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兵的带领下,王启年被带到了戚家军的军营。
戚家军虽然没落了,但是军威依旧,士兵们矗立着,仿佛无边的森林一样,透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排刀斧手将武器交叉,挡住了王启年的前面。
王启年怡然不惧,笑着说道:“难怪世人都说戚家军没落了,我还不信。如今见着架势,竟然需要靠这种东西来提胆气,看来果然是没落了。”说完昂着头颅,大大方方的揍了过来。
往日里,这王启年可是最怕死的性子,当他迈着步子在交叉的武器下面走过去的时候,纵然是张可大也着实被惊了。
“咦……,这小子却也有些变化,起码这胆气比以前要强了很多。”
话刚刚说完,王启年已经走了过来,恭敬的施礼说道:“小侄王启年,拜见叔父。”
“呸,做了乱军贼子的将领,也配叫我家大人的叔父。”说话的是军中的文书,负责管理军中的文案。也就是现在的书记官。
王启年蔑视的看了那文书一眼:“就算我是绥德卫的军人,此次代表绥德卫前来,那作为使者身份,也不该受到此种侮辱,莫非戚家军真的无人了吗?”
“小子,真当我们不敢杀你吗?”戚虎手中狼牙G一抬,张可大来不及阻止,已经砸向了王启年。
王启年很清楚,就算自己不躲,对面也不会真的砸自己,但是如此一来,人家手下留情,如何也坠了绥德卫的威风,自己气势上便了下乘。
但是自己若是拿出武器还击,又给对方进攻自己的借口,所以打定主意,待对方手中狼牙棒距离自己还有三寸的时候。
身子一扭,手指轻轻的在胳肢窝一点,另一只手在手腕上一扭,却将狼牙棒抢了过来。
“还我武器。”戚虎愤怒的要去夺枪。
却听到了张可大训斥的声音,“戚虎,够了。”
“大人。”戚虎不服气的看着张大狗。
“退下。”张可大的声音很平静,却喝退了虎背熊腰的戚虎。
“你可怪我。”张可大看向了王启年,淡淡的说道。
王启年抱拳说道:“若是连这些胆色,又有什么资格跟叔父谈论大事。”
张可大扬了下身后的披风,坐在身后的土丘上,哈哈大笑说道:“臭小子,莫非你刚刚不N床了,便有资格跟我谈论天下大事了。”
“那凭这个呢?”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杆红色的小旗,拿着大枪挑着举了起来。
远远的便听到绥德卫军中传来海啸一般的声音,“战!战!战!”
绥德卫的士兵用长枪拍打胸口,发出了海啸一般的声音。
果然震破苍穹,撼山动地,无所匹敌。
如果说刚才张可大还有些随意,但是听到这海啸一般的声音,纵然是张可大心里也有些犯怵。
此时他已经有些后悔和曹变蛟的约定的事情了。
这绥德卫哪里是像戚家军,根本就已经超越了戚家军,这军威,根本不是那些矿工能具备的。
张可大正了正身子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王启年知道,此时自己才有了与张可大谈话的资格,但是又不敢逾越,而是很恭敬的问道,
“叔父,观我身后这支雄兵如何?”
张可大笑着说道:“兵熊而将弱,如壮汉却生了婴儿的脑袋,能成什么大事。”
王启年听了却也不气恼,反而笑着说道:“叔父这是嘲笑东虏脑袋不如婴儿呢?还是我们绥德卫不如婴儿呢?”
听了王启年的话,张可大的表情更加凝滞了一些,也不在轻视王启年说道。
“不要卖关子了,说你的来意。”
王启年见张可大气势稍微弱了几分,赶忙说道,“侄儿此行是邀请叔父加入绥德卫的?朝廷不愿意重现戚家军,但是绥德卫却想重现当年戚少保的威风,所以希望邀请叔父加入绥德卫,选精锐之兵,辅佐当年练兵之法,重新戚家军。”
王启年摆摆手说道,仿佛漫步关心的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以垂垂老矣,提不起刀,骑不得快马,说什么重建戚家军,只盼有生之年,不复皇恩就好,倒是我观绥德卫虽然兵将寡微,但是却有了精兵的气势,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天下雄兵。”
王启年讨厌和读书人谈话,说话总是留几分,见张可大一脸轻松,王启年笑着说道:“哦!叔父原来动了养老的心思,那么活该戚少保的满腔热血了,谁能想到当年他训练出来的军官竟然是个软蛋,根本就没有信心继承他的遗志,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慨叹戚少保一声南征北战,竟然交出您这样的将领,再见。”
说完扭头便走,似乎非常心寒一般。
张可大看向周围的军官,见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意动之色,心里暗道这小子果然有些能耐。
戚虎再次窜了出来,拦住了王启年说道:“小子,你给我站住,好大的狗蛋,竟然敢顶撞大人,获得不耐烦了。回去赔罪,老子让你走,不然你走不出大营。”
“哈!哈!哈!”王启年仰天大笑问道:“戚虎,你也军人,你认为你会向一个懦夫道歉吗?”
“大人不是懦夫,大人为了重建戚家军忍辱负重,带着兄弟们远走西北,就是为了东林那些君子的一句承诺,兄弟们受那么大的苦,葬死他乡,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重建戚家军,你懂什么叫戚家军吗?张嘴就是重建戚家军,闭嘴就是懦夫,我们戚家军靠手里的武器打下了偌大的威名,而不是靠你那张大嘴巴。”
“够了,戚虎你退下。”张可大愤怒的说道。
王启年怜悯的看了戚虎一眼,说道:“你还记得戚家军的威名是打出来的,戚少保活着的时候,打的倭寇溃不成军,后来又威震北边,消灭了不知道多少鞑子。只是如今你们做的什么,你们在向百姓伸出屠刀,你们以前杀的是流民,现在杀的是敢于抗击东虏的战士。你们要杀的便是在战场上为你们战死的兄弟报仇的战事,你们这是恩将仇报,幸好戚少保离世了,不然他肯定亲自手刃了你们。”
王启年仅仅三言两语,却见周围大多数军官有了意动之色。
戚虎更是趴在地上哇哇哭泣起来:“大人有些话我早想说了,咱们戚家军是打那些欺负咱们老百姓的蛮夷的,可是这一路上,咱们都是干的什么事情,那些流民算是据军队吗?他们的妇女和孩子手里拿着的是在路上捡的木G,咱们杀了一路,兄弟们晚上都在做噩梦,咱们的戚家军的魂是保家卫国,不是屠戮百姓,咱们回家吧,不打了,咱不成立戚家军了,我们宁可老死在家里,也不愿意在杀下去了。”
“大人,咱们放弃吧,这绥德卫的名头路上我们都听说了,这西北的省份,哪里的百姓不夸一句,现在那老贼酋的儿子就关在绥德卫的大营里,这份恩情,是咱们戚家军欠他们的。”
“是啊,大人,收手吧。”
张可大没有想到王启年年纪不大,却懂得这发动底层的道理,如今他如此一说,周围的军官心里起伏很大,如果自己继续坚持对绥德卫动手,他们多半心里又怨念。
不如依计行事,到时候两边炮声一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士兵们就算还有同情心,但是在生死面前,也会搏杀的。
“好,你小子说的有理,我张可大活了半辈子,反而不如你一个年轻人,我依你便是,退军。”说完便吩咐旗牌官,准备后撤。
王启年顺杆往上爬,继续说道:“叔父且慢,我听说朝廷不愿意承担戚家军这最后精华的给养,武器也不充足,不如这样叔父神木县哪里稍作补给,到时候再走也不迟啊。”
“大人,我听说黄台吉正在长城以外与绥德卫鏖战,不如我们补充了给养,与绥德卫并肩作战吧。”戚虎摇摆着手里的武器,高兴的说道。
“这位兄弟果然是热血爱国之人,咱们都是明国人,怎么能忍让鞑子嚣张,你若想杀鞑子,到时候我亲自领你去。”王启年笑着说道。
“这恐怕才是你最终的想法吧。”张可大冷声说道。
王启年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刚想说两句话解释。
周围的军官说道:“大人,这位小兄弟就算有些想法,但是也是为了国家,比某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人强多了,大人不如我们就去什么县吧。”
“是啊大人。”
“大人。”
张可大叹息一声说道:“也罢,竟然你们都有心杀贼,那我便先帮你们解决了眼前的困难,我有一法破这渔樵镇的城门。”
听到这句话,王启年眼前一亮,赶忙说道:“那就谢谢叔父了。”
“你且随我来。”说完领着王启年带着,带着几个军官,准备去叫城门,临行前不忘对戚虎说道:“你这憨货在这里等着,听我军命行事,不可妄动。”
“大人您就放心吧,俺们都听您的。”戚虎低着头笑嘻嘻的说道。
王启年纵马跑到了徐佳武面前,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徐佳武听了之后,大吃一惊,心想果然虎父无犬子,这王焕仁大人有本事,这儿子也不差。
仅仅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色,竟然说动了张可大,心里高兴的说道,“全军后撤,我且与老大人一起去叫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