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杨虎城止园会议室,张学良面对一帮西北军将领的诘问,正陷入“舌战群儒”当中。
会议开始,张学良先说了蒋介石所同意的条件,然后说,如果诸位对这些没有意见,下一步就可进行到正式的签约及释放问题。
对所应允的条件当然没人有意见。但西北军将领是不满的,认为只答应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是蒋委员长在里面挑着答应的,最起码东北军、西北军以后的安全问题,就没有给个明确详细的说法。这怎么能行?
总结起来就是说,答复的条件满意,问题是有许多问题还没有给予答复。
看来昨日报上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告东北军、17路军将士书》好象没起到想象中的效果?那当然,关乎生命的事情,岂是一纸告书就能释疑的。
东北军这些开会的将领,里面也有好些人心存不满。可不满归不满,只要是少帅决定的,坚决执行就是了。所以并没有人站起来质疑。
面对西北军将领轮番的质疑,张学良尽最大的耐心一个个给予解释。
杨虎城则表情严肃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他也是对答复的没意见,认为还远远达不到签协议的条件,他是给张学良面子没跟他说,现在正是借手下人之口表达自己的意见。
看到西北军将领一致不同意现在就进行签协议、准备释放委员长,而要求需谈好善后的事情才能进行下一步。张学良说:诸位,你们所担心的我是理解的。我刚开会前就向你们说了,委员长中午已派蒋鼎文持他手令赶赴洛阳,下令中央军全面停战。这可以看出委员长之诚心。所以你们要相信他。这件事情他可以写手令来完成,但条件里大部分的事情需委员长回南京后才能着手进行,现在主要的条件他已答应,咱们非要这样不放心,搬出许多细化的条款来谈判,这样要耽误多少的时间?所影响的不仅是委员长同咱们,也是影响到国家。望诸位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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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杨虎城对张学良中午费尽口舌的诸般见解,并不十分认可。归根结底一句话,他对蒋介石是不信任的,蒋没有将善后的安全问题予以细化答复,他是不放心的。
这个会张学良开得很累,但自认为已经取得了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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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鼎在七贤庄地下室同涂作潮给中.共中央发了电报,刘鼎便坐在机旁等候。直到收到保安方面的回电,这才匆匆赶回张公馆。
保安的回电转送到了周恩.来的手里。他打开一看,中央也认为重要的是联合抗日,必需守住的是“三位一体”,所以和他的想法一样,不谋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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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估摸着张学良应该开完会了,宋氏兄妹来到了张公馆这边。
两人见了张学良,询问中午的情况。
张学良给两人讲了会上的情况。说,虽然西北军将领质疑颇多,然我已基本将众人心安抚下来了。
两人中间听得揪心,最后心稍放下来。宋美龄这时给张学良说了委员长只以“领袖人格”保证,不在书面签字的话。并将周恩.来的意见也说了。
张学良一听倒还罢了,沉思了片刻,说,委员长的心情我理解,我对他的承诺是百分百放心的。
宋美龄一听心下感动,心想,这里面只有汉卿是最为体已的,不用多做思想工作就相信并接受。
她又说,汉卿,你放心,这里面还有我与子文做保证。
张学良说,不过这也不是小事情,我要通知给杨主任和委员会中的将领。
他又有些不放心,问道,夫人,委员长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宋美龄答,再没有了。
张学良点点头,说,那好,我先去告知,如果下午没有别的事情,我想通知了杨主任、周先生,咱们坐在一起将如何释放委员长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再进行谈判,夫人、子文兄,你们看可好?
宋美龄说,如此甚好,汉卿我们等候你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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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将蒋介石的这个条件打电话告诉了杨虎城。
杨虎城问,汉卿,你是怎样想的?
张学良说,我与周先生已谈过此事,一国领袖无信何以立国,委员长就是算不上金口玉言吧,也算一言九鼎。既使退一步,按周先生的话来说,信得过签不签都无所谓;他若要不讲信用,既使签了也可以回去撕毁协议。虎城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虎城在那边沉默了片刻,说,汉卿,你再好好想一想罢。
然后挂了电话。
张学良又将之传达给了手下的高级将领。
他将这事看得小,却没想到捅了马蜂窝了。杨虎城那边的将领知悉后群情愤愤,相约来找杨虎城。认为张学良将17军拖到了大江边,他求自保不说,还过河拆桥,这是要置17路军于死地。
就是张学良这边的东北军高级将领也接受不了这个条件了,纷纷来找张学良。
张学良一看,行了,你们也别一个个找我了,咱们开个会吧。
会上,张学良对手下将领做了思想工作。
手下将领却相求,说,副司令,既便按你说的,在于诚信不在于形式,但我们做了这许多让步,既便是形式上的,让委员长做到,又费什么事情呢?他为何不能再让一步呢?
另有将领站起来说,更何况这还算不得是委员长让步,本就是按正常谈判所必须走的程序。
张学良看自己劝说了半天还没劝进去。心想,对17路军将领,我要耐心好言相劝,你们怎么也这样不省心、不理解于我,让我要大费折章呢。
他有些不高兴了,说道,我说得话就是命令,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了,照令执行就是了!
手下将领只好不说话了。
刘多荃问道:副司令,那将人放了以后怎么办呢?
张学良道:不管那么多,先放了再说。
刘多荃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心道,好我的嫡亲少帅啊,你做事怎么能这样草率呢。
这话是如此的熟悉,在捉蒋前开会手下将领问张学良“那将人捉了以后怎么办?”,张学良就是回答“不管那么多,先捉了再说。”
他这样的行事方法,不会给手下将领落个行事果断的印象,而只能让手下人觉得心里更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