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麒麟被关进了南京总处监狱执法处禁闭室。禁闭室在执法处院内,是关犯了小错的自己人的,与邻墙内监狱里是有天壤之别的。戴笠又打了招呼,黄麒麟是受到特殊的待遇,禁闭室内送了行军床,可以看书看报的。关了两天后就将锁子取了,可以在执法处小院内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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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平从张震口中得知了“不可外传”的秘密,回家告诉了刘织云。
肯定得告诉刘思琦。这个黄慕云不但是个高级特务,而且还是个朝三暮四、勾引有夫之妇品行不端的家伙,极其危险的。思琦还整天对他念念不忘的,甚至不惜要退出党的工作。举别的例子她不相信,胡太太这是身边的例子,她不应该再执迷不悟了吧?
刘织云的心情可想而知。心想麒麟哥啊麒麟哥,罗曼无耻要挟于我,想毁掉咱们俩的关系进行报复,我不能明说。可你也转变得太快了,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竟然和罗曼这样......
刘织云不得不有些相信林秀平的话,“这黄慕云与你分离这几年在外面不如如何样的寻花问柳。”
她的这种痛苦与原先不一样。原先的痛苦中还存在希望和期待;而现在的痛苦是一种别样的痛苦——一种没有希望的痛苦,还又不能与谁诉说,连林秀平也不能。
知道黄麒麟被关进了监狱,在这种痛苦中又搀入了担忧之情。
说实话对黄麒麟的背叛,这样的打击完全可使刘织云崩溃,但因为最近所发生的事情——郭显声为了黄麒麟找人来骚挠、罗曼的要挟,这些全都是因为她的原故而使林秀平跟着担惊,她心怀歉疚。所以为了不让林秀平更担心,她反倒打起了精神来,装做平静的样子。这也是她善良的性格使然。说起来倒是这些坏事儿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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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边有一个人不用谁透露就知道事情内幕的——郭显声。
听说黄麒麟因与宪兵打架被押送到了南京总处接受处分,郭显声心里一清二楚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是又急又气。心说麒麟啊麒麟,你原先行事稳稳重重,现在怎么长了两岁倒变得这么任性的?我给你警告了好几遍,你都当耳旁风。唉,现在受罪了吧?还好没被胡司令的人弄去。
弄到总处监狱了郭显声也没办法。心想,敢不敢去找戴先生为麒麟说说情呢?一想自己因为臊达林秘书的事儿还在停薪处分当中,去说情有可能倒起反作用,还是看机会吧。有时间先去南京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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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人也为黄麒麟担心不下。
身在区部的丁燕语听说了黄麒麟因打架被关总处监狱的事情,在自己的轮休日时跑来找郭显声。
现在没有了柔敏行,郭显声当然不怕见丁燕语了。
丁燕语来到了郭显声的办公室,郭显声请了她坐。
丁燕语心里着急,也不解:“郭哥,麒麟与宪兵打架,听说是宪兵先动的手,过错并不在于麒麟。照理说这就按重的处分,也不过就是在区部关几天禁闭,怎么还送到了总处监狱?
郭显声现在在丁燕语面前俨然一副老大哥的样子。亲自给丁燕语倒上了茶水,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
他在想要不要将这事情告诉丁燕语?想一想还是不告诉的好。
他说:“小丁啊,这事儿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主要错其实是在麒麟。说起来还是因为他原先的那个恋人,那个刘织云,啊,你是知道的——”
丁燕语心想,这又关那个刘织云什么事儿啊?
郭显声:“原来刘织云是一直在欺骗他,所以麒麟思想上那个很低落,脑子一混容易做一些蠢事儿,就得罪了宪兵司令部的人。”
丁燕语点点头:“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她也不知道为黄麒麟受到刘织云的欺骗的这不幸是同情还是该高兴。
“所以啊,小丁,”郭显声说:“后面你要想办法多关心、多安慰一下麒麟,不要让他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丁燕语白了他一眼:“我不过和他是普通朋友,哪有资格去安慰、关心他啊!”
郭显声“嘿嘿嘿”地笑了,说:“普通朋友?麒麟那些普通朋友,咋没一个跑来跟我商量这事儿啊?”
“人家在一起商量呢。”丁燕语说:“胡哥说不定这会儿正跟一帮组员唉声叹气,想办法正给周区长写‘恳请信’呢。”
“啊啊!”郭显声摆手:“说不过你不说这话了。”
丁燕语又轻皱起了眉:“可是郭哥这处罚的也太重了,你受戴先生器重,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你当我心里不急啊!”郭显声说:“我过两天先去南京看望看望他。到时你也一同去吧?”
“都给你说了,我和他是普通朋友,我跑去看他做什么。”丁燕语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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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那样说,郭显声故意挑了五号她的轮休日,告诉她自己今天要去南京看望郭麒麟,问丁她去不去时,丁燕语还是欣然应允了。
郭显声到四组给黄麒麟取了两套换洗衣裳,丁燕语又到街上给黄麒麟买了好吃的。这样一折腾,八点钟的火车是赶不上了,两人坐了中午十点的火车。
到了南京总处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在鸡鹅巷外街口简单吃了点东西,两人来到总处,由郭显声在里面办好了手续。
知道了黄麒麟只是关禁闭并不是被关在了监狱里,两人心情好了许多。
他俩坐黄包车到了北门桥总处秘密监狱。七月闷热的天气,两人也出了一身大汗。
到大门口将总处开得条子给值日官,值日官看了,又让人将郭显声提得藤箱和丁燕语挎得包袱检查了,这才在总处条子上又加盖了私印还给了郭显声,放两人进去。
到了执法处院内,大热的天,院内竟无一个人。
丁燕语奇怪,看这两排平房,虽不知哪间是禁闭室,但至少院内有一个看守啊?
郭显声对丁燕语说:“你先站树下等我会儿,我去找人问问。”
郭显声拿着条子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西窗下两张办公桌紧挨对放,桌上的风扇正转着,两个人对向而坐。
一个是个大胖子,满脸的横肉。敞着褂子,靠在椅背上,大大的肚皮露面外面,吹着风扇还用手捋着胸沟肉里的汗水,跟对面的人说着话。
对面那个人,穿着白绸衫还整齐些,中等个儿,脸上也有几丝横肉并兼狡诈之象。他好象正在整理什么材料,边写边不时抬头回应一下大胖子,说笑几句。
郭显声进来后,大胖子乜着眼问:“找哪位?你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