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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节 跪拜而别(1 / 1)

戴笠扶母亲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扑嗵”一声跪在了侧旁,泪水顿时如雨下。先“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手扶沙发帮泣不成声道:“娘,儿子平时奔走国事,在您老人家面前疏于侍奉,未尽孝道,愧为人子!此次儿奔赴西安,不知何日能回家,望母亲保重身体,勿以儿为念。”

现在西安发生兵变委员长被扣,全国连老人小孩子都知道了,戴母岂能不知。一听儿子说要赴西安,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戴母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但老太太还是深明大义之人,还是硬忍着。她手抚戴笠的头顶,尽量平静地说:“春儿,我虽然从年轻守寡到抚养你成人,尝尽世态艰辛,今天能看到你为国尽忠,又心存孝义,我心就放下了。我虽年迈,身骨还好,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携一家人回家乡去住,你放心好了!”

“母亲说得是!”戴笠不敢多说,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擦擦眼泪站了起来。

他挥手叫过在水房门口呆立的戴藏宜。

戴笠对儿子道:“藏宜,我去西安,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要小心侍候奶奶与你娘——”

他又拍了拍儿子的肩:“你现在也是大小伙子了,要学会担当!”

戴藏宜似乎在这一瞬间成熟长大了许多,没有了平日嘻笑不成正形的样子,双手垂立侧边,恭敬道:“爸,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和娘的。”

“好。”戴笠脸上泪痕还在,却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戴笠又走到了妻子毛氏面前。平日对妻子做得并不好,他此时也觉得对不起毛氏,一时不知如何而言。

他对毛氏鞠一躬:“拜托你好好照顾老娘。”

说完戴笠转身向大门走去,小杨提了皮箱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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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蒋介石官邸就来了一位客人,正是从西安幸运脱险而回的蒋鼎文。原来他思考半夜,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同蒋夫人一行同回西安。一是因为他是军人,二是在西京招待所被扣押的那些军政大员都带有家属,做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也应该回去。

他来后向宋美龄说了自己的请求,又道,夫人,我已向何部长请示过了,他批准了我的请求,望夫人同意。

听完蒋鼎文的话,宋美龄也理解他的心情。心想,蒋铭三此次去与原先不同,此次算做我们随行一员,想张汉卿自不会为难于他,将他再重新拘押起来。

她就同意了蒋鼎文的要求,说:“铭三,那你回去准备一下,定于十一点从南京起飞,如果九点半以前你能来及,就到这里集合咱们一起去,如果收拾得慢些就赶十点半到明故宫机场。”

蒋鼎文答应。宋美龄又嘱咐道:“铭三,这次去西安,你只同我们行住一处,不要单独行动,记得了吗?”

蒋鼎文明白她的意思,说了声“谢夫人”,施礼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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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回到府中,何应钦也将事情又细细想了一遍,愈觉得放宋美龄去西安是正确之举。

他想,何以张、杨会反对阎锡山从中调解?是因为他们还要拉拢阎锡山。相反如果阎锡山去了西安他们敢扣,山西、陕西一河之隔,那等于就是捅了身边的马蜂窝。何以又不意居正做为南京方面代表去西安?是因为他们觉得居正份量不够,希望宋子文能带来些够份量的人来。

故何应钦分析张、杨二人和谈之心并不实,包藏祸心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当蒋鼎文向他请命随宋美龄重返西安时,何应钦慷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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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总处,戴笠吩咐通知总处科股以上干部及“营救小分队”的队员到礼堂集合。

戴笠处理大事一向独谋自断,就是去西安这件事也是自己做得决定,并未与谁商量过。

但他这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觉得应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虽然此时行程已定,自己断难更改。

此人便是他的好朋友胡宗南。

戴笠口拟了一份电报,命秘书交予电报科,发与西北的胡宗南。

他也想到胡宗南此时正在西北前线担任平叛重任,军务繁忙,很大的可能赶自己起程前不能回复。

黄麒麟、戴笠、郭显声他们被通知到礼堂集合,心里均是一震,知道任务下来了,是要空降西安了。只是不知道戴处长最后定得是哪套方案。

均迅速赶到礼堂集合。

办公室里,戴笠站在桌前,双手据在桌上,正在想着还有哪些事情要安排,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

这时有特务上来来报:“报告处长,总处科股以上干部及小分队队员,已在礼堂集合完毕。”

“知道了,去吧。”

“是。”那特务转身离了办公室。

总处礼堂内。

三排人整齐而立。

前面一排八人为总处的干部,后面两排为“营救小分队”的队员。

队前侧站着两名端盘子的特务,一个特务盘中为两瓶白酒,另一个特务盘中为二十余个酒杯。

这时见戴笠大步走了进来。

他走到前面站定,转过了身子面向众人。

戴笠冲那两名端盘的特务轻招了一下手。待两人过来,戴笠从盘中取了一个酒杯。端酒盘的特务忙改成单手托盘,拿起酒瓶给戴笠倒满了酒。

两名特务又挨个走过众人,各人都拿了杯子,倒上了酒。

郭显声手捏着酒杯,看那个特务给他慢慢倒满酒,心想“这是戴先生率总处干部给我们壮行啊,妈的,死就死吧,不想死又能怎样呢!”

看手下干部和一众精英都已倒上酒,戴笠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举杯,扫视了一下众人,脸上为悲壮之色。

他道:“目前中国最重大的事情是什么,诸位也知道。校长一身系天下安危,今竟为张、杨叛逆所扣押,生命垂危,前途堪虑。我们失职,未能事先洞察,致校长蒙难,真是罪该万死。现在惟有尽最大努力,进行挽救——”

前排的干部还罢了,后两排站立的“敢死队员”个个同戴笠差不多,表情肃穆带有悲壮之色。

“我现在决心随蒋夫人、宋行长飞赴西安,去营救校长。此行凶多吉少,我到西安后愿和校长共生死。若校长平安返京,我亦能安然归来,否则,此次乃最后之痛饮!古人云,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说到这里,他眼圈有些泛红:“我走之后,处里的事情交由郑副处长、梁书记长共同主持,望诸位能精诚配合、安心工作,效力党国!”

他举起了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戴笠并不喝酒,喝完后忍不住紧锁了一下眉头,抿紧了嘴。

众人也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郭显声仰脖将酒一饮而尽。心道,娘哎,骇死我了!原来是这样。

戴笠说声“诸位,但愿后会有期”,放下了杯子在盘中,转身就大步向礼堂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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