士兵用拳头狠狠的砸了胸膛一下。
“你这憨货，见到陛下怎么不跪下。”高起潜在一旁喊道，生怕崇祯龙威震怒，责怪着大头兵。
崇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这就是你不用心了，刚才他给我敬的可是最正规的绥德卫的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